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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了。根据财务部的预算,“别墅王”装修从材料到人工,所有费用加起来高达两百八十多万,真是贵得让人瞠目结舌。但尹国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贵便贵吧,效果可不能含糊,这是尹国华如今办事的基本原则。

别墅王的装修开工之后,夏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广州。尹国华派她专门来监督这个工程。只是尹国华不知道这个工程队是夏靖的男朋友吴超找来的,工程队的头头正好是吴超的朋友。当然,吴超当这个中间人是有利可图的,而且还是很丰厚的一笔利润。其实,这利润可以说是夏靖给的,她是有意放了一条大草鱼在浅水池塘里而引他一钓的,让他唾手可得。夏靖这么做,目的很明确,一方面是想让吴超心里能平衡些,不要对她与尹国华的关系耿耿于怀,另一方面,创造机会,让他多赚些钱,其实也就等于自己多赚了钱,毕竟,她是把吴超当做自己最终的归宿的。

这天,吴超要到别墅王找那个工程队的头头谈一些事情。走到别墅花园的那两扇宽大通花铁门前,只见门内倚红掩绿,鸟语花香,好生清幽。而在绿树环绕中的那一幢白色楼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一座华丽的宫殿。吴超感觉有一种酸酸的东西涌上心头,他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他知道,他对尹国华不只是羡慕,更多的是嫉妒,准确地说应该是嫉恨!凭什么他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凭什么他可以住这么漂亮的房子?凭什么他在女人那儿总是频频地得到青睐?

吴超带着一颗愤愤不平的心走进了别墅。他双臂交抱在胸前,在四百多平方米的花园里踱起步来。一方面,他觉得在这样优雅的环境中散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另一方面,他希望这习习的凉风、清幽的树荫能使他浮躁的心平静下来。然而不,他一边走着,一边发现这里的环境愈是好,他的心就愈难以平静。因为,越是好的东西,如果它不属于自己,就如同越是聪明的狗越会伤到不是它主人的人一样,那“好”总是会伤害得不到却又极想得到它的人的心。

吴超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椭圆形的池子旁,池子的周围种满了柔媚的垂柳和优雅的清竹,仿佛一对对情侣携手相拥在岸边。满池子盖满翠绿的荷叶,三三两两的几枝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于绿叶之上,清香扑鼻,美丽如画。池中央是一个八角凉亭,红色雕花回栏拐了两道弯才接到岸边。吴超这才发现凉亭中有两个人,男的着一套白色休闲装,背靠凉亭的木柱坐着,女的身穿一条牛仔超短连衣裙,侧身坐在男人的腿上,男人一只手托着女人的背,另一只手很自然地从超短裙伸了进去。两人正脸对脸,眼对眼,说着情话呢。吴超躲在一株柳树密密垂下的枝条而形成的天然屏障后,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尹国华和夏靖!

第四章

吴超的心“咚咚”跳着,就象是一不小心吞进腹中的一只活蛤蟆,跃跃欲试就要蹦出喉咙口了。那是一颗燃烧着恨的火焰的心,它将吴超的全身都烧得滚烫,他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将这一对狗男女狠狠地揍上一顿,然后扔进池子里。然而,他的腿刚要向前迈步,却又缩了回来,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厚厚的几叠钞票象砖头一样挡住了他的前路,那是他将从这个工程中所能得到的二十万元的利润。今天,他就是来找那个工程队头头拿首期支付的十万的,等工程完工,他还将从他那儿拿到剩下的十万。

如果,他现在冲出去惹恼了尹国华,不知会不会影响那接下来的十万元的顺利到手。而且,如果让尹国华知道了夏靖与他的关系,知道了夏靖私下里把钱往他这儿捞,很可能就不再信任她,那么,他就少了许多赚钱的机会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迟早会让尹国华摔倒在他的脚下,但不是现在,现在,吴超正需要他。

人们常说,时间只会向前走,永远不会停下来,更不会回头。但是,现在科学如此发达,许多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都被聪明伟大的人类一一实现了。就比如说时间吧,在某个时间点发生的某一件事,现在人们可以通过相片来将它定格,更可以通过录相让它回头,让它重新演过一遍。这次尹国华和夏靖在别墅王中的那一幕,就被人定格在相片上了,而且这些相片一周后便飞进了林依依的玫园门口的那个邮箱里了。

自从第一次收到匿名信起,林依依就对这个能“容纳百川”的绿色邮箱产生一种奇怪的感情:又是爱又是恨,又是感激又是害怕,又想逃避却又好奇。所以,她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下午都要去打开一次。

几乎每隔一个星期,顶多是半个月,就会有一封奇怪的匿名信,这些匿名信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与尹国华有关的。每一封信都象是一颗尖锐的钉子,总是准确无误地钻在林依依的心坎上,直钻得他的心头淌出血来。而每一次都要好多天才能勉强“止住血”,勉强缓解心痛的感觉,可是另一颗钉子又钻了进来,紧挨着旧伤口又增加了一个新的伤口。如此一来,林依依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淋了!

