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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两人回抵家里，旁人都还未起来。宝琴坐在屋内，突然想起玉佩的事，便从衣内取出给李惟瞧，“昨天许先生把这个给了我。”李惟定睛一看，意外道：“先生竟然给你了？”宝琴挑起眉毛，“你什么意思？先生不应给我么？”李惟坐到他身边，笑道：“我一时说错话，并不是谁人意思。只是这是我爹留给先生的工具，我以为他更愿意自己收着。”宝琴心道李秀才把玉佩交给许先生不是为了转交给未来儿媳么，先生留在身边做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也没有细想，只自得洋洋道：“这下我可算尊长认可的了，往后你得听我的话！”

李惟笑骂一句造反，凑近脑壳去亲宝琴。宝琴笑着向后闪，一个追一个躲，效果两人都跌到床上。李惟顺势将宝琴压在身下，宝琴眼睛亮晶晶，问道：“你说你想了我一个晚上？”李惟卡在宝琴腿间，居心向上顶了顶，“这里想。”又拉起他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更想。”宝琴微微红了脸，却不知是为他哪句话。李惟最爱他这副欲怒还羞的容貌，低头含住他两片嘴唇，简直心花怒放。

两人陷在床上厮闹了一阵，直到小鼓在门外唤道：“李令郎，用早膳了。”李惟依依不舍地爬起往复开门，小鼓朝内里一瞧，却见宝琴红着脸理衣裳，不由叫道：“你怎么回来了？”宝琴微微一哼，心道我现在名副实在即是李家的主人了，如何不能回来！

太子连喝数日补汤，身子已大为好转，但右肩上的伤尚未愈合，还须小鼓伺候着用膳。饭堂里便只有李惟、宝琴和赵驸马用饭，赵驸马坐在他们扑面，很是尴尬。宝琴心情正大好，一时倒也不介意和讨厌的人同桌。

三人吃得差不多，刚放下饭碗，却又听见敲门声。赵驸马手一抖，筷子都落在桌上。李惟起身，沉稳道：“我去开门。”宝琴跟在他的身后，李惟突然转身牵住他的手，马上叫他什么都不怕了。

门外站着三人，均是头戴白花身着素衣。玉竹依然穿着女装，身后随着上次的侍女，一旁尚有一个青年，却是李惟和宝琴都见过的。李惟受惊道：“江大人！”江少爷朝二人拱手道：“李令郎，宝琴令郎。”

江少爷突然来访，实在出乎李惟意料。将客人请入庭院，两厢都是卧房，堂屋又隔出一半给赵驸马用，连个像样的待客之地也寻不出。江少爷倒不介意，见李惟停下脚步，便启齿道：“李令郎，事情紧迫，请容在下略去外交。此番造访是为亡父亡母，在下听舍中下人说，前些日子李令郎曾来过寒舍，能否请令郎见告在下所为何事？”李惟先道一声节哀，心中却吃禁绝是否该说实话。江少爷瞧出他的迟疑，肃然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既有求于李令郎，确实该首先道明己意。不瞒令郎，在下怀疑家父之死并非意外，而与三王爷有关。在下在朝中略有耳闻，太子殿下微服前往曲城，查处贪案。江家在曲城谋划百年，不是自夸，曲城上下倒也没有瞒得过江家的事。钦差一来，家父便出了这等事，在下不得不将此二事联系起来。”

李惟并未说话，只是细细审察眼前之人。江少爷态度并不猛烈，眸底却存着一分痛意。他自然有可能是三王爷派来密查太子的，但李惟相信无人愿意拿怙恃的生死来看成捏词。他沉吟片晌，却道：“若是此事真与三王爷有关，江大人待如何？”江少爷一字一句说得缓而狠厉，“自当报此杀父弑母之仇！”

话音刚落，却听东厢传来一声喝彩。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太子由小鼓搀扶着站在门后，微笑道：“好一个血性男儿！”江少爷面露喜色，连忙匍匐跪下，“殿下！”他一跪，身后玉竹和侍女也手忙脚乱下跪。太子摇头一笑，“都起来罢。”江少爷站起身来，皱了下眉头，“殿下这是——”太子脸色微沉，“全拜本王那三伯父所赐！”

