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高处不胜寒(1/2)
喧嚷的房室内,紧连地闯进几行人,此些身着贵服的侍从人高马大,入而分立两侧,直至中间引进位身形如拔,样貌坚挺的首领来,他等皆来者不善,想来必是高门显贵的下从,不然不会有这么大排场。
当首的男侍先声喊了声,“公家来请五爷回去!”众人屏息凝神,视其滚烫的神色撒在正央桌前喝的烂醉如泥,此时正侧着脸喘气的李番勇身上,“他,便是李五爷?”一旁立着的百姓多数置喙,甚至有些笑觑,实难想到,一向家风严明的曹国公府,会放任家中爷出来胡作非为,何况,是在此新朝更替,家族地位不稳之时,“莫非国公,当真不把君上放在眼里?”
此事说小便小,说大也能大得了,“怎么会...”一个士子短哼了两声,言语十分轻蔑,他们口中的是什么人,那可是李景隆李甄啊,李甄之心早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即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忤逆今君上,只怕此时靖难重演,他也仍只能是开城以降之辈!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五爷,公家派属下来接您回府!”孟萧稍躬了身,将洪亮的声音送到李番勇耳边,那声犹若暗夜一声密啼,一下触动了李番勇昏睡的神经,令他偏头惊醒过来,瞧他沉沉的脑袋从桌上往下跌,肿得通红的肥头大耳,一双大惊圆睁的呆目,逗得围观者大笑作声,“诶李五爷!国公爷寻您回去呢!快回去罢!”
正瞧人人在笑他,李番勇本收敛的神气此时又昂扬起来,朝众人露出凶相,又对孟萧领着侍从的到来视而未见般,接连啐着嘴骂,“你们胆敢笑小爷!你们!”“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我,我打不死你们!”
见他又是冲上前去一番纠扯,孟萧脸色好似不耐烦,吩咐随侍即拥上制止。
“五爷...五爷?五爷!”众侍子拦也拦不住,李番勇揪着那士不放,手肘仍不停地在其头上猛击,打得那士痛叫连连,一时双方吵得不可开胶,有的指责李五爷的蛮横,有的看戏一旁讽讥,有的退避推搡,有的好心拉架,场面好不热闹,人群外的掌柜看呆了眼,已是方寸顿失,见其朝人头攒动中挤,直抵到插着腰立着的孟萧面前,“掌柜的请起罢!”
见其噗通跪倒在前,孟萧惶恐道,“掌柜这是?”
“贵人盛明,定要为小民做主啊!”孟萧将其纷乱中扶起,此时叫喊的住了嘴,打斗的停了手,皆将目光如炬,众目睽睽着他,掌柜的未见不怯懦,大叫道,“他五爷,在吾此饮酒发疯便了,却还要在吾馆欺辱民女殴打众人,吾馆小厮若上前阻拦,他便一并要打,小民实在是无法了,才使人去贵府通传,李五爷再大,也难能在天子脚下...干如此不轨之事啊!”掌柜的一边言道,一边朝李番勇的方向瞟了两眼,在场的都心知肚明,他李番勇就是仗着李府的面子如此胡作非为,若是失了这势,像他这般行止无状,猪头狗脸之徒早不知被如何碎尸万段了。
那士被他打得愤恨不平,嘶声痛骂其道,“今儿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你李五爷也是打了人,休想就此了结了!”
“怎么的,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想连同掌柜的一同来打小爷不成?”李番勇睁大的怒目,手又揪扯着他的衣襟,抬手便又要殴打,众人呼声大惊,彼时孟萧一个转身过去,劫住了他挥在空中的臂,冷谓道,“五爷三思!”
李番勇与他对视,被他目中的锐气怵到,“怎么,孟侍子也要来管小爷的事?”
“五爷,不是侍子要管,是公家对吾等之命!五爷停手罢!”李番勇冷了半晌的脸露出哭笑不得之相,“那便叫他来抓小爷罢!”说时,掌柜端了上身,径直朝李番勇的脚下去,一个噗通又是伏跪,“李五爷,好五爷,小的们真是不敢了,您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罢!您这么一闹,小的怎么活啊!”
