〖修仙〗道阻且跻第18部分阅读(1/2)
面,不忍去看台上情景。结果才偏过脑袋,就见到裴盈盈直愣愣的看着擂台的方向。
她满以为裴盈盈被吓呆了呢,便出口安慰道“盈盈,别看了。”
却见盈盈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向她,道“尤姐姐?”
瞧她脸色一如往常,根本不像是被吓着的样子,尤纹便忍不住道“你不怕么?”
裴盈盈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姐姐看了便知,绝对没什么可怕的。”
尤纹将信将疑的转过头看去,便见纪启顺手上拎了一张面皮,其上正是齐卞的五官!然而站在一旁的齐卞,面孔却依旧好好的,只是相貌和原来全然不同了。
就在这当口,台下许多人都反应过来了,一些见多识广的人便猜测“莫非是易容术?”
纪启顺笑眯眯的将手上的那张面皮一扔,道“这回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了吧?”
那齐卞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阁下方才明明可以置我于死地,为何反倒手下留情?”
纪启顺还是笑“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还算有趣儿罢了。”
“哦?”齐卞的真实面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相貌算不得英俊,倒也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的。他此刻抿着嘴的样子已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反而多了一丝少年人常有的倔强神态。
他弯下腰捡起那张面皮往怀里一塞,似乎是随口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他自认乔装得成功,就连气质、说话口气都滴水不漏,没什么可抓的空子。殊不知纪启顺乃是修真人士,对别的或许不太上心,但是对气息却十分注意。然而易容虽说能改变外表,却不能改变气息,所以纪启顺才能够发现齐卞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师爷”。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对齐卞说,是以纪启顺只是笑了笑,道“于其磨磨唧唧的说这些个闲话,不如先将这一场比试结束了吧。”话音未落,她便一挽剑花攻了上去。
齐卞见此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好好好,那便如你所愿。”说着也挑剑迎上。
原本打到这份儿上,纪启顺一定会秉持着点到为止的原则,与齐卞握手言和不再比下去了。本来嘛就是切磋而已,何必一定要分出个谁胜谁负呢?
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双手握住剑柄奋力出招,每一滴汗水从额头落下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体内隐隐有什么的东西在碎裂,头顶三尺处又有什么在崩散。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变成虚空,在视野中慢慢消失不见,就连对面的齐卞也渐渐融化成光点消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有手中的一柄剑。
她也只看得见手中之剑,每劈出一剑她便问自己,这么多年来真的没有忘记初心吗?每问自己一遍,她心中便慢慢地澄明起来了。
她想到了柳随波,想到了小时候的那柄竹剑,想到了那时候在齐云山的日子,还有那碗粘稠的汤药。那时候每日每夜,她都像现在一样只有手中的剑也只看得到手中的剑。
后来她入了门派,懂得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懂得了韬光养晦,懂得了很多有趣、有意思的术法。也有很多人觉得她天资甚佳,甚至有人会因此嫉恨她。说实在的,心里没有得意是不可能的。
后来她和苏方被人陷害,被罚去了孤岛。在去往孤岛的路上,她第一次看到那样厉害的修士,第一次看见那样高不可攀的法术,以及那几乎是惊天地的一剑!那时候她就暗暗地期盼着,期盼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拥有那样锐不可挡的一剑。
纪启顺暗淡的眸子渐渐地亮起来,她渴盼的不正是那宏大浩瀚的一剑吗!瞳孔猛然一缩,热闹的虞山山顶重新现于眼前。她浑身一振,不再去遵循什么该死的招数,什么奥妙的步法。
她、迈步、出招、一剑劈下,朴素得仿若一个外行人。
不,连外行人都能比她更像样些。
齐卞和台下的人都傻了眼,但她丝毫不觉。
这时候在她面前的已然不是齐卞了,而是多年未见的柳随波,说着及笄前须得养气圆满的柳随波。但是她还是依旧抬手一剑砍下,然后便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呵斥“及笄前须得养气圆满,你怎还未突破大周天!”
纪启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朴素的一剑直直落下,将柳随波劈了个粉碎。她肃然道“唯剑,吾所欲也。”
又见叶雪倩娉娉婷婷的走过来,掩着嘴笑了笑“哟,这不是咱们天资甚佳的纪师妹吗?怎么这会儿还没突破到周天啊?”
依旧是朴素的一剑坚定的斩下,依旧是坚定地一步迈出,依旧是坚定地一句话“唯剑,吾所欲也。”
随即现于眼前的,却是陶夭。她眨着杏眼,俏皮的说“师姐好生厉害,我要是也有师姐……”
纪启顺迈步向前,又是一剑将其劈散“吾志所向,一往无前。”
她却着迈步向前,正如她自己所言——一往无前。
却见一个女子手缠念珠,低头轻念“人生在世如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她持剑一笑,跟着念道“人生在世如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那女子抬头似乎要说什么。纪启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缓缓抬起手将剑劈下,她微笑着看见女子消散,眯了眯眼睛“不动则不伤……吗?”