刚刚李惟停在院中，一则没地方请客人坐下，二来是居心利便太子听他们说话。看来太子已然信任江少爷，李惟也松口吻，笑道：“江大人见到殿下，似乎并无意外？”江少爷笑了笑，“事实上，在下听到尚有一位相貌才学均是极好的令郎同李令郎一齐见过家父时，便已暗自推测那人身份。”李惟拱手道：“江大人，歉仄。殿□负重伤，李惟实在不敢贸然透露。”江少爷连忙还礼，“李令郎千万莫要多礼，该说歉仄的乃是在下，刚刚简直存了试探之心。”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与李惟道：“家父早年便曾对在下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死于横死，恐怕即是因为此物。”

李惟惊喜万分，连忙转头去看太子。即是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东宫之主，一时亦难掩激动神色。

李惟和江少爷入了东厢，与太子他们一同翻看那账本，宝琴则拉着玉竹到了西厢。数日不见，玉竹瘦了一大圈，眼角纵然擦了粉也难遮憔悴。宝琴不禁道：“玉竹，这些天你肯定累坏了。”玉竹淡淡笑了下，“我没事，况且良人也回来了。”宝琴点颔首，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过来人的感伤，“你别怕，再苦再难的事，有江少爷陪着你，总会已往的。”玉竹听罢，却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

宝琴慌了神，“哎呀，怎么又哭了？”他又不像玉竹随身带着手绢，只好拿衣袖胡乱给他擦脸，“好啦好啦，别哭啦。出殡那天我也在街上看到你，哭成谁人样子，再哭便要脱形了。”玉竹牢牢抓着他的手，似有满腹苦水，却一滴也倒不出。他哭得累了，神志便有些昏沉。宝琴虽不愿叫别人躺在他和李惟的床上，但终究可怜玉竹也许好几日没睡，便扶着他躺下，替他盖了薄被，等他入睡再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外，江家侍女正坐在廊下。宝琴也无处可去，只好坐在她身边，却见她转过脸来笑道：“宝琴，你不认识我啦？”宝琴定睛细看，果真以为面熟，“你是——”少女笑道：“我是阿榴，从前在东风苑便服侍玉竹令郎。”宝琴啊了一声，阿榴却蓦然捂住嘴，四下张望，“不小心说溜嘴了，该叫令郎少奶奶才是。”

宝琴笑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玉竹到哪儿都带着你。他在江家伶仃无援，多亏有你在身边帮衬。”阿榴道：“当初少爷把少奶奶娶回家，一同替我也赎了身。”宝琴叹息道：“江少爷果真对玉竹一往情深，竟能细心至此。”阿榴却突然敛了笑，闷闷低下头去。

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宝琴想起玉竹刚刚也是这般，不由生出一个念头，小心翼翼问道：“岂非江少爷待玉竹欠好？”阿榴望他一眼，“少爷待少奶奶自是极好，只是硬叫一个男子扮作女人，怎么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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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宝琴和阿榴说了一阵子闲话，东厢的门便开了。宝琴笑着起身，迎到李惟眼前，一旁江少爷问道：“玉竹呢？”宝琴道：“他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便叫他在床上睡一会儿。”江少爷歉然道：“给宝琴令郎添贫困了。”

宝琴说着无妨，江少爷却已走到阿榴眼前，“把玉竹叫起来，我们回去了。”阿榴面露迟疑，李惟上前道：“江大人，不必马上叫玉竹令郎起来。另外，依李惟所见，江大人在这件事已往之前，照旧不要回府为好。”江少爷转过身体，“李令郎的意思是——”李惟道：“若江老爷的不幸确与三王爷有关，多数贵寓藏着三王爷的探子，江大人将账本交给了殿下，回去后岂不危险？对方既做出行刺太子的犯上作乱之事，又波及江老爷江夫人无辜黎民，绝非良善之辈，江大人不得不防！”

江少爷顿在原地，沉思起来。宝琴一时嘴快：“不如就留在我们家，横竖殿下也在这里！”话说出口却又以为自己多作主张，不由偷看李惟一眼。李惟向他微微一笑，对江少爷道：“宝琴说得不错，只是家中地方狭小，实在委屈了江大人和玉竹令郎。”江少爷挥手道：“在下岂会介意？只怕人多嘈杂，影响了殿下休养。”李惟唤来小鼓，叫他去问太子。小鼓带来的回话道：“本王也是这是意思，先前主人没启齿，倒未便提起。”