这天下午,林依依独自在玫园娇黄的玫瑰花丛中徘徊。太阳一寸一寸地退下去,落叶一片一片地飘下,心中原本对幸福生活的热切希望也随着太阳渐渐地消退,心中的爱也如同那落叶在不知不觉中飘然而逝。心中堆满的尽是闲愁,是百无聊耐的寂寞,是一份沉重的失落感……那都是些如此心烦如此无所是从的情绪啊,埂在喉咙口,想吐无处吐,想吞无法吞!或许,这就是“师奶”所常有的该有的情绪?就象深宫中失宠的妃子?就象宋词中思夫的怨妇?

邮箱静静地守在铁门外,林依依以一种怯怯的却又好奇的眼神盯着它,仿佛盯着一个绿色的幽灵。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喇叭声,一辆摩托车驶过来,在铁门外停住了。穿深绿制服的邮差从摩托车上跨下来,在脱下帽子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瞟向院子里,在林依依的身上停了大约有半分钟之久。那眼神让依依极不自在,像将她穿透了似的。一个邮差,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她?他那眼神后似乎藏着些什么?并且,她敢打赌,她决不只见过他一次,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地似曾相识?像一道闪电,让她的心顿时抽得紧紧地。

邮差将信塞进邮箱后,跨上车,一溜烟走了。林依依突然向门口追去,看着那背影,直至他一转弯不见了,她才愣愣地回头,伸手打开了邮箱。

其实她每天下午都要在邮箱前躇踌犹豫好长一段时间,不敢打开它,但每次都还是在激动得象是等待宣判的心情中打开了它。这次,邮箱里的匿名信又给她判了什么刑呢?当那几张定格了尹国华与夏靖在别墅王花园中那一幕的照片映入林依依的眼帘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已经停止了!尤其是,在那几张照片中间还夹着一张粉紫色的便笺纸,纸上是打印出来的一首仿填的词:

玫园妍妍妍几许,锦衣玉食,花香飘四处,

美景良辰空虚度,日日不见郎出入,

而横风狂三月暮,

雾锁玫园,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枕边堆愁成怨妇。

啊,愤怒!愤怒的感觉是这样汹涌难抑;绝望!绝望的感觉原来如此的椎胸刺骨!太阳完全隐入到地平线下,带走了它最后的一丝温暖,林依依的心底一阵冰凉,她踉跄地走进房间,完全顾不上女儿帆帆的纠缠,“呯”地关上了门。

尹国华又一次骗了她!她答应她要辞掉那个女人的,可是他不仅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而且还与那女人……如此猥琐的动作!他为什么对她,总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他为什么总是背叛她,伤害她?是她林依依真的已经失去了女人的魅力,还是他尹国华本性如此?左思右想,她找不到答案,只觉得自己象是困在浓浓的雾气之中,眼前迷茫一遍。

人,尤其是女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往往会想到自己的妈妈,就像小孩子摔倒了之后,出自本能地就会喊妈妈一样。此时的林依依就象个无助的摔倒的孩子,她不自禁地就拨通了成都娘家的电话。

“喂,依儿是吧?”母亲的声音是那样慈爱温暖,将她冰凉的心顿时溶化成委屈酸楚的泪水,成串地从脸上滑落下

“妈!是我!你最近还好吗?”

知女莫过母,尽管母亲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林依依了,但她很快就从依依的声音中听出了异常:

“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没……没有,妈!我只是很想你,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林依依突然后悔自己在这样的情绪之下,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身体不好,又相隔这么远,自己若哭哭啼啼地向她诉说,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徒添了母亲的忧愁。所以,她极力地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悲伤,但是,她的声音却不争气地变得暗哑而且哽咽了。如果母亲就在她的身边,她多么想扑在她的怀中,狠狠地哭一顿啊!母产在那边焦急地问:

“依儿,你怎么声音都哭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妈,没有。你听错了!”林依依强忍住呜咽,假装咳嗽了两声,“我只是……我只是昨晚受了点凉,有些感冒了”

“依儿,你别向妈妈隐瞒了,妈都听得出来,你一定是受什么委屈,快跟妈妈说,这都好长时间了,也没见你打个电话回来,更没见你写封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妈!我很好,真的……很好!再见,妈妈。”

