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川惊变（一）（1/2）

四川，都江堰，青城山。山内古木参天，群峰围绕，四季如春，故名青城。

时虽已至初夏，但青城山却依旧清凉，一阵清风吹过，山间林荫小路之中往来的茶贩们马上爽快得欢呼一声。

茶贩不少，足有大几十号人，每人都挑着重重的茶砖，被风一吹，一身清凉。一个年不外十**岁的青年松了口吻，对身边的一个男子道：“姐夫，我们休息会吧，今天起得早，不怕赶不到，看这风吹得凉爽，坐哈清闲清闲啊（坐下舒服一下）。”

那大汉身材壮实，看着老成，实在也不外二十四五岁，听了青年的话，朝他一怒视：“锤子（口语习惯，跟‘他妈的’作用类似），你娃出来的时候啷个（怎么）说？捞轻（特别轻）的一点，一口吻挑到青城没二话，现在才走了几步路，就走不得了？要耿直，莫冒皮皮（莫吹牛）！”

青年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一开始是冒以为重啊。”

大汉还要再说，旁边一位中年市井笑道：“好啦好啦，波哥儿也莫骂顺哥儿了，他出来还少，不晓得狠，以后就晓得了。坐哈就坐哈，波哥儿身体犷悍（好），我们可不行啦。”

大汉见中年市井也这么说，才笑了起来：“那好，就休息哈，顺子诶，莫瓜兮兮（呆、傻）的，给安叔找水切（切，就是去）。”

顺子似乎有些怕他姐夫，一听姐夫付托，马上拿了个大瓢去找水。波哥儿招呼后面的茶贩都在路边坐下，前后忙乎着招呼了一遍，才坐回安叔身边，叹了口吻：“安叔，你听冒听到城里的传言？”

“啥子传言？”安叔奇道。

“听说天子老爷要搞变法了！”波哥儿忧虑隧道。

“变法？啥子变法？哎呀，波哥儿，这是朝廷里那些大老爷的事啊，我们苦哈哈，卖劳力混吃食，管他变啥子法咯？”

波哥儿苦着脸，眉头深皱：“可是我听镇上的先生说了，天子老子的变法欠好呢！要跟我们这些苦哈哈抢钱呢！”

安叔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眼睛睁得老大：“谁人……天子跟我们这些苦哈哈抢什么钱？先生不是说天下的么子工具都是天子的吗？他跟我们抢做啥子？”

波哥儿抓了抓脑门，愁苦道：“不晓得啊，可是……似乎城里有人说了，可能以后我们不能卖茶了，说是朝廷要专卖，我们就禁绝卖了。”

安叔瞪起眼睛：“为么子？我卖了半辈子的茶砖，凭么子禁绝我卖了？我又不赚黑心钱，我都是自己一斤一斤挑过来的，又没有犯罪！”

波哥儿也有些火起：“所以先生才说天子的变法欠好撒，先生说咯，我们禁绝卖了，朝廷自己切卖，钱就归朝廷赚切老，这个叫与民……与民啥子来着……啊，与民争利！”

安叔怒道：“盐禁绝卖，铁禁绝卖，现在茶砖都禁绝卖了，我们这些人就切饿死啊？”

波哥儿哼了一声：“我探询了一哈，朝廷禁绝我们卖了，可是他们自己也懒得卖，就要成都帅府切卖！到时候啊，全省的茶砖都只能卖给帅府，然后帅府划分运往各个府县，最后由帅府的人卖掉。”

安叔一听就明确过来了，他虽然没读过书，但做了泰半辈子的茶贩，做生意的道道照旧知道的：“全省都只准卖给帅府，那价钱肯定要跌，帅府要是不收，你啷个搞？放在屋里坏掉？最后照旧要卖，低价赔本的卖。然后帅府卖出来的时候，因为只有他一家卖货了，价钱肯定高了！到时候种茶做茶的赔本，买茶的多花钱，我们这些贩茶的最活该，直接饿死切了！赚钱的只有帅府，跟做无本生意一样啦！”

波哥儿冷哼道：“帅府原来就是做无本生意的，我上次切渝州探询价钱的时候，听见那里许多几何人说，原先渝州的晁大善人就是因为不愿跟帅府一起哄抬米价，被帅府问罪，满门抄斩，家产没收了！”

“晁大善人？”安叔想了想，疑惑道：“谁人‘万家生佛’晁大善人吖？”

“不是他，尚有哪个？”波哥儿肯定道。

安叔惊诧万分：“晁大善人是好人呐，那一年灾荒他开仓放粮救灾，听说放了二十万石大米呢！那么大的客栈，放空了许多几何！他是万家生佛！……帅府怎么问了他的罪！？”

波哥儿冷笑：“帅府要问罪，还要啥子理由！就说他勾通吐蕃蛮子，勾通南诏（大理）蛮子，别个啷个晓得里头的事情？还不是帅府啷个说就啷个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