灰尘落定。宝琴心道江少爷说话的时候，心思都露在脸上，想来也不是奸邪坏人。就是说话太过迂回，叫他听得都吃力。玉竹能留在李家，他心中十分兴奋。宝琴从前与玉竹友爱只算一般，也并非善良无私，但他和李惟差点脱离，如今重聚在一起，满心欢喜之余，对别人暗自吞眼泪，便充满了同情。

如今，账本已然入手，只消送回京城，将曲城贪官勾通巨贾的罪证明确于天下，便可挖去这颗毒瘤，无疑削断三王爷一条臂膀。李惟将这些说给宝琴听，宝琴似懂非懂，“那么，什么时候把账本送走？”

李惟道：“原来，由太子亲自带回京城最好不外。但他肩伤未愈，为防夜长梦多，不如叫赵行先回去。况且这样一来，太子和账本不在一处，三王爷即是要下手也难许多。”宝琴点颔首，“万一姓赵的半路叫人捉了，岂不竹篮子吊水一场空？”李惟笑道：“这点我们也思量过，太子手上会留着副本。”他从怀中取出账本，宝琴奇道：“怎么放在你这里？”李惟道：“我今夜便认真誊抄，时间紧迫，愈快愈好。”

他便在桌上铺开纸墨，宝琴坐在一旁，帮不了正事，只能帮些旁的忙。添茶加水，研墨剪灯，李惟抄完的纸他理齐收好。如此忙了一夜，东方发白，李惟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将不知何时睡着的宝琴抱到床上，拥着他躺了一会儿。

众人商量下来，赵驸马企图在入夜后出发，以掩人线人。此行艰险，赵驸马苦不堪言，但在场数人中唯有他应继续此任，太子受伤，李惟和江少爷只能算局外人。

家中又多了两小我私家，饭堂里那张四方小桌坐不下，中午李惟爽性在庭院摆了张桌子，替赵驸马饯行。太子这么多天也总算出了房门，以茶代酒，与众人同坐了会儿才回屋。赵驸马要做些上京的准备，亦没有久留，便只剩下李惟、宝琴和江少爷。宝琴转了转眼睛，“玉竹窝在内里做什么？我去叫他出来！”

玉竹和江少爷睡在堂屋隔出来的另半间屋子里，宝琴走进去，玉竹正坐在椅子上，塞了一粒药丸入口，喝水吞了下去。宝琴奇道：“玉竹，你在吃什么？身体不舒服么？”玉竹吓一跳，转过头道：“无事，是以前的老偏差了。”宝琴也没放在心上，“你出来用饭罢，各人都在外面。”

他拉着玉竹走到院子里，桌边空了一个位子留给他。玉竹已换下女装，穿着男式孝服，却掩不住举手投足间的阴柔之气。江少爷只看他一眼，便别开双目。桌上气氛着实诡异，李惟只好打起圆场。今日本是送行宴，虽然简陋，倒也有酒，便劝着江少爷多喝几杯。宝琴心中早就怀疑玉竹和江少爷之间差池劲，细细视察，竟觉察二人浑如陌路，坐了好半天也未曾把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江少爷喝多了酒，却有些醉了，抬起杯子向李惟道：“李令郎，这杯我敬你！”李惟与他对饮一杯，江少爷道：“李兄！不瞒你说，从前你在朝中，我对你多有误会。”他平素说话斯文有礼，现下连舌头都有些大了，也不等李惟接话，便继续道：“我以为你遭受太子照拂，实质上不外是个草包，如今看来却是我的私见。李兄，我自罚一杯，向你谢罪了！”宝琴漆黑咂舌，酒后吐真言，这江少爷酒量不咋的，酒品也不见得好，真是人不行貌相。李惟也连连忏悔刚刚劝酒，“江大人，酒多伤身，适可而止便好。”谁料江少爷就与天下醉鬼一副德性，一怒视道：“我没醉！”

