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1/2)

“请告诉我古令郎在那里——”白绮绣央求道。

“古初岁住那里,他很好认,声音最难听的那只,就是他了。”严尽欢纤指一指,遥遥落在池的另一端。

白绮绣急遽致谢,缓慢站起,步履蹒跚,扶着栏,偎着墙,一阶一阶走。

“欢欢,好熟悉的桥段哦。”自始至终忙着吃绵糕的朱子夜总算抬起脑壳,耳里刚刚听见的说词口吻,恰似曾在某一年,严尽欢也用来诱骗过一个无辜少女——就是她——害她做出超难看的举动……

“是呀,小当家,您把古年迈说成心胸狭隘的人了。”侍立在严尽欢身后的小婢春儿替古初岁行侠仗义。她从没见过比古初岁更好说话的人,无论男女老幼、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是需要他药血救命,他都能大方相赠,哪可能会对赫连瑶华破例?

严尽欢抓起一把玫瑰瓜子,磕得咔咔有声,软嫩嫩的嗓,悠哉轻吐:“我在帮古初岁和妅意出口鸟气。被赫连瑶华欺压成那样,现在小小开顽笑一下又何妨?”完全没有心虚和忸怩。

几名女人只能相觑,无法干预干与严尽欢做的事,每小我私家将眼光送向正吃力下楼的白绮绣——

这段旅程,对寻凡人而言或许不算远,只消一盏茶时间便能到达,对白绮绣却远若天涯,她无法贪快,就算心急如焚,也不能奔跑。

行走速度太慢,慢到足以教她再三反刍,反刍过往种种,心里的酸甜苦辣,交相充斥,那些回忆,不全是甜蜜,也不全是痛苦,它们无法以一种滋味来论断,恨他时的苦涩,爱他时的甜美如饴,知道他有婚约时的酸辛,被他拥抱时的**如火……她带给他的,亦不是单一的味道,她让他难受过、让他期待过、让他茫然过、让他吃尽苦头过。

她有给他快乐过吗?

他以为有她会比没有她来得更好吗?

她值得吗?

她给得好缺少,他给得好丰裕,这辈子,是注定亏欠他了,最少现在她必须让他解掉体内毒性,那些因她而中的毒。

古初岁并没有待在他与欧阳妅意的小厢园里,而是在不远桥畔,和欧阳妅意两人忙哄儿子,身旁一个粉色小女娃,揪住他衣角不放。

还没听见他启齿,她便能笃定他是她要找的人,他站在欧阳妅意身边,两人流露的相依扶持,若非关系亲密的朋侪,不会有教人欣羡的气氛。

她微喘,掉臂双腿传来的酸软抗议,小法式奔跑起来,急遽赶至桥畔,踉跄跌撞,终抵古初岁眼前,双膝一曲,是已达体力极限,是跪倒致歉,更是哀哀请求。

“古令郎,我代瑶华向您叩头认错!他对您所犯的无礼,我在此谢罪,请您大发慈悲,救他一命,我白绮绣愿今生为奴为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您大恩大德!”白绮绣伏身跪倒,光洁秀额抵地,极尽屈卑,每说一句,都陪同一记响亮叩头。

“赫连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欧阳妅意急遽蹲下,要扶她起身。

她婉拒,仍朝古初岁一迳叩拜,焦虑说着:“我知道他带给您和您夫人莫大的伤害、恐惧的噩梦,我不敢请求您的原谅,却要厚颤无耻求您替瑶华解毒——他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我,理该由我来背负您的怒气,不要怪他……”

“赫连夫人,我想,你似乎有些误会。”古初岁嗓子粗砺,与他雅秀的外貌全然不吻合。他抱着儿子,牵着女儿,与欧阳妅意一并蹲身,偏着头,既疑惑又可笑地望着猛向他膜拜的白绮绣,“我对赫连瑶华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更没有原不原谅的问题,你快请起。”

“您没有恨瑶华吗?”

古初岁摇头,坚定地。

“可他显着对您……”而且严尽欢适才说的那些骇人语句,又、又是怎么回事?

“已往了,没有那些历程,便不会有今日的古初岁,我真的不恨他,相反的,若不是他由军医手中买下我,我怕是没有时机缘上妅意,所以,我对他尚有些谢谢呢。”加上这几年来,赫连瑶华确实对他们伉俪俩照顾有加,虽然存有目的,却无损其用心良苦,再思及欧阳妅意怀女儿时面临流产的危险,若不是赫连瑶华动用关系,迅速调来宫廷医官,兴许欧阳妅意与女儿都挺不外鬼门关。他对赫连瑶华有怨,也永远敌不外此恩此德。

“所、所以您愿意救瑶华,帮他解去体内的毒吗?”她仍有些迟疑不信,一个险些丧命于赫连瑶华之手的人,怎有海一般宽阔的胸怀,既往不咎?

“虽然。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但赫连瑶华不领情。”说穿了,问题的症结在赫连瑶华,而非他。“赫连夫人,你能劝劝他吗?”

“嗯!”白绮绣用尽全力,重重颔首。若是要说服赫连瑶华,她有信心。

“那太好了。请吧。”古初岁突然朝她身后扬手,她一转头,觉察赫连瑶华不知在她身后伫足多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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