李番勇瞧他苦命哀求,心内邪火更甚,猛地将其从地上抓了起来,一拳便打得其呜呼哀哉起来,众人唏嘘四起,李番勇此时乖张地道,“这下!你有的活了!”他露出贱笑,十分嚣张地朝掌柜的身前又是一重踢,踢得其人仰马翻,倒地不能动弹,正当李番勇不解气仍要上前,他抬起的脚被孟萧一个回拦止在当场,“你!...”
孟萧瞧他恶狠的神色,心中有些发笑,脸上却仍恭谨道,“五爷...住手罢!”
李番勇被他拦着的脚挡住了去处,加之孟萧身高体硕,他立着还不及他肩,哪里还能乱来,便心下无趣,退避着说,“今儿小爷饶了你们,要是再敢多嘴,小爷撕了你们!”
孟萧沉了沉眸,招手间先行出门,“来人!带五爷回去!”他被府侍左拥右护出了门,人群中一妇冲上去,跪在掌柜的面前哭泣起来,又见他们二人对话喃喃,掌柜的反心内暗喜,“你瞧你!方才自个上去,岂不是在送死?”那妇既气又怜,掌柜的捂着胸口气如游丝,“你不懂..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为李番勇殴打众人之事,李甄果然只得以财消灾,傍上这么个大财主,不止馆中掌柜,在事之人皆赚得盆满钵满,挨了一通打,赚得千万金,这桩买卖好啊,扬言要报官的不报了,声辩的不辩了,皆自觉不亏,心满意足。
一盆冷水浇得李番勇忍不住又啐声,睁眼瞧是其兄李甄对立,其收声敛容道,“兄长这是...”
李甄注视地上瘫软的李番勇,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眼来,“你可醒了?”他声夺人,致其二话不敢说,李甄罚其跪立祠堂两日,再罚家法棍刑,却遭谭太夫人从中阻挠,便只令其罚跪禁足,却因此事,李家的恶名在京都盛传开来。
大殿外那衔高亮的嗓子一嘶声,只听闻一阵回响,这宫里的事或许有皇帝不知晓的,却从未有他那衔不知晓的。
那衔是个神通广大的,何事他若听闻了,第一时间必要呈禀皇帝,所谓御前狗腿子。“皇上!皇上!....”皇帝是个处变不惊的,瞧他殷勤嘴脸,皇帝冷眼瞥着,“什么事?”
“皇上!王妃..皇后她,怀了龙胎了!”事发突然,皇帝有些惊着,“当真?”
“千真万确。”他那衔皆说真那必然是再真不过了,“太医去看过了?”
“是!...”那衔满脸喜色,正如滔滔不绝,却被皇帝一个招手拦下,“此事,先莫声张。”
“是...”那衔心领神会,复道,“皇上,皇后娘娘辛苦,皇上您何不去探望?”那衔揣度皇帝心思犹如诱饵钓鱼,一拿一个准,“好!好啊!”皇帝双眼透了光,心情难得大好,见其在龙座前徘徊,弗若得了糖的孩子,一时欣喜不知所以,“皇上...皇上!那咱们,走吧?”那衔极细的眼尾推满了褶子,那陪笑有些过之而犹,却又十分自然,皇帝手足无措着,不时拍打在龙腾纹的桌上,殿内几声回响,皇帝复说,“别人照顾皇后朕不放心,快!宣盛胡子来,朕要去坤宁宫!”
那衔连连答应,躬身在其后随之,去往坤宁宫的一路即使春风拂面,亦无人可知皇帝心中的喜悦,因他是位惯于用心的皇帝,他能藏事也能忍事,他顾虑良多也厌恶权谋,在世,他用双手挣得天下,无疑不是明君的良选,然,他亦是矛盾自身的斗争牺牲者。
两月前,皇帝得知王妃颜如有喜一事,瞒着阖宫上下,甚至乎,郡主王爷也不曾告知。如今,皇帝下诏为王妃正名,其有喜之事再不能瞒,皇帝似乎也有几分私心,要天下与之共喜,此新朝皇儿的到来。
洪武三十五年,亦是建文四年,十一月十三日,王妃徐颜如册封为皇后,甚至乎在册立之时,不惜违背太祖规制的皇后金宝龟纽而将其更换成盘龙纽,足以看出皇帝对其之看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