他身边一直默然沉静的玉竹抬起头，面上闪过一丝忍无可忍，轻声劝道：“贤文，你少喝些。”却被江少爷一把推开，“你给我让开！竟尚有脸和我说话！”玉竹脸色煞白，嘴唇气得发抖。宝琴拉住李惟衣袖，“你快把江少爷扶进去，他醉得都开始说胡话了。”江少爷转头面向宝琴，极是认真道：“我没有说乱说！这人害我一生背负不孝之罪，我怎么能原谅他？李兄，你是知道的，亲人亡故，我却连送终都等不到，这种滋味……”他捶胸顿足，李惟和宝琴一时也说不出话，只能瞧着二人。玉竹面含痛意地看着江少爷，“你果真怪我！你清醒的时候不说，原来心里一直在怪我。”江少爷醉得深了，冷笑一声道：“我怎会不怪你？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一路赶着回家，无论如何也想着见他最后一面。你如饥似渴把二老下葬，到底安了什么心？到底怕我看出什么？”李惟站起身，架住江少爷，“江大人，不说了，进去罢。”江少爷挣扎着，双目发红，口吐恶言：“我不外叫你回一趟曲城照顾我娘，却等来爹娘双亡的消息。贤文不孝哇，早知便不娶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工具！”

此话既出，众人皆是惊呆。阿榴不知从那里冲过来，哭喊道：“少爷，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令郎不都是为了你才酿成这样的吗？”玉竹平素哭哭啼啼，现下却没有一滴眼泪，面上带着令人心惊的漠然，“阿榴，你别说了。江贤文，事已至此我便告诉你，你骂得不错，你当初简直不应娶我，你爹就是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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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这句话比江少爷的恶言更叫人发愣。宝琴的脑壳嗡嗡发响，直瞪瞪地看着玉竹。江少爷似不敢置信，又似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照旧阿榴最先反映过来，惊叫一声：“令郎！”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恐惧，却全无一丝惊讶。江少爷转过身子看着阿榴，“他说的是真的？你都知道？”玉竹淡淡启齿道：“你别为难阿榴，我全都告诉你。那日黄昏，公公把我叫去他的房间，捧出一叠画册给我。我打开一看，皆是女子的画像。我心中已有不妙预感，公公正，婆婆身体愈来愈欠好，只怕熬不外多久，唯一的心愿即是抱上孙子。我嫁你数年仍无消息，他虽知我不情愿，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照旧劝我以大局为重。我听罢难受至极，公公耐心哄劝我，纳妾的事必须举行，如今唯一能赔偿我的即是叫我亲自挑一个良顺女子，未来的日子不至于太惆怅。他还信誓旦旦，纵然新妇诞下孩子，我依然是正妻。我捧着那些画册掀开，江府算得上地方权门，即是纳妾挑的也都是身世清白、好人家的女儿。我不外是个青楼男倌，再低贱不外，却也不愿从今往后与女人共享一个良人。江贤文，你可知什么叫心痛如绞，我其时即是谁人感受。”

江少爷眸中醉意略散，声音含着痛意，“然后呢？”玉竹冷冷笑了，“心痛得狠了便只剩麻木，我一口恶气涌上心头，将那些册子全扔在地上。公公吓了一跳，想不到向来眉低眼顺的我会做这种事。一不做二不休，我便向公公正出真相，实在我基础不是什么落难小姐，我是个男子！公公大吃一惊，凑上前来看我。莫论平时装得多像，男女终究有别，光是眼神的凶狠便差异。公公一时被气得糊涂，竟问我你知不知道。我不由笑着告诉他，你都与我入过洞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为你纳妾实在是白费心思，你基础不喜欢女人！”

江少爷哆嗦着接口道：“你明知道我爹经不得受气，竟还这般气他！”他举起桌上一杯凉水灌了下去，强迫自己岑寂几分，“纳妾的事，终归需我颔首，就算爹娘迫你，待我回来自会同你一起想措施。玉竹，我知你委屈至今，怎么最后……”他再也说不下去，双目盈满泪水，抬手撑住额头。他竟没有生机，叫李惟和宝琴提得高高的心愈发不安。玉竹从未见过他伤心成这般的样子，愣愣瞧着他，艰岂非：“你又有什么法子？你要当孝子，最后终会听你爹娘的话。你娶我时，显着说过我们住在京城，没有人认识我，我不必扮一辈子女人。但你不许我出门，畏惧我被别人望见，不许在我屋子外面穿男装，畏惧从曲城跟来的老管家告诉你爹娘。你这个也畏惧谁人也畏惧，究竟有没有想过我？”

江少爷哽咽着点颔首，“你说得对，这件事最差池的人是我。当初若不骗爹娘，堂堂正正和你在一起，今日便不会有这样的事。”语罢背过身子，一步一步徐徐向堂屋走去。一旁阿榴早就泣不成声，玉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倒在椅子上，捂住了脸庞。

