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遇刺(1/2)

虞忠松一口气。

不是绯晚要从宫女里留人在虞家管事就好!

虞夫人却是大惊。

“秦氏只是个妾室,哪能管家,传出去让人笑话,而且……”

“住口!”虞忠厉声,“娘娘垂训,亲自安排虞家内宅事,是虞家的荣幸,你好好养病便是!”

他最宠的妾室是虞素锦姨娘,但秦氏也很得他心意。

明白绯晚此举是针对正妻虞夫人,可他自己对正妻也是忍到极限了,便借驴下坡。

况且秦姨娘是家生婢抬妾,就算跟绯晚有什么来往,那也可控。总比断然拒绝从而惹了绯晚,被她从宫里派嬷嬷来打理虞家强。

“多谢娘娘体恤,那么就按娘娘所说,让秦氏帮着打理内宅。”

虞忠的恭顺在绯晚意料之中。

这位父亲大人,自来是最会权衡利弊的!

“不知秦姨娘现在何处,说起来,本宫自入宫便未曾见着她,有些想念。”

绯晚一开言,虞忠立刻叫秦氏前来侍宴。

秦姨娘身为小妾,并无资格参与今天的迎驾,突然闻听喜讯,自己不但能露脸还得了管家权,简直高兴坏了,迅速收拾一番就来到绯晚跟前磕头。

磕得那叫一个响,比今天虞府任何人的叩首都结实。

绯晚都怕她磕傻了,管不了家。

绯晚跟她其实没什么交情,不过是根据对她以往的印象,觉着她不太坏、不太笨,又是虞夫人的眼中钉之一,可以用来抗衡虞夫人而已。

她好用,就扶持。不好用,换掉就是。

见她十分恭敬极力讨好,且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便当场勉励了几句。

“以后虞府是本宫的娘家了,夫人病弱养身子,秦姨娘以后多多费心,帮夫人把内宅打理好,就是为虞大人分忧,也能让本宫安心。”

秦姨娘再次磕头:“娘娘放心,妾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娘娘和老爷提携!”

绯晚微笑。

是个聪明的。

只提她和虞忠的提携,落下了虞夫人,这是知道表明立场呢。

便赐给秦姨娘一支宫式金钗、一副内造耳铛作为鼓励,又给了她一盒子绢纱宫花让她送人赏人用。

秦姨娘连声道谢。

站在绯晚跟前侍膳,很是殷勤,却也不忘跟虞忠说吉祥话、表忠心,还捎带敬着虞夫人,来了一个面面俱到。

目前看倒是好用。绯晚冷眼看着,虞忠对秦姨娘从稍有疑虑到卸掉防备,最后完全接受了秦氏协理内宅的事实,只剩虞夫人还在暗暗咬牙却也无能为力,便知道这秦姨娘挺有一套的。

不过最后能不能为她所用,还得瞧了再说。

总之今天先让虞夫人吐吐血便是。

“夫人怎么脸色苍白,可是病还没好?今日累着你了,不如先让人送你回房休息?”

瞧着虞夫人浑身不自在,脸色越来越差,绯晚故意关切。

虞夫人勉强笑道:“不必,臣妇身子不碍的,很快就能养好。娘娘省亲大事,臣妇怎能率先离席,当然要全了礼数再说。”

绯晚道:“虽然天家为大,但陛下奉行孝道,本宫若请虞夫人先行回去休养,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你们失礼。你这样强撑,倒是本末倒置,反而险天家于不义了。”

这话说得重。

虞忠不得不起身描补:“拙荆脸色常年如此,并没病中强撑,娘娘不必多虑。多谢娘娘关怀,臣全家感激不尽!”

一面给虞夫人使眼色。

压低了声音命令:“好好侍奉着,别找不痛快!”

虞夫人气得脸色更难看了。

夫妻二十多年的恩情,丈夫不但帮着外人夺她管家权、扶持爱妾上位,还屡屡言语威胁,更别提前几天揍她的事了……

凉薄啊!

