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奔流到海不复回(1/2)

“世间万物,不过二极,如昼夜,你我,皆有其分别,然得始终。”

“莫非世间原有相对,而无多极?那月季时节,岂不十二二十四?”李旭忙说。

“糊涂!世间多之相对,俨有多极,只是南北东西中,尤南对北,东对西,以作分别!”其兄李宪驳。

李末休再驳,“其实不然,若规则二极,不过是非对错之间,而是与非对与错本来无是无非无对无错,又何来评理?规则不过天定,而是非便由人选。”

“正是,世间多为相对而又多极,似‘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中南浦与西山,云与雨,朝飞与暮卷,栋与帘,而谁又说,所画拟思之物,非云雨,则便是珠帘暮卷了西山雨,西山雨卷了珠帘,而非云遮了雨,栋蔽了西山?”耿成对语。

光世谓,“言穆所述,若绘了诗中的声色,别有一番风味啊!”

“言穆这是遇诗成师,遇句成魔了!”众人趣笑,李睿不忍道。

“是,士子也曾读《岳阳楼记》中句‘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费解其中皓月与浮光,本相辉相映,却一皓白如镜,一跃动生金。想是锦鳞其中游泳,而生金熠熠!”

“自然!所谓相对,不过自心尤静尤纯,先生常世隐,士子不必大为所异!”

朱允熙叹,“是否如先生这般,隐匿于心,便可只见相对不见多极,如此世间烦扰便少了许多!”

“徐小王爷,你这是少年愁苦方始,才知其中忧繁啊!”众人齐笑,孟逸视朱济烨道:“世间本多极难料,如你我皆可判若云泥,情谊之间皆可有他人,只见相对不见多极...亦难上加难。”

陈佐嘘声,“莫非文怀也有对极之愁,毋相之忧?”

他不言,先生然对众人道:“是人皆有自解,才品命运百味,诸子即作诗对列之式,以作课业罢!”

“是。”

徐府正堂,徐灿云伏跪在地,贾老夫人手持仗辫,周围无人敢拦,无人可拦,她扬辫,一辫打在其身,一辫打在其手,“这一辫,打你身为女儿家,舍节失谨,自弃自甘!”“这一辫,打你身为徐家女,不恭不敬,不尊不孝!”

徐灿云身处富贵家,却从未娇生惯养,自小虽未习武,却懂礼知书,无所不能,无不逊色。

“女儿自问上对得起祖宗,下不愧父母,何来不恭不敬,不仁不孝?”徐灿云哽喉声泣。其母愈发气上心头,怒不能言,挥辫又是一杖,“好,好,我养的好女儿啊!”其泪雨直下,“你妄背世理,是为不恭,妄背圣德,是为不敬,妄背家传,是为不尊!私情无愧,是为不孝!”系数其罪过,老夫人铮铮刺骨,无绪再诉,众人将其扶回房去,且罚其长跪一日不起。

徐灿云仍无悔至死,其嫂曾氏引众人皆散,堂中勿扰,方好言相劝道,又细心叮嘱,“你不该对母亲如此,是人皆知两情长宜,当属成全,母亲是不想你受其害自不知,而悔之晚矣。”

“兄嫂怎知,今后我当后悔?”其至死不变其决,令人冷寒。

“我们皆是经历之人,若一时因两情所困,蒙了心智,余生必会悔不则已!你以为,母亲未去查清,那安王究竟何许人?”徐灿云语忿不绝,“你们,你们查我?”

曾氏神缓,稍摇头便说,“我须如实相告,你既不能怪我们,你所爱之人,可并非专心为你....”

徐灿云稍迟而疑,“兄嫂何出此言?....”

“那安王,遍名以风流成性,纨绔不堪,他虽今名义未一妻一妾,你可知他在外头,养了多少外室?你是什么人?他是何身份?若王公联姻,对其多少助益?便是待你自愿入翁,到时任他虎狼豺豹,你也只能受其宰割!”

“外室?他府中侍女上上下下无可计量,若是他要寻情为狈,大可不必惹外人知晓?”

“你若执意不信,我等无能为力,只是你亦知,那安王为前朝之爵,若是臭名远扬,他怎可在天子脚下立足,若暗中无人可知,他最多落个风流子弟之名,何谓当真?”她言重趋势,令徐灿云不得不心起猜忌,“如今已非建文朝矣,天子之下,万民皆仆,岂非她安王一人之侍?若他跋扈,皇帝安能容下?”

徐灿云却转忧为喜,目光颤颤,“是啊,他之所以假负风流之名,便是要君上对其放过,而保全地位与王府,他并非负心之人,并非负心之人!”

曾氏观其无心悔改,俨一意孤行,余下一言,“然其可曾为你那般?”

起身而返,独她自思。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覆水难收!”

“易!太易!”谷王朱橞叹,“噢?王弟何出此言?”蜀王方问,安王朱楹便向谷王道,“王兄以为,何算不易?”“自然是....”

“我知!”那子抢言,众人未惊反欢,“好,好,你来!你来!”

“谷王叔莫非想玩叶子戏!”他紧接道,谷王大笑,“哈!哈!济炫儿竟最知我心思!”

蜀王当即以断,其乃高帝十一子蜀献王朱椿,因举止儒雅,孝长友下,贯读圣贤书,世称蜀秀才,“不可!”

“王兄莫急,弟知您久时未回京,已不知京中此时大变时局,如今京城中盛行的,便是叶子戏也....”谷王附声安王,一唱一和,“是啊,王兄通古识今,自然不能不晓啰!”他招手即起,“来人!给蜀王倒酒!”见其捻杯环身,“来!王兄返京,吾弟甚是欣喜,十七弟敬您一杯!”

蜀王不敢受,从前他如何轻视己为文生,自诩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时局一转,他便对己倍加关切以尊,实令人不可不多疑,安王端身恭,“弟也敬您一杯!”

“尔等客气,实不敢受。”众人对饮,犹见晋王庶子朱济炫鼠眼鬼祟,“蜀王叔自谦了!凡请多饮几杯!”

蜀王严拒,“既将叶子戏启罢!”

情势缓时,兵部尚书茹瑺次子茹铨解围:“是,是,若将蜀王爷灌醉,该为何人助兴呢....”

“快!将叶子拿上!”

下人呈上,所谓叶子戏,即有四十形如叶子纸牌,对局三四人,达官贵人,花色万贯,平民百姓,花色文钱,诸子先拾八叶牌,以大欺小,牌面绘上梁山一百单八将形貌,再添面值几许。

庄主蜀王,庄主先启,翻牌开面,“吴用?”诸子大笑哄堂,“王兄此牌好啊!吴用无用!虽名为无用,却是天机第三将,料世军师,足智多谋!”安王正说,谷王反觑,“王兄首开即如此大用,不怕吾弟事后追击吗?”

蜀王淡笑,见朱济炫面开卢俊义,险胜一局,“承让!承让!诸位王叔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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