是夜，赵驸马已经脱离，江少爷和玉竹脱离睡在堂屋两头，不知心头何种滋味。李惟抱着宝琴躺在被子里，亦是睡不着。宝琴突然道：“这么说来，江老爷的死倒和三王爷没关系了？”

李惟道：“也许罢，我也糊涂了。不管怎样，江少爷既已将账本交给我们，三王爷决不会轻易放过他，现下照旧住在此处更好。”宝琴点颔首，李惟却又道：“但我始终以为事情没这么简朴。玉竹那日来我们家里，当夜江老爷便死了……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宝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李惟沉吟片晌，“仔细想来，我们这些人之中，离江老爷最近的即是玉竹。他急急遽将江家二老下葬，甚至等不及江少爷回来，实在不合情理，也难怪江少爷疑心。若真如他今日所说，江老爷是被他气死的，倒不怕被人看出眉目，何须急着入葬？”宝琴吃了一惊，“你怀疑玉竹？但他已经认可间接害死江老爷，岂非还会更糟？”李惟道：“我也想不通这一点，他今日的样子，若是做戏就太恐怖了。你与玉竹熟，可有以为什么差池劲的地方？”

宝琴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希奇的——啊！我今天瞧见他在吃药！”李惟一愣，“吃药？说起来，你有没有觉着，玉竹比上一次来我们家时更像女子了，即是穿了男装也满身别扭。”宝琴名顿开，“你这么一说，我还比你多见一次，你和太子去见江老爷那次我在江府花园望见他……果真一次比一次更女气！”李惟道：“怕是与他吃的药有关。”宝琴听得心惊，却又逐步以为伤心，“不知江少爷知不知道。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江少爷，到头来却气死了江老爷，认真功亏一篑。这两人以后有了心结，只怕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

李惟翻身摸了摸宝琴的脸庞，“江少爷今日能生生煞住恼怒，并没有将此事全怪在玉竹头上，二人之间的情感应照旧极深的。惋惜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只盼这件事已往后他们也能重新面临。”宝琴凑上前去吻他，唇舌流连，依依不舍，“我们可不能这样。”李惟笑着抱紧他，“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黑漆黑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温热交缠的鼻息。两人自然而然地拥吻，李惟双手扶着宝琴肩头，轻轻压着他在身下。宝琴伸脱手勾住他的脖子，李惟突然抬脸笑道：“这样就不行了？”身体紧贴，相互的反映再清晰不外。宝琴抬了抬腿，把**凑近李惟，索求着他的爱抚。李惟心领神会，伸下手去专心抚弄宝琴，直到他泄了出来。李惟低下头亲了宝琴一口，还沾着体/液的手拉住宝琴的，贴在自己的工具上，却叫宝琴躲开。李惟笑骂道：“小没良心，自己舒服了便不管为夫？”宝琴的声音又轻又羞，“不要，要后面。”

李惟听得难耐，嘴上却还调笑，“到底不要照旧要？”宝琴磨牙在他身上咬了一记，“你怎么那么多空话！”李惟笑起来，不再客套，替宝琴扩张后，便插了进去。宝琴扯了一角被单塞在嘴里，堵住情不自禁的呻吟。他今日格外热情，双腿牢牢缠着李惟，不愿松开。李惟被他惹得做了好频频，他心知宝琴惆怅玉竹和江少爷的事，自然作陪到底。他身强力壮，纵欲一夜倒也无妨，却担忧起宝琴，伸手一摸，可怜的性/器已射不出几多工具。

两人均是累极，也顾不得满身散乱，相拥而眠。朦胧入睡前，李惟心道宝琴勾起人来真是要命，竟似要将一辈子的份都做完。这个念头隐隐带着不详，李惟来不及细想便已睡着，只下意识将宝琴搂得更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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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天刚亮，李惟便醒了。家里蓦然多出两张嘴，他昨日算了算余粮，今天又要去买菜。

宝琴躺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李惟微笑了下，小心翼翼抽脱手臂，轻声叫唤宝琴。许是昨晚累坏了，宝琴半梦半醒，好容易听明确李惟在说什么，嘀咕着不愿起来，连眼皮都不舍得睁一睁。李惟亲了亲他的脸，让他继续睡。自从上次宝琴被太子骗去药堂，李惟再不愿留他一小我私家在家里。但如今赵驸马已出发，太子又是个病人，加之家中还多了江家那对，李惟也总算放下心。

