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眼里揉不进沙子(1/2)
穆兴旭细细追念圣翕丢失的那天的情景,他们先是买了一把玩具手枪,尔后一起去红旗饭馆用饭。就在红旗饭馆用饭的时候,圣翕嚷嚷着撒尿,穆兴旭让他到门外解决,他揣起那把玩具手枪就出去了。谁知出去十多分钟还不回来,穆兴旭慌忙东找西找,怎么也找不见圣翕的身影。一个小时已往了,两个小时已往了,他再也没见到圣翕。穆兴旭急了,一拳把红旗饭馆门上的玻璃打碎了。饭馆的人上来跟他理论,他拔腿走掉了。
穆圣翕丢失后,臧小六恨透了穆兴旭。
穆兴旭在外流离了七年,时时刻刻都盘算着启程回山东,未曾想臧小六从山东来江南找他。她等了他六年,盼了他六年,始终不见他回来,眼看着小圣翕长大了,还没见到爹的容貌,她不能再等下去,她要去找他,那怕向大海里捞一根银针,那怕向天上揭一片云彩。天刚转暖,她就迫不急待地上路了。且不说一路上步履艰辛,这些人生旅途的履历,随着时间的远去,她会一遍一遍像黄牛吃料草细细品味,逐步品味。单说穆圣翕,这个才六岁大的孩子,臧小六把他从山东带到苏州,从春天带到秋天,眼瞅着见到了穆兴旭,只被他带出去一次,竟丢了。这可不是一个笼布肩负,丢了可以再置办,也不是刚从货场上打来的货物,丢了,大不了赔掉一天的生意。这可是一个孩子啊,十月妊娠,千呵万护,抚育长大的孩子,追随她身上割掉一块肉有什么区别。
臧小六疼疯了。以后以后,臧小六看穆兴旭,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她恨他,从骨子里往外恨。
返回山东的时候,臧小六和穆兴旭各走各的路,像一对生疏人,谁也不允许谁。两小我私家心里都在盘算,到了山东,见到亲人怎样启齿?就说小圣翕丢了。丢哪啦?丢在苏州啦。怎么不去找的?找不到了。两个当娘的还不得哭死。
路漫人愁,近乡情怯。至镇子外边,穆兴旭兴起勇气,跟臧小六搭讪,商议措词,再一次被臧小六骂了个狗血喷头。臧小六突然发现自己日思夜念的男子竟然如此鄙俚无耻。在这之前,穆兴旭在她眼里可是一块玉,转眼之间成了一粒沙子,就是这样一粒沙子,也不入她的眼了。
听说两个孩子从江南回来了,两个当娘的打起精神到镇子口接迎。臧小六的娘周晴和,穆兴旭的娘金彩,手牵着手,颤颤巍巍守在路口。近了,是一辆突突突的大卡车,穆兴旭从车屋里跳出来。金彩一眼认出自己的儿子,未启齿,两行热泪淌了下来。穆兴旭抱住自己的亲娘,羞愧忸怩让他哽咽无语。风吹动蹊径双方田野上的麦苗儿,一浪盖过一浪,山东的麦田里散发出家乡米粮的清香。
“小六呢?”周晴和推开穆兴旭和他娘,急切地问。“岂非,她没找见你?”
“找见了,”穆兴旭回覆。
“找见了,为啥没一起回来?”
“在后边。”
果真,臧小六从远处走来了,见到亲娘,话未出口,哇地一声哭起来,哭完之后,啥也不说,拉着周晴和,头也不回,快快当当往镇子里走去。
穆兴旭的浑蛋事再一次激怒了臧小五。
臧小五企图连忙找穆兴旭算帐,被他娘死死拖住了。“五啊,就不要再添乱了,再闹出个是非,你妹还怎么活。”
周晴和不让臧小五找穆兴旭算帐,不代表对臧小六依了忍了,她是什么难听的话儿都往外倒,似乎不这样不解心里的恶气。
“当初你一个嫚儿,惹出那档子浪事,在全镇丢人现眼活松弛,你叫娘的脸往哪儿搁。你一个bi丫头,bi痒痒拿块生姜擦擦,让他日得痛快,你落着什么好?他是韦陀杵照旧倭瓜锤!这女人的身子,就像一盆水,脏了就脏了,再也清洁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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