林依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了,她慌忙挂了电话。

林依依挂完电话,扑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尽管她很伤心,但还有理智:她不能哭太大声,因为女儿就在门外不能吓着她。她不能打电话给尹国华了,因为无论是骂他还是求他都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只会把事情愈弄愈糟;她更不能去找吴超,因为她害怕而且反感听到他那有些添油加醋的语气,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躲在被子里哭!当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原来竟是这样的孤独无助!丈夫的心与自己背道而驰,女儿还是个小小人儿需要照顾,保姆阿英愚笨低俗无法沟通,父母相隔千里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弟弟林笑笑是个乳臭未干、粗心大意的大男孩;而除此之外,到广州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一个朋友,更别说知心的朋友了!这么些年,她林依依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呀,竟然封闭得如此可恶的地步?难怪人说,有一种女人,丈夫就是她的天,没有了丈夫就没有了一切!可没想到她林依依,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曾经满脑子梦想,满心志气的浪漫女孩,如今却变成了如此狭隘、如此卑微、如此寂寞的女人!

想到知心的朋友,她不由得又想到了吴超。吴超算不算她知心的朋友呢?难道唯一能与她交心的竟然是个异性的朋友?而且还是她的初恋情人?她与吴超现在关系究竟是普通的朋友,还是有些暖昧的男女之情?想到这儿,她又想到了尹国华和那个叫夏靖的女人。不!尹国华和夏靖是越轨的,说得难听一点是奸夫淫妇的那种关系。而她与吴超是清白的,虽然吴超时常地暗示她,但她从未动过心,从未忘记对尹国华的忠贞爱情!可忠贞是一个人的事吗?一个人持久地忠贞,另一个人却不断地背叛、这样公平吗?

林依依就这样在悲伤、矛盾、失意、绝望的胡思乱想中渡过了又一个孤独的夜晚。早上,阿英和帆帆敲门叫她起来吃早餐,她只微弱地答了声:

“你们先吃吧,我有些累,再睡一会儿。”

其实,她根本睡不着。昨天晚上,她也是迷迷糊糊没有真正入睡过。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闭着的眼帘外更象是一个电影屏幕,一幕一幕的往事总是不断地在屏幕上晃动。心情时而激动,时而悲伤,时而高兴,时而忧愁;这样的睡眠,比起睁着眼熬夜更累更乏更困。

但是,这样的夜晚对林依依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这些年来,她有几个夜晚不是这样辗转反侧、伤情纷飞的不眠之夜呢?

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钻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栊。

南唐李煜的这首词真是她生活的最佳写照。从前没有成为尹国华妻子的时候,心中虽然也有过烦恼,但那烦恼是充满希望的烦恼,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跟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如今,真的终成了眷属,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尹国华的妻子,正如那匿名信中形容的,她锦衣玉食,悠闲不问生计,可是,她却更烦恼,而现在的烦恼却是毫无希望的烦恼,是绝望的痛苦!究竟这一切,是为什么?

中午时分,很意外的,有人按门铃。阿英飞奔出去,从玫园铁门外迎进来的竟是林父林母!依依看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她吃惊得呆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回到神来。

“依儿,妈来了!”母亲温和的声音。

“依儿,你这么晚了还赖在床上?”父亲慈爱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依依突然将被子一掀,赤脚跑向门口,扑进母亲的怀里:

“妈,爸,你们可来了!”

听她这语气,倒象是求他们来,他们一直不来,今天终于来了似的。而事实上现在的情形是:林母昨日接了她的电话后,心中很不安。自从女儿结婚以后,她与林父总共到她们广州的家里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参加他们那次有些夸张的婚礼。另一次是依依生孩子的时候,在那住了三个多月。此后,林依依有时虽然也打打电话回家或写信给他们,但再没提出过请他们过广州玩。特别是近一年多的时间里,电话也少了,信更是只言片语都见不着了。林母心中早就有些疑惑了,很想亲自见见女儿,跟她好好谈谈心,看她近来究竟过得怎么样了。 所以,昨天,林母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就决定与林父去一趟广州。他们事先没有通知林依依,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林依依的内心中有好长一段时间里,她想他们来,盼他们来,都已盼了千百回了,可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形……她是不想让父母来这里陪她伤心啊!想到伤心,林依依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母亲捧起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无限怜惜地问:

“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把眼睛都哭得象胡桃似的了?”

“没事!”依依慌忙就着睡袍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泪,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是见到你们来,太激动太高兴了!你们这么老远赶来,一定累了,先吃点东西,洗个澡,休息一下吧!阿英,快些准备中午饭!哦,对了,先端些水果点心来!”

“好的,林姐。”阿英答了一声,摇着矮矮胖胖的身子,忙乎去了。

帆帆抱着她最新的“小伙伴”一只名叫“流氓兔”的公仔从她的小房间里跑出来,欢快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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