他出门后不久，宝琴倒也醒了。他拥被坐在床上，想起昨夜荒唐之事，不由面目发烧咧嘴傻笑了会儿。宝琴下了床，揉了揉发酸的腰，洗了□子，企图去厨房做早饭。走到厨房门外，便听见内里声响，约莫是小鼓。宝琴正要进去，眼角突然扫到一道白色身影，往偏门闪过。

玉竹？宝琴希奇地跟在他身后。大清早，玉竹一小我私家要出去么？偏门开了一条偏差，宝琴的手刚搭在门上准备拉开，却听见一个生疏声音道：“我发了三次信号，你总算出来了。”玉竹淡淡道：“前两次都不是利便出来的时机。”那人笑了一声，“你的药吃完了吧？给，这是下个月的份。”

宝琴心怦怦直跳，手心发汗，背脊发冷。玉竹在和什么人说话？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江少爷不知道么？他吃的药——岂非果真被李惟说中，与他愈来愈像女人有关？宝琴大气也不敢出，偷偷凑上前去看，只见一个黑衣人拿了一个药瓶在手上，玉竹却摇头道：“我已不需要这种药了。”那人嘿了一声，收回药瓶，“随你，不要也罢，不外这个工具你必须收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递到玉竹眼前。玉竹背对着宝琴，向后跌了一步，声音有些不稳，“这是什么工具？我不要！”黑衣人笑得讥笑，“你认真不知道，你的公公不就是吃了它才一命呜呼的么！”

宝琴脑门刷的流下汗来，却见玉竹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是你们害死公公的，与我没有关系！”黑衣人一把将药粉塞到玉竹手上，不耐心道：“这个屋里的人都必须死！你正好混在其中，只要把药下在井中，不外举手之劳！你别摇头，岂非忘了王爷和世子对你赐药之恩？养兵千日，今天即是你报恩之时！”玉竹蓦然上前扯住黑衣人的衣袖，苦苦乞求道：“你们放过贤文罢！他什么都不知道！先前没能阻止他将账本交给太子是我无能，我已经将公公的死归结到自己头上，贤文不会再怀疑三王爷的！他与这件事基础毫无关系！”黑衣人冷哼一声，“也罢，只要你取了太子和李惟的命，我便放江贤文一条生路。否则，哼，你自己明确！”

玉竹拿着药粉的手僵在半空，宝琴双手捂住嘴，只怕自己要尖叫出来。不行，必须要告诉李惟——糟糕！李惟现在不在，哪怕告诉太子也好！宝琴徐徐向退却去，却听哐当一声，脚跟踢翻了墙角的破花盆。“什么人！”门外黑衣人低喝一声，闯进李家。宝琴脸色煞白，瞪大眼睛，只来得及望见玉竹手忙脚乱的心情，本能地飞快背转身子，便颈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将宝琴扛在肩头，“被这小子望见了，啧，真贫困！这人即是李惟带回来的小倌？”玉竹扑到他的跟前，“你别伤害他！他是无辜的！”黑衣人嗤笑道：“你倒尚有闲心管别人？记着，这小子和江贤文的命都握在你手里！”语罢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巷子中。

太子刚起身不久，右肩仍不能太用力，看了一会儿书便将书册换到左手。房门突然一下被撞开，小鼓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反身把门关紧，活像有鬼在追他。太子皱了下眉，“什么事张皇成这样？”小鼓急得满头大汗，连话都说倒霉索，“不、欠好、大事欠好了！原来、原来谁人玉竹是三王爷的特工！我、我刚刚望见了！”太子一惊，放下书，“你喘口吻，逐步说。”

小鼓抚了抚胸口，深深吸了口吻，“仆从原来在厨房，窗口正好对着偏门，一抬头便望见宝琴偷偷摸摸趴在门口。仆从心中好奇，不知他在做什么，便伸出脑壳去看他。谁料他突然踢翻花盆，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将他打晕，那小我私家身边站着的同伙就是玉竹！”太子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玉竹是三王爷的人？谁人黑衣人你在京城见过么？”小鼓摇头，“没见过，但除了三王爷，还会有谁做这种事？”太子不满道：“这么说，玉竹和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你基础不知道？”小鼓哭丧着脸，“仆从隔得远，基础听不清。”心中暗道他哪有宝琴那么大的胆子，竟趴在门口偷看！黑衣人大喝一声什么人的时候，小鼓还以为自己被发现，吓得差点尿裤子。

