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绥靖之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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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龙形胜，秦淮逶迤。江宁，似一颗明珠，在长龙脚下镶嵌;象一个巨人，有秦淮玉带腰缠。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奇迹众多。“绿水向雁门，黄云蔽龙山”，说的就是江宁形胜。

江苏巡抚府，即是座落于此。

巡抚府内，如今并未住着巡抚。原先的巡抚徐岳，已经按律押解京师洛阳;而新的巡抚，朝廷却还未曾指派。如此一来，这堂堂江苏巡抚、东南第一要员，竟然开了缺。

作为手持九节杖、黄金钺南下清查江苏吏治的钦差大臣，云岱的钦差行辕眼下便设在此处。按说云岱此来之前，江苏政界三概略员便已经一齐被锁拿至京，这江苏一省官员，早应该成了无头苍蝇，基础难以形成协力才对。然而云岱到此之后才发现，江苏政界糜烂的水平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因为破天荒的一次拿了一省三概略员，造成的震动委实有些过大。所以朝廷为了江苏稳定，对于三大员以下的涉案官员就宽大了许多。这自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举措，究竟抓贪官自己就是为了牢靠民心，若是抓贪官反而抓得民心浮动，局势不稳，那岂不是不如不抓了？

不外云岱到了江宁之后，经由近三个月的明察暗访，却实在以为江宁局势有些惊心动魄。地方豪强向江苏官员放肆行贿，然后再官府的支持下将江苏境内的大部门良田集中在手，随后，这些地方豪强将地租拔高，使得许多佃户日子越发艰难，尤其是家中男丁不足的佃户，越发食不果腹。

贪官的问题，虽然古往今来都没人能解决，但云岱并不十分管忧这个，因为他的任务只是把眼下这一批官员清查一番，非是民怨极大的特大贪官，他也不会真的祭起黄金钺给砍了。究竟这江苏政界，错综庞大，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杀得朝中某个局势力怨怒，那样的话，不仅云岱本人有贫困，多数连带着整个云家都有贫困，云沈同盟虽然强势，也还没到任谁都不放眼里的水平。再说，天子派云岱来，说不定就有让云岱冒犯各各人族的心思在里头，云岱又岂能不知？

他眼下真正体贴的，却是这江苏的土地问题。地租极高，大部门黎民种不起第，而没地种就没饭吃，没饭吃就容易被青龙教那种邪教趁虚而入，到最后自然就酿成了造反。云岱很清楚这个演化的历程，惋惜任凭他如何去想，也想不出措施解决。地在那些地方豪强手里，不管人家的地市巧取而来照旧豪夺而来，总之现在都是正经资产，方单什么的一应俱全，朝廷不行能强制收地。那么能不能让他们降低地租呢？显然也不行能，地是人家的，人家爱收几多租就收几多租，要是租太高，自然没人去种，可人家现在照旧有人种地，所以他们大可以以此证明地租不高。于是，收不了人家的地，也不行能强迫他们降低地租，那么这事就成了死结，解不开了。

云岱是户部侍郎，他太清楚经济的作用了，虽然他可能不知道经济这个词，但“民以食为天”他却是完全明确的，要是这江苏——或甚整个江南——的黎民大多吃不到饭了，那么朝廷也就不要指望人家还能如何忠心耿耿了。

“眼下情况即是如此，这江南……是真的烂了。”云岱叹息着道。

云岱的眼前，坐着一个白衣少年，身形修长，体态魁梧，面容却俊美异常，不是别人，正是云铮。

云铮前日在太湖察看金鳞山庄地形，却遇上青龙教的“哨兵”，坚持了许久，装足了容貌之后才施施然离去。回到听水山庄之后，云铮越觉察得时间紧迫，急遽检查并指点了一下宁家兄弟的剑法之后，便带上云卫离朝江宁赶来。至于李墨，云铮倒是很想带着他一道前来，怎样这小子楞青龙教了，说要继续漆黑察访，以期获得更多关于他们的情报。云铮强留不得，只好放他离去。

待云铮到了江宁，原本他是企图先去东方剑阁商量上次约定的事情的，不外转念一想，究竟叔父在江宁公干，若是自己到此不先去参见他，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外去，于是便先来了这江苏巡抚府。

他来的时候，云岱正在苦恼，因为江南糜烂至此，已经凌驾了云岱的预计，所以他眼下对于是不是要故作不知青龙教的事情而行张望之策有了疑问，原本他也和云岚一样，以为如果江南糜烂，青龙教起事，那么对于云家的处境会有资助，所以并不企图对青龙教作何行动。可是眼下江南情况如此糟糕，以至于让云岱以为万一青龙教在现在这种时候起事，只怕朝廷还真有些难以应对。在他看来，朝廷在江南的民心已经是十成丢了六七成了，打起来怕是难题。

云铮这段时间以来进步很快，云岱也有些意外，琢磨着是不是人间果真是有天才存在的，说不定自家侄儿天生就是那种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呢？所以他一见到云铮，便将眼下江苏的情况给云铮说了一说，看他是何看法。

云铮一听就明确了。他虽然年轻，在政界上比云岱嫩了不知道几多，可是这些制度问题，他这个学执法的现代人，那可是尺度的“站在巨人们的肩上”。

这是中国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引发的问题。中国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在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形成，到战国时期正式确立，如果没有意外，将一直延续两千多年。这其中包罗有三种土地所有制形式：国家土地所有制、田主所有制和农民土地所有制。

国家土地所有制，即国有土地。在封建土地所有制下，历代封建政府和天子都直接掌握着一部门土地，各朝各代的皇庄、王田、军屯、民屯等都是国有土地，尤其以北魏、曹魏、隋唐为最盛。国家占有大量的土地，一方面为统治阶级的奢侈生活提供了物质保障，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为牢靠国家政权提供坚实的经济基础。在封建社会，土主要的生产资料，国家掌握了大量的土地，也就掌握了社会的经济命脉。

农民土地所有制，即个体农民的土地。个体农民拥有的土地虽然不多，但人数最多，向国家交纳钱粮，服兵役和徭役，是封建王朝财政收入的主要泉源，是国家能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最主要基础，所以受到历代封建统治者的重视和培植，通常明君圣主都很是明确爱民、养民，以民为本。

田主土地所有制，即田主拥有土地。田主，是封建社会的富人阶级，出租土地，聚敛贫困农民，是人人憧憬的社会角色。他们有钱有势，很容易挤进国家官员队伍中去，借助国家政权来保障他们的既得利益，更为重要的是田主阶级有更多的接受教育的时机，有文化，有能力，是国家官员的候选人阶级。不管是论经济优势，照旧论文化，田主阶级成为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特权阶级，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田主土地所有制，在封建社会中会发挥着很是重要的、甚至是要害的作用。

所以，天子要治理国家，就必须把这三种土地所有制，把国家、田主与农民的利益关系处置惩罚好，协调好。通常所谓的明君，就都是把这件事请处置惩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