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1/2)
白绮绣才靠近天香厅,连忙有两个男子迎上前来,他们并非赫连府中之人,但态度仍算敬重,开门请她入内。
厅里,窗明几净,部署简朴却相当雅致,国舅爷伫立窗边,碎金一般的日光,透过树梢洒落下来,染在他一身华裳上,与裳间缝缀的银饰相互争辉。
他比她想像中年轻太多,国舅爷的谁人“爷”字,将他喊老了。
他看起来只比赫连瑶华虚长几岁而已,容貌温和友善,虽然她知道,那不外是假象,国舅爷双手不沾腥,因为再貌寝之事,全由旁人为他去办,他自然能维持其雍容精致。
她审察他的同时,他亦在看她,眸子锐利无比,像只豹一样,虽然唇角有笑,眼睛却没有。
“我还以为,会望见一个媚惑艳丽的女人。”他启齿,嗓音醇厚。“效果来了一个平普通凡的良家妇女。”真出乎他的意料。满头奢华的首饰呢?金缕丝线缝制的高价美服呢?脖上手上该有的金银珠宝呢?这女人,质朴得像个误闯天香厅的小婢女,只缺手上端壶茶水什么的。
她福身,身后男子提醒她该要行跪礼,于是她盈盈曲膝,跪下。
国舅爷没唤她平身,摆明即是要为难她。他举步,走向太师椅,落坐,好整以暇啜着茶,不急于说明来意。
“请问国舅爷唤来绮绣,是为了……”
“我叫赫连将你带去给我瞧瞧,他不愿,我只能自己不辞辛劳地跑这一趟。”国舅爷给她一抹微笑,又道:“我想看看你是用哪样手段,迷得赫连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他口吻慵懒悠闲,似乎与她闲话家常而已。
“请国舅爷不要为难瑶华……”她清楚他那番话语里隐含的尖锐,及对赫连瑶华的不满,她一心想替赫连瑶华求情。
“现在是他为难我。好端端的,跟陆老头扯破脸,陆老头最好体面,哪可能丢得起孙女被退亲的脸?他显着就深知利害关系,照旧接纳最糟糕的处置方式,我不记得我把他教成一个被爱冲昏头的蠢人。他倒好,娶了妻,生活惬意完满,以为陆老头会开开心心玉成他,顺便送份大礼祝福你们伉俪俩百年好合?”他嗤声,轻蔑反问。
“我去劝他向陆丞——”
国舅爷举手,打断她说话。
“致歉也没有用,他已经将话说死,呛陆老头别想逼他休妻再娶。”他睨她一眼。赫连瑶华他怎会如此激动,犯下政界大忌呢?
白绮绣心一慌,溢于言表的忧心忡忡,没逃过国舅爷双眼。
“赫连一直是我最自得的辅佐,我最喜欢他的听话和快狠准的服务手腕,只要是我下达的下令,他从没有第二句烦琐,如今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开始反抗我,我的付托,他当成马耳东风,我叫他向陆老头低首,休弃你,迎娶陆老头孙女,他非但不照做,还顶嘴我,害我被陆老头嘲弄管不住手下。”国舅爷额际隐约可见恼怒青筋跳动,口吻虽一如刚刚的优雅,却不难听出些许咬牙切齿,觑向她的眼眸凝了薄冰,凛冽森冷。
“我会脱离他!”白绮绣张皇脱口:“我原来就企图脱离他了!我走之后,您再劝他,他会听的——”
“哦?你会脱离他?放弃荣华放弃富贵放弃他?”国舅爷不行思议问。
“是。我原本就准备今天走,陪他吃完最后一顿早膳,我就走了……他并不是要和您作对,他只是想掩护我,退婚一事也是,都是因为我,他才会……”
“就算你走了,他仍是会翻城寻你,找不到你,绝不心死,他的顽强,我想你是知道的。”国舅爷朝身旁伺候的下人使了眼色,饮尽茶水的杯,连忙被斟满,差异的是,斟茶的壶,并非桌上白玉色泽的球状圆壶,而是下人手上一罐约莫成人手掌长度的小长瓶。
国舅爷端起杯,浏览杯里激荡的晶莹玉液,却不喝,一迳旋转杯身。
“你知道只有一种人,是永远也找不到。”他边说,边笑了,眯细的眸,紧锁她身上不移走。“这种人乖乖的,不多嘴,不乱跑,不惹贫困,就算躺在那里,看获得、摸得着,却遥远得像星辰,你猜,是什么人?”
死人。
他的眼光,如是说道。
她的心里,了然清晰。
那杯……不是茶。
“我最近几天不停思考,赫连这小我私家,值不值得继续留在身边。一只不听话的狗,养来何用?况且,这只狗,獠牙爪子都锐利到足以反扑主人,我真怕哪天他会突然动口咬向我,忘掉当初是谁伸来援手,从鸟不生蛋的寒雪荒城里救他出来。你替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做才好呢?”他笑得恁般虚心求教,听者却通体透寒。
他并不是在询问她,这是吓唬!
“你说,这杯鸩毒,要不要赏给赫连喝呢?”
白绮绣不假思索,冲上前去,抢下国舅爷手中那杯毒水,并担忧他会争抢回去一般地仰首饮尽,半滴不剩。
她比谁都清楚,国舅爷的鸩毒,重新到尾都是为她所准备,他只不外是拿赫连瑶华的性命威胁她,他虽未言明,也已表达得够明确,不是她死,即是轮到赫连瑶华,她不会让他伤害他,不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