心里又痛又恨,却不得不坐直了身子,撑起笑容,把当家夫人最后的体面维持住。

若是真被送回房“休养”,面子没了,里子怕是也没了,秦姨娘还不趁机把她权力掏空!

“有劳娘娘关切,臣妇敬您一杯。”

虞夫人端起酒杯,起身强笑。

绯晚也拿起酒杯,笑看对方。

生母?

她极力从这中年妇人的脸上,寻找与自己相似的痕迹。从额头,眉毛,一直到下颌。

似乎有的地方是像的,但仔细一看,却又有区别。

神情气质,更是不同。

对方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温情,她也一样。提起娘亲,她想到的是小时候养母温暖的怀抱,而眼前这个一身锦缎的官夫人,只让她感到陌生。

以及,心寒。

绯晚忽然生起一丝奢望。

放下酒杯,慢慢地,将手上尚未解除的绷带打开,露出伤势未愈的那根手指。

缓缓地陈述道:“虞夫人,你的锦儿,你捧在掌心的乖女儿,在本宫侍奉陛下之初,因为嫉妒本宫受陛下和贤妃娘娘等人的厚待,打了本宫一顿,还把本宫这根手指头,用脚硬生生碾断了。若不是太医院文院判医术高明,本宫早就成了九指之人。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骨头还没彻底愈合,现在若是不小心磕碰,这里还是痛得钻心。”

厅上响起一声声倒吸凉气的惊叹。

来自虞家族人,和侍奉在侧的宫人。

而虞忠、虞望北、虞咏南等人,只是脸色凝重阴沉,眼底警惕更多。

被绯晚盯着的虞夫人,更是眼神闪烁不定,时明时暗。

干笑一声:“娘娘……是不是弄错了,锦儿她虽然骄纵,但本性纯良,怎会……”

我没有弄错!

一瞬间绯晚胸中涌起巨大的悲愤。

她的手伤成这样,人人见了都不忍心细看,可她的生母,却还在含糊其辞,试图为养女遮掩。

——在宫里,她用针扎进我的指甲缝,搅动,掀翻我的指甲,踩碎我的骨头,她打我耳光,踹我肚子,她将我丢在杂物房里挨冻挨饿,让我整夜待在院子里淋雨,连御前曹滨公公都见过我的惨状,若楚姑姑亲自给我验伤,陛下亲耳听到过她对我极尽恶毒咒骂,才将她打入冷宫。

——虞夫人,你却说,我弄错了!

绯晚闭了闭眼。

将想说的这许多话都咽了回去。

如果人家不拿她当骨肉,半点怜惜都无,那么她这些质问,也只不过是无理取闹、无事生非、让人家丢脸的咄咄逼人罢了。

有谁知道,虞听锦折磨她,伤害她,身上的痛其实她能忍受,而虞家血亲对她的漠视甚至仇视,才是真正扎向她心头的箭。

又有谁知道,她运筹帷幄,冷心向前向上攀登之余,多么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渴望有亲人抱一抱她,问她累不累,痛不痛,要不要歇一歇。

可她的生母,却看着她的手指说……

锦儿生性娇纵,本性纯良……

罢了。

绯晚再睁眼时,笑靥如花,风华绽放。

涂了殷红口脂的唇形完美勾起。

三两下将手指纱布又缠了回去,还灵巧在结扣上挽了个蝴蝶花。

“虞夫人惦记虞更衣的心,本宫明白了。回头回到宫里,一定在陛下面前为她求情,将她挪到更好的宫院去调养。

至于本宫这些伤,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宫是信佛的,当初不和她计较,以后也不会。

今儿提起来,不过是让你们看看她的过错,免得你们因为心疼她,倒怨怪起处置她的陛下来。

陛下给了本宫和贵府这样盛大的恩宠,你们可不要心生异念,辜负了天恩啊。否则,不等陛下处置,本宫先要向你们问罪的。

你们可懂?”

绯晚端起了贵嫔的架子,不怒自威。

那不合时宜的一丝对骨肉亲情的奢望,果然是不合时宜,也就尽数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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