幻象一一消失后现于眼前的,是齐卞满头大汗的面孔。
纪启顺只觉得心境已然通透无比,以往看不透、不明白的全然都懂了。
她畅然长笑,承影剑极慢的劈砍而下,却似乎斩开了什么桎梏一般。
只听她身上“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竟是身上的正经十二脉以及奇经八脉都自然而然的打通了!
纪启顺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头顶三尺之处豁然开朗,即使不用肉眼也能体悟世间万物,更是忽然间明了了许多天地运行的法则。大周天对于经历过方才的许多幻境、斩去许多杂念后的她而言,只是水到渠成罢了。
她仰天长笑,只觉得从未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
清风从耳畔掠过,将她有些汗湿的发扬起。
纪启顺利落的将剑收入鞘中,随后一步踩上栏杆,自擂台飞身而下。正打算扬长而去,却听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少侠且慢!”
纪启顺回首望去,见裴云平快步走来,便问道“先生可有事?”
裴云平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方才少侠可是突破大周天了?”
此言一出,席上便猛地爆发出一阵喧哗。
纪启顺掸了掸袖子,不可置否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裴云平猛然一揖到地,闷声道“恳求少侠收小女为徒!”
纪启顺一愣,还未出口相拒便见裴盈盈拎着裙摆走过来,大礼道“恳求少侠收我为徒!”
她微微一笑,遥点台上齐卞道“不如拜他为师,比我可靠多了。”
裴盈盈眼中泛起一层雾气,低声道“少侠……”
纪启顺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那册子我是用不着咯,果然正如尤姑娘所言,比起那劳什子秘籍,还是美酒佳酿诱人多了。”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向着山下走去。
却听台上齐卞高呼“阁下高姓大名?”
她脚步一顿,拔剑在身旁一块大石之上划刻几下,洒然而去。
众人望去便见石上字迹颀长秀逸,乃是五个大字——就不告诉你。
第二十六章 ·擅闯宫门上
秋日的凉风卷起枯叶片片,发出“咔咔嚓嚓”的轻微声响。
张三靠在城门上,一手搭着刀把、一手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儿晚上就是他值的,结果今儿早上该来换班的李四老婆难产了。于是张三还没挨着被窝,又被拉回来顶班了。
他揉着打架的眼皮,叹了口气,心说这大胖小子也不是这么好生的啊!一边想着,一边又打了个哈欠。他咂咂嘴,看了眼似乎格外高远的天空,心里算着还有多少时间才能换岗。
正出着神,便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而来。张三定了定神抬眼望过去,便见到一人一骑踏沙而来。
这一人一骑来到眼前,似乎不过几个眨眼。张三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道好家伙,这马可真够快的!一边想着,一边喊了声“停下停下!”
那人听言一勒缰绳,直扯得马匹向后退了好几步。他也不下马,只是居高临下的问道“请问阁下有何要事么?”
因这人带了顶斗笠且骑于马上,是以张三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得皱眉道“过了这道门,就是东都城内了。你若是骑着这样的快马进去,少不得惊了里头的行人。”
那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多谢阁下提醒,是在下考虑不周。”说着便下了马,其声清越仿若少年人。
张三看他下马时动作干脆利落,更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意。又见他身穿着白色道袍,其上却少有灰尘,且行动间并无滞涩之感,心中便晓这人恐是高手。
说来也巧,张三有个不大不小的癖好结交朋友。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结交的朋友多是武艺精湛之辈,此刻他见了这人的身手便自然而然的起了结交之心。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呢,就见那人解开了扣在下颌的系带,将斗笠摘了下来——
秋日的阳光不似春天的温软、夏天的灼人、冬天的寒凉。像是片轻薄的绡纱,带着浅金色的光泽、微凉的温度,从丝毫不乱的道髻一路滑下,经过眉间鬓角,描摹出牵马少年清隽的五官。
“原本瞧他的身手,还以为至少得三四十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张三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将少年打量了个遍,虽说身量不矮、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单薄,恐怕不过十五、六。
张三越想越觉得少年来头不小,便斟酌着开了口“不知小兄弟师从何人?竟然有这样好的身手。”
少年一边拿着斗笠扇风,一边露出一个“就不告诉你”的笑容。
张三只好换了个问题“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听闻他这话,少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语调清浅的像是一声叹息“纪启顺。”说罢,他便牵着马进了城门,行走间带起一阵清风,拂过张三的眉心。
张三愣了好一会儿才抽着冷气反映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向天边的飞鸟,口中喃喃道“纪……莫非是哪位亲王的世子?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样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的身手,也不足为奇了……只是并未听说有世子名启顺啊……”
踏入城门,纪启顺站在黑暗之中听着那些嘈杂的声响,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缰绳。那些车马声、吆喝声,透过黑暗朦朦胧胧的传入她的耳中,显得极为单薄且不真实。
她吐出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随后牵着马快走几步进入城中。没了黑暗的阻隔,那些喧哗吵闹一下就鲜活了起来,连头顶的蔚蓝天空都似乎染上了些许世俗的气息。
虽然知道皇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但是纪启顺却丝毫不不着急的样子,反而十步一停五步一歇的看起了路边上的小摊子。
明明才半个时辰的路,她愣是走了一个时辰还多。并不是路上的小摊子多有趣,也不是她觉得新鲜。毕竟一路走来,她经过的繁华城镇也不是没有,开始还会觉得新鲜有趣,都这么长时间了哪里还会觉得新奇呢?