太子沉吟片晌，“而已，你接着说，宝琴被打晕后呢？”小鼓道：“那人便将宝琴扛走了。”太子微微抬头，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尚心出门多久了？”小鼓回道：“半个时辰不到。”太子唇角上扬，竟笑了起来，叫小鼓不由畏惧地唤了声殿下。太子微笑道：“你马上去尚心的房里，照我的话做，不许叫别人望见，明确了？”他细细嘱咐了一句，小鼓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跑到西厢，完成太子的指示。

李惟回抵家里，在厨房放佳肴，一路走到院子，竟一小我私家也没瞧见。宝琴岂非还没起来？李惟暗笑，推开房门，一下掀开床帘，“小懒猪，还在睡？”笑容顿住，床上被子叠得好好的，宝琴已经起床了。李惟摸了摸脑壳，嘀咕道：“跑哪儿去了？”但家里前前后后，哪儿都不见宝琴。李惟甚至去了堂屋，江少爷呆呆坐在椅子上，玉竹隔老远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李惟尴尬道一声打扰，站在院子里看着扑面东厢，心道宝琴总不行能在那里罢。

他正准备出门找找，不知宝琴会不会跑去朱大壮家或者学馆。东厢的门却开了，小鼓迈出门来，“李令郎，你在找工具么？”李惟歉然道：“吵着殿下了？对了，鼓公公，你早上有没有瞧见宝琴？”小鼓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吃完早饭后便没见过。怎么，他不在家里？”李惟点颔首，“我出门一趟。”

小鼓却随着他走到门边，突然指了侧门旁墙角花盆，“啊呀，怎么土都打翻了？”李惟低头一看，心中顿觉不妙，连忙蹲□子察看。小鼓居心道：“是不是有小偷摸进来了？李令郎，你快回房瞧瞧有没有少工具！此外屋里都有人，宝琴又不知跑哪儿去。”李惟被他拉着推进西厢，简直莫名其妙，明确昼的哪来贼？一转头却望见橱门偏差夹了一角衣裳，果真有人动过！

李惟走到橱边，翻看起来。小鼓又紧张又愧疚，忍了许久，终于问：“少工具了吗？”李惟低低嗯了一声，“少了银子。”小鼓眼一闭牙一咬，豁出去般道：“几多银子？”李惟转过脸来，眼神飘到窗外，“一百零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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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那一百零八两银子正好好摆在东厢，小鼓至今仍不明确太子为何叫他取走这个数目的银两。他看着李惟默不做声，脸上蓦然闪过一瞬懦弱，心中惆怅极了。李惟关好橱门，却无暇细看小鼓心情，“我照旧出去一趟。”

太子坐在东厢，不动声色地听着外面的消息。他心情极好，左手研了墨，右手执起笔来写信。字写得虚浮无力，与往日字迹大不相同。太子抖开信纸，微微一笑，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他收起信，眼前摊放着两本账册。一本是江老爷的原件，另一本是李惟誊抄的。太子掀开后者，指尖轻抚纸张上李惟的字，一笔一划，目中透出痴缠神色。

纷歧会儿，小鼓回到东厢。太子抬头淡笑，“尚心呢？”小鼓低了脑壳答道：“出门去找宝琴了。”太子哼笑一声，“白费气力。”小鼓咬了咬嘴唇，犹豫许久，终于照旧道：“殿下，宝琴被坏人抓走，恐怕有性命之忧，照旧如实告诉李令郎罢。”他虽然是太子身边的人，但在李家住了那么久，并非对宝琴没有情感。太子敛起笑容，冷淡道：“小鼓，非我冷血狠心。若是叫尚心知道宝琴被抓走，他会怎么做？”小鼓讷讷道：“自然要去救他。”太子颔首，“这等要害时刻，怎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大局？况且，宝琴撞破了内奸之事，多数要被灭口。与其叫尚心知道了难受，不如让他以为宝琴已自行脱离。”

他说得头头是道，小鼓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揣着良心却怎么也过不去。太子瞥他一眼，转开话题：“现下不能再铺张心思在宝琴身上了，谁人玉竹，你须牢牢盯着。”小鼓一听，又紧张起来，“殿下，我们要不要揭穿他，省得他漆黑使坏！”太子轻蔑道：“他孤身一人又有什么能耐？若揭穿此事，只怕他狗急跳墙，反而于我们倒霉。你且去把江贤文叫来，便说本王与他有要事商量。你守在门外，本王与江贤文同食共室，我便不信谁人玉竹能将自家良人也害死！”

