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祸起家书封查紫菱,难测天威代问禁脔(1/2)

第六十一祸起家书封查紫菱,难测天威代问禁脔

却说湘云往那栊翠庵里探望道贺,可巧遇见妙玉在授导惜春琴艺。她知妙玉

性子孤僻古怪,又向来冷傲,怕她难堪,说是贺她晋封小姐,到底也是前后赶着

话头,只说琴艺一道替她拨了葫芦按下瓢要遮掩了。

只这妙玉是个心思细密的,听湘云之言,亦知她意,只是这等事体欲说还羞,

心头总是未免羞愤酸楚,一时不及答话,未免自己又想起前夜之事来。

原来前儿夜里,弘昼也不知甚么心思,却携着贴身奴儿跑到栊翠庵里来,瞧

着脸色阴晴不定竟好似心事重重隐隐有些怒气,绕着佛龛走走也不拜祝,就瞧着

妙玉。妙玉本前几日里才被弘昼奸污破身,女儿家常自许冰洁,但一过这失身落

红一障,总有个万念俱焚之念头,一也是污,两也是淫,本也不以为意;只

是她是自小修行,夹杂着禅心佛念,总以为栊翠庵总归是个佛堂,上头供着菩萨,

哪里见得淫秽,便软语哀求弘昼,要” 去顾恩殿里陪子” 才好。弘昼兴致来了,

却不肯依,见她推脱,更是一时虐心起了,莫说顾恩殿,偏偏连卧室绣房都不

许进,只在那供着菩萨的正堂里就逼她脱衣。妙玉到底不敢不从,只得自松花纽,

褪落罗衫,解系肚兜,宽下内裤,裸了少女胴体,弘昼竟又命她以手支在佛案上,

半弯着身子受辱,只可怜她此刻,连一方小小洁净之处半点修行人尊严亦都护持

不得,只得照着弘昼之命,作出那等羞耻至极之仪态,被弘昼以后入之姿,又是

搓揉又是亵弄,奸了个红晕倒染,玉羞凌乱,将个本是檀香素熏,佛音缭绕,清

净雅致之栊翠庵,化作弘昼喘息呼喝,奸戏凌辱,她娇吟哀啼,嘶音哑语之处;

四方小小一处修行禅堂,二人体肌交撞、满房淫音满溢,遍撒香汗体液,真正是

淫污不堪。

弘昼奸得却自得意了,才又抱着她去她卧房里,换了姿态将她再奸玩一番,

也不过是将这个日夜素裹自己,只盼清洁的女孩儿,浑身上下发肤皮肉只是反复

淫辱罢了。只到了后半夜里,又到底嫌弃这栊翠庵里卧房窄小,那妙玉的睡塌却

连个绣床也不是,只是个用白棉铺就的小暖炕,虽然干净,却睡不开,便要携已

经被奸得昏昏沉沉的妙玉去顾恩殿睡,妙玉却又告饶只说身上伤了,怕睡不好扰

了子安眠。也难为她胆大,任凭谁听来亦是推脱之言。亦不知弘昼是适才辱她

太甚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夜来困头起了无心再闹,竟然也一时就罢了,弃了妙玉

自己去怡红院里,胡乱把个袭人吵扰起来,搂着睡了后半夜。到第二日起来,想

来说是昨夜甚是满意得趣,只唤了凤姐去,只说晋妙玉的位份。园中许久才有女

子晋位,自凤姐始,外人自然要来一一道贺。只又谁知妙玉这一夜折辱贞洁、摧

残娇躯、淫乱佛堂、玷污心怀之可怜可叹。她又性子孤傲,人若来贺,她既无欢

颜,亦不肯失礼露出委屈之色,只是装得淡淡得好似没事人一般。

只如今听得湘云好意替她掩饰,似乎知她心头羞意,要揭过那一层去,这妙

玉性子自有些其古怪处,反而生了些倔強,越是如此,越是以为遮掩更是不堪,

便偏偏要刺自己心一般,只言道” 云小是替我遮羞了。我如今是子一介禁

脔,哪里还敢亵渎佛祖自称出家人。姑娘也罢,小姐也罢,不过是个名号,随

子呼唤来喜乐,即无可贺,亦不添羞子再三点化于我,说我本迷途于红尘

之中,乃是个色相皮囊,我与小一般儿无差是个凡体,受辱亦要落泪,温存便

有痴声至于所学所知,如今禅修也罢,琴瑟也罢,都只是侍奉子狎戏赏用

的,却怎么还敢妄称什么谪落凡间否则,小怎么来贺我呢?”