无外乎是近乡情更怯罢了。她离开这里许多年,说不想回来是假的。但是越是想,此刻便越是忐忑。
但无论她此刻有多忐忑,道路是不可能变长的。她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不知不觉中已经能看到那些朱红的宫墙、富丽的宫殿、奇巧的飞檐了。
那匹骏马温顺的跟在她的身后,马蹄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她就这样望着久违了的东都皇城,慢慢的走近。
直到有人对着她喊了声“你干什么的!宫墙三十丈内,无宫中手令不得进入!”
纪启顺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两名穿着轻甲的侍卫皱着眉瞪她,原本的忐忑似乎也因为这一瞪消散了。在忐忑之前不如先想想怎么进入宫中的好,她如是想。
她忽的露出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扬声道“我却没有什么宫中手令的。”
其中一名侍卫皱眉轻喝道“宫门前哪里是你撒泼的地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纪启顺一边抚摸着马颈上的鬃毛,一边悠悠道“我欲前去启元殿,不知二位可愿为我带路?”
那侍卫怒不可遏的握住刀柄,正要将其抽出却被另一侍卫挡下了。那侍卫拦住同伴,劝慰道“陛下此刻正在批阅奏章,不如阁下先行回府,容我稍后再禀。”
纪启顺的笑意愈发浓了些,她故意皱起眉头有些为难的道“可是我今天就要去,怎么办呢?二位。”
听闻这话,连劝慰她的侍卫脸都黑了不少。
看着两人的包公脸,纪启顺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也罢,不逗你们了。”
结果意料之中的,两人的脸愈发黑了。
她将手笼在嘴边清咳一声,道“看来两位也不想为我带路,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强你等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话音未落,便见她利落的翻身上马,手持缰绳居高临下的来了句“告辞。”
两侍卫以为她要打道回府呢,才松了口气,又突然发现不对。她那势头哪里是要打道回府啊,明摆着是往宫门冲呢!
但见纪启顺双腿一夹马肚,那匹马就得劲撒蹄子跑。跑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马尾巴还猛地一甩,结果甩了他们一嘴的灰。两个人一边乱吐唾沫、一边撒腿向前追。但是马跑起来哪里是人追的上的?
不过几个眨眼,纪启顺便骑马一溜烟跑到了宫门口,结果仔细一瞧宫门还关着呢!她忍不住扶额,自嘲道“居然把这茬忘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承影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只见她一踏马背飞身而起,承影剑几乎化作一道银光,从宫门上轻轻滑过。少顷,巨大的宫门倏然裂成两瓣,轰然倒下之时激起尘土一片。
纪启顺将承影剑收入鞘中,轻盈的落在马背上。然后便双腿一夹马肚、大笑着冲入尘土之中,不见了身影。
待到马蹄声从耳畔消失,两侍卫才惊呼了起来“有刺客!”
一时冲动,单枪匹马闯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内廷的后果无疑是严重的。纪启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用余光瞧着身后的一大串侍卫,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玩儿的有点大啊。”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她的表情不但丝毫不见悔意,反而脸上还带了些许快意。她甚至想放声大笑,她觉得自从一年以前的虞山论剑之后,好久没有这么肆意、快活了。
没错,她成就大周天已经一年有余了。
在这一年的时间中,她花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将战乱纷飞的燕国游历了个遍。直到逛无可逛了,她才进入了魏国,然后又花了四个月有余的时间边走边看,将魏国国土游历了小半。
原本她还准备再游历几个月的,毕竟还有半年的时间她才及笄,但是路上获得的一些消息让她改变了消。所以这次回来,她不仅仅是为了柳随波、卫贵嫔,更是为了完成一个有些大胆的计划。
闯入皇宫,便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朱红色的宫墙、奇巧的飞檐都飞一般的向后倒退着。
清风扑在纪启顺的面庞上,扬起她宽大的袖袍。
她紧紧盯着远处的巍峨宫殿,那是她的目的地——启元殿,也是魏帝批阅奏章的地方。
只要再拐一个弯,就可以直直跑到启元殿前了。她侧过脸看了看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侍卫,那些人大多是些带刀侍卫,根本无法阻拦骑于马上的纪启顺。
她微微一笑,心道时间够了。
她所骑的这匹马,乃是虞山论剑后用重金所买下的好马,虽不比不上那些千里宝马,但是日行七八百里那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内廷中的侍卫当然不可能骑马,两条腿就算跑的飞起来,那也是绝对追不上纪启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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