小鼓依言去叫江少爷。江少爷尚未从昨日玉竹口中的真相中恢复过来，整小我私家都浑浑噩噩，一听太子叫他，巴不得逃开玉竹。便只剩玉竹一人留在堂屋。他握着茶杯，满身发颤，眼前不停闪过众人的面目，江少爷，宝琴，太子，李惟，甚至尚有死去的江老爷。黑衣人的话再明确不外，如果他下手，江少爷和宝琴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实在，当初江府内三王爷的眼线就不止他一人，如今即便不是他，三王爷也定会想此外法子杀光这里的人。到时候，只怕他和江少爷也难逃一劫。玉竹伸手入怀，刚触上那包药粉，便像被烫痛一般缩了回来。只要把药下在井中，不外举手之劳——黑衣人的话犹在耳边，玉竹绝望地捂住脸，那人说得轻巧，他却如何有勇气害人性命！

玉竹陷入煎熬，身体乍寒乍热，只怕自己再坐下去便要发狂。堂屋的门却突然被敲了几下，玉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开门。李惟站在门外，额上淌着汗，看起来疲累不堪，“玉竹……你早上，望见过宝琴么？”玉竹险些连牙齿都在发抖，强自镇定下来，“没有，怎么了？”不行！就算对不起宝琴，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实话！李惟似最后一丝希望被压垮，茫茫然向退却了两步，“宝琴不见了。”

玉竹委曲做出满脸惊讶，李惟却已转过身子，徐徐向西厢走去。他推开房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满身的气力都散尽。宝琴究竟在那里？李惟的眼光不由停在橱柜上，随即却闭上眼睛——不行能！宝琴不行能卷着银子走人！他们刚刚履历过一次划分，显着昨夜还那样缱绻快活，基础不舍得脱离对方。李惟跑遍了整个曲南镇，挨家挨户地探询，没有人见过宝琴。他想起他做过的噩梦，他曾那样疯狂地寻找宝琴，更畏惧一转头便望见他倒在血泊中。李惟倒头灌了一壶冷水，强迫自己别再妙想天开。

李惟开始回忆起整件事的历程。他买菜回来，不见了宝琴，走到门边，发现花盆碎了。小鼓畏惧遭贼，拉他来房里，他发现少了银子。李惟站起身，出了屋子往偏门走去。他停在碎花盆旁，蹲□子细细检察。花盆里的土撒了不少出来，土壤中依稀有几个缭乱鞋印，李惟眼睛一亮，正是宝琴的鞋底！他站了起来，左右寻找，但鞋印似乎只聚集在门口这一方之地，屋外没有，向里也没有。这怎么可能？除非宝琴脱下鞋子走路，否则几多会留下鞋底泥印。要否则——李惟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宝琴不是走出去的！

不是走出去，即是横着出去了。而自己是不会横着出去的，其时肯定尚有别人！李惟心中大骇，四下细看，发现并无血迹才略略放心。他闭上眼睛，开始想象某种可能的场景。有人敲门，宝琴来开门，不知来者是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宝琴被那人带走，多数已被敲晕或麻倒。宝琴不外是个青楼小倌，李惟也早已辞官回乡，惹祸的并非他们，只怕照旧冲着太子，最有可能即是三王爷的人。但三王爷的人为何要带走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宝琴？李惟蹙起眉头，额心微微发痛——不行，他想不明确。

另外一个谜即是那一百零八两银子。数目太过凑巧，险些不行能是贼偷走的。这个约定是两人在帐中嬉闹时说的玩笑话，外人不会知道。但若与刚刚的假设团结起来，宝琴自站在门口后再未进入屋子，除非他身上揣着一百零八两银子去开门。怎么可能？李惟摇头暗嘲。他站在偏门外的巷子中，此处十分幽静，走到底转一个弯才是朱大壮家。若在此地劫人，镇上黎民无人望见也是正常。

无论如何，这些不外是李惟自己的推测，他也并无多大掌握。李惟抬头看了看天色，离正午尚有一段时候，他要跑一趟曲城。不管宝琴如何脱离曲南镇，多数要经由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