房内几人听她如此说,湘云迎春却都是一阵尴尬害羞,这妙玉却转过头,稍

稍撇一眼迎春,只对着惜春道” 惜丫头你小小年纪,却其实有几份禅心的。

如今园子里不比当日,除了那轻歌曼舞,娇衣羞裙不提,便是那读书作诗,丹青

雅韵,甚至佛心修道,说到头,都只是为了服侍子,只是为了让子辱我

们时更加得意快活,添些情趣罢了,你姐姐要你学琴,也是这个心意”

那惜春虽年幼似懂非懂,哪里曾想妙玉这般清净高雅之人,竟说出这等话来,

给羞得低了头,脸上倒似火烧一般,更说不出话来,连湘云一向爽朗,也被这言

辞激得不知怎么说才好,却听妙玉又接着道” 只是,若是只存了这个心,旁的

亦就罢了,琴艺却是再难得精进的练琴如修佛,最讲究用心赤诚。譬如这

《慧心解雨霖》,最要紧的空灵烂漫,天籁高远,心意到了境界,琴音再不会俗

的若是一开始练琴,就带了功利心去,指头动想着自己指头俏不俏,音色出

想着自己弹奏时够不够形体雅致,子瞧着喜欢不喜欢,必是个前不成后不就的,

技巧再得法子,心思不纯,必不得真谛。便如那外头男人读书,读圣贤书时若只

想着功名利禄,金榜簪花,考到头也是个老明经,哪里能真正读得清圣人之言

湘云本来以为她只是讥刺,听她后来所说,竟然自有几份机锋道理,也不由

点点头道” 这说的却甚是” 迎春本未曾彻底听懂,倒是那惜春虽年幼,却是

通慧此道,连连点头称是。

却听妙玉又是一叹,雪粉脸上竟微微泛起一阵红潮,又道” 至于琴艺禅修

真的有了几分成就,介时再说旁的。用之修身也好,哪怕只是取悦子也好

也是常事。好比佛家修罗汉果,还不是求脱离苦海,自证菩提也好比那一

等读书人,读书时满口子仁义道德修身养性治国齐家的,自己都信实了,待到功

成名就,就一味的金娇银娃得遭劫也是常事”

众人都才低头细品她言下之意味,房内竟一时静寂无声。湘云想要接个话茬,

却听门外传来急急脚步之声。抬眼瞧,却是迎春房里大丫头奴儿司棋,撞也好似

撞进门帘来,妙玉湘云自是讶异,却听司棋已是急红了脸,对着迎春跪了行礼,

见湘云妙玉都在,似乎说话不便,只是一脸焦急,欲言又止。碰个头咬牙才道

” 姑娘可了不得了外头来了一窝子没见过的太监,这会子封了紫菱洲的

门,把我们几个都赶了出来,在里头只是检我上前问他们是谁的差事,却

不肯说,我想着,若不是子首肯,三府里谁能进园子来胡闹如今房里宫女

丫鬟都被赶了出来在外头候着,里头也不知在个什么,丫鬟宫女都唬傻了。

子这会子好似去了天香楼,我已经差小丫头去凤妃情妃了,只到底也不敢去求

见子,更不知该怎么好,才姑娘到这里来”

四人听闻她说出这等话来,都是大吃一惊,园中自那日詹事府锁拿尤三姐查

封凹晶馆,尚不知生死,人人心头俱有此病,此刻听到一声” 太监封院” ,便是

妙玉才得晋位,湘云事不关己,亦如惊弓之鸟,一时俱都怔得目瞪口呆。迎春是

紫菱洲正儿,唬得脸色惨白,身子一软,便几乎瘫软在地,惜春更哪里有想头,

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只是求助一般瞧着众人,半晌才轻声焦虑唤道” 二姐姐”.

那迎春本来心头就有事,只却也不知究竟园中又有了什么变故,犯了哪件事,

一时已是脑海中嗡嗡得全是杂音,听惜春呼唤,才茫然得四顾,要哭又怕惜春更

是慌乱,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到底是妙玉先过神来,看看茫然失措的迎春,抚了抚惜春的头发,

叹道” 是劫难渡。要不你先去瞧瞧,惜丫头还小先留我这里候着”

迎春此刻心乱如麻,也不能辨妙玉言下” 惜丫头留在这里” 之意。湘云却是

聪慧,一俯仰竟读出了妙玉话外之音,这紫菱洲既出了事,不是迎春便是惜春。

若有什么罪过,园中诸女唯一可依赖的,不过是弘昼宠幸,只这迎春憨厚,多日

不曾侍奉,惜春更是闺阁幼女。到底是妙玉,前儿才被弘昼赏用过身子,怕有几

分枕席之情,留惜春在这里,但愿可多护持半分平安。只是如今也不知究竟是出

了什么事情,也不好问迎春,未免也是杯水车薪,聊尽人事罢了。暗自不由心下

感叹” 难为这妙玉,平素里冷冰冰的不理人,这起子临事居然有这等担待之情。

迎春也知熬不过,颤颤巍巍由得司棋扶起来,便要告辞去。湘云看她模样

儿,一时不忍,起了几分侠心,便道” 二姐姐莫着急我陪你去。或者只是

小丫鬟们犯了什么事不打紧的。”

那惜春左看右看,虽不知是什么事,但是瞧着姐姐一副惶恐害怕模样儿,却

也起身娇声斥道” 我留这里做什么,自然我陪姐姐一起去。” 妙玉心知留在

自己这里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也就罢了。

湘云便陪着迎春、惜春姐妹,带着司棋、翠墨并两个小丫鬟,一并急急就小

路赶紫菱洲院子去。才到门口,果然见院子外头草地上已是惶恐寥落,跪了一

地的丫鬟宫女,都是紫菱洲里被赶将出来的。里头闹哄哄得人声器物翻腾,也不

知有多少人在里头翻箱倒柜,那院门上却站着四五个着脸灰袍服色的中年太监,

领头是个绿衣太监,披了个毛料的外罩袍子,却佩着紫色缎边,帽檐上是绿色丝

带,是个九品衔,往日似也曾来过园子几次见过众人,只是一时记不得怎生称呼。

那太监头儿见迎春湘云等过来,却不敢凶恼,倒是上来皮笑着打了个千,只

冲湘云道” 云小您安好,倒惊动您了”

湘云见她恭谨,看了看身边的迎春,也无奈了一礼,细声道” 不知公公

怎么称呼这是办得哪里的差事?”

那太监却是生就的媚骨谄颜,倒难辨喜怒,只是赔笑道” 奴才唤作陈丹茂,

小只管唤我&39; 小帽子&39; 即可,是在宗人府跟周公公当差,今儿是奉命来紫菱洲

里抄些物什。奴才我是当差的,身不由己,想来是下头人不安静,倒唬着了园

中姑娘实在是该死。还请小见谅莫要怪罪,头王爷见怪奴才办差不力,

倒惊扰了小,奴才却是便是吃罪不起啊。”

湘云见他只冲自己说话,眼珠骨溜溜乱转却不去看迎春姐妹,便知虽这太监

一味恭谨,其实听来更是祸不可测,园中女奴不过是依仗弘昼宠眷,与这三府太

监面前哪里就敢不知深浅得拿大了,倒也墩身福了福,越发客气道” 哪里的话,

公公办差辛苦了翠墨,头封一两银子请诸位公公喝茶” 那身后翠墨

答应了,湘云又问道” 只不知道公公办的是哪府里的差事,这得又是什么东

西,可能告一声?还有,这紫菱洲弄成这个样子我们迎姐姐、惜妹妹可

怎么安置呢?”

那陈丹茂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之模样儿,只道” 瞧小说的,奴才在宗

人府当差,自然办的是宗人府的差事。只奉命,紫菱洲里所有的信笺字画,书籍

纸张,都要查封了到宗人府奴才知道小要问什么只是奴才只是个应声

虫儿般的小角色,并不知道就里,只循着我们周公公吩咐就是了便是我们周

公公,小您自个思量,如不是王爷意旨,有几个脑袋,敢来园子来东西

” 他说到这里,才转过身子对着迎春姐妹,却又是一个千,一副规矩模样,依

旧笑着道” 这是迎春姑娘了,奴才月前随周公公来,倒是瞻仰过一面姑娘

也莫慌奴才只奉了旨意抄拿书信字画,一时哈哈倒也没旁的吩咐

头禀明我们公公,再做道理,姑娘倒可以自便,只是这屋子今儿怕暂时不

便住了”

这湘云头看看迎春,却是面如金纸,竟是慌乱得连礼亦不能,一时也拿

不准这紫菱洲里究竟有甚么字画信笺,竟要宗人府差人来抄。此刻站在这冷风

地里也是彷徨无计,她虽知个里必有原由,一念想起三姐的事来也不由害怕,奈

何是天生得豪性,见迎春惜春这幅模样儿实在可怜,心头不免起了姐妹怜意姑息

侠心,只想着” 这太监说的自然是,若不是子旨意,宗人府怎么敢进来园

中女子的房室。只是想来也是古怪,一时是詹事府,一时是宗人府,如今这园子

里倒好一似个贼窝了,今儿你来,明儿他来迎姐姐向来是个没意却不可怜,

惜妹妹更是,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罪过?左右是左右,我何不乍了胆子,去见见

子,求问个是非对错,也比这么尴尬等着强”

她起了个这个心,只转身对翠墨轻声耳语道” 你去瞧一下子这会子在哪

里” ,翠墨答应着自去了,她却也知道冒然求见弘昼非同小可,一时更拿不

准意,要不要先去和宝钗商议一下子。只迎春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儿,倒也不

便走开。

才自胡想片刻,却见远处湖边岸堤上,三五个丫鬟簇拥着两人,正小赶步子

一路过来。前头一个一身火红云霞大氅、头挽孔雀开屏金钏的却是凤姐,身后一

身淡粉色棉褂,捧了个手炉的却是平儿。那陈丹茂自然忙不迭跑过去打千儿问安,

那凤姐也不理会门口一众太监宫女,就走到湘云迎春跟前,才对湘云额首,只笑

一笑道” 云妹妹也在” 脸上却是神情古怪难辨阴晴喜怒。那迎春见了凤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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