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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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啊,昨晚我们的人将全庭长抓进来了,还铐了他,我深刻检讨。当时我们的人真不认识他,不然怎么会抓他?这事还得请你们谅解!”
所长还作出一脸的诚恳和无辜样来,吴主任怀疑这家伙应该去演戏,凭着他精湛的演技一定会一炮走红。吴主任的脸色一脸铁青。所长见吴主任脸色不对劲,连忙改了口。
“哎,你看我这张臭嘴,对不起,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嘻嘻!”
所长身边的几个干警禁不住咧开嘴笑了。
“笑什么,别笑!”所长又装模作样的训斥着他们。
吴主任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找不出恰当的语言还击,恨恨地上车走了。吴主任在车上气得不好,也不和全乾德搭话,他觉得自己今天亲自来接全乾德真是冤,还要受看守所那帮家伙的挖苦,这主任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全乾德从看守所出来后也不到法院去上班,几天来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惶惶不可终日。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虽然法院还没有宣布免除他庭长的职务,但那是迟早的事。庭长的职务保不住了不容置疑,说不得其他方面都会受到影响。他原以为退休前能争个副厅级待遇的,那样的话自己这一生的政治仕途也算功德圆满,如今也泡汤了。这些还在其次,现在他怕到法院去,不知院里的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他连进自己的办公室都怕!
但丑媳妇终是要见公婆的,院里不久通知他回院宣布处分结果。
党组会议
市法院党组会议在全乾德嫖娼后的第三天上午开了。这个会议是针对全乾德嫖娼被抓一事开的。
会议重点讨论了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就是整治法院干警工作作风和廉政问题。会上党组成员们都严肃表态一定要处理全乾德,但在具体处理意见上有了点分歧。
一向对民二庭工作有意见的米副院长说话了:“全乾德给咱市中院抹了黑,今后大家出去脸面都不好看,应该予以严惩,开除党籍,撤销庭长职务,最好是调离法院。”
“米副院长说得是啊,我赞成。”
“我也赞成米副院长的意见。”
有两个党组成员立即附和这个提议。
分管民二庭的张副院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知道米副院长其实是对他的工作不满,才故意抛出这观点。
张副院长就说:“全乾德虽然犯了错,但他是个老同志,又是初犯,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吧。我提议撤销他庭长职务,担任一般审判员就是了。”
“我赞成张副院长的提议。”
“我也赞成。”
张副院长的提议也得到了另外两个党组成员的支持。
朱援朝见意见不能统一,就把两种意见折中了一下,说:“我看不如这样,全乾德虽然是个老同志,但他嫖娼这事的确给我们法院带来了负面影响,庭长一职,他是不能再当了。另外,公安那边我也了解了一下,他们并没有把这事闹大,这事就算到此为此了。因此为了惩前毖后,重新树立法院的形象,我建议给予全乾德党内严重警告,行政记大过,撤销庭长职务的处分。”
张副院长见这样的结果已是对全乾德显示宽大为怀了,就不再坚持原先的意见;米副院长也是见好就收,并不穷追猛打,全乾德的处分就算定下了。
第二项议题是讨论确定全乾德撤职后留下来的空缺人选。民二庭原是应该配置一个庭长、两个副庭长的,但实际只有全乾德一名庭长。米副院长这几年一直都想把刑庭的妹夫麦家庆弄进民二庭当副庭长,可是始终得不到张副院长的支持,于是他一赌气,对张副院长的提名也不支持,造成民二庭全乾德独领风s的局面。因此民二庭全乾德一人大权独揽,缺乏民主氛围,全乾德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这次讨论,朱援朝吸取原先的教训,没让下面先发言,自己先来个抛砖引玉。
朱援朝说:“民二庭的张渝和杨兴万这两个审判长业务都不错,我提议让这两个人来挑民二庭的担子。你们看如何?”
米副院长又说话了:“这二人的业务是不错的,已经担任了多年的审判长了,我同意朱院长的提议。同时,我提议民二庭再增加一名副庭长。民二庭本身不是可以设置正副庭长三人吗?我看刑庭的麦家庆也是多年的审判长了,业务还是不错的,他也有资格和能力担任这个职务嘛。”
张副院长立马就不同意了,他说:“张渝、杨兴万这两人业务是不错,民二庭交给他们二人领导应该没问题。但米副院长提议的麦家庆不行,他一不熟悉民二庭的业务,二是年龄有些偏大,担任领导职务不合适。”
“你——”米副院长见张副院长又和他对着干,急了起来。“你说的不客观,麦家庆还不到四十五岁,怎么年龄偏大了?”“我这是以事实说话,四十五岁还不够大?”二人又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朱援朝担心二人继续纠缠下去,影响今天会议的议题,就定了个调子:“二位别争了,今天我们先把张渝、杨兴万作为民二庭的领导班子定下来再说,麦家庆呢,就调整到民二庭担任一定时期的审判长考察一段时间再说。”
米副院长见朱援朝已经定了基调,只好作罢。但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张渝和杨兴万二人中得产生一个主要负责人,二人资历相当,选谁与不选谁都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朱援朝说:“这二人都挺不错的,你们看谁来负责民二庭的全面工作?大家现在各抒己见吧。”
朱援朝把问题抛出来,大家都哑巴了。
朱援朝无奈,只好先征求张副院长的意见:“张副院长,你是分管民二庭的领导,你看呢?”
张副院长见不能推托,只好开口:“这个,我先申明自己的观点不具有针对性,只是据事实说,啊,据事实说。这个张渝嘛,最近才离婚,思想不大稳定,可能会因此影响工作积极性,所以嘛,我的意见还是由杨兴万全面负责民二庭的工作。”
其他几位党组成员对此不置可否,都不发表观点。连一向和他唱反调的米副院长也免开尊口。
朱援朝见状只得亲自拍板,“张渝这个同志在民二庭工作的时间较长了,我们都很清楚。他不但业务熟悉,而且能够团结同志,这一点我们是调查过的,他深得同事们的信任和敬佩,这样的同志难得啊,早就应该提拔上来嘛。虽然最近他的婚姻受到了挫折,但是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消沉,这些大家也是看见了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认为我们就应该大胆任用这些年轻人、好干部。”
“嗯,朱院长说得对啊!”
“确实应该这样。”
朱援朝以这样的语气说了以后,这件事无疑已是定了下来。其他的成员纷纷附和都说应该这样的。于是第二项议题也通过了。会议结果很快形成文件报上级和市人大批准任免。
其实朱援朝在会上力举张渝也是有原因的,而且他本人也倾向于让张渝来负这个责。早在开会之前,他接到市委秘书长胡宝亮的电话,希望朱援朝这次能把张渝提拔起来。胡宝亮是市委常委,朱援朝堂堂一个市法院院长,却还不是常委,常委的建议他是不得不听的。因此他在会上力排众议,将张渝推上领导岗位。
这些内情张渝并不知道,后来组织部门有人告诉他,这是后话。
组织考查
市委组织部接到市法院的人事任免报告,立即把它当成一件特事来办,隔天就派人到法院各部门作谈话调查。带队的还是个副部长,名叫吴吉龙。
市委组织部长是宣兴汉,是个部队转业干部,为人正直,铁面无私,因而也得罪了不少人。他今年五十二岁,眼见着这届任期满后就该下了,传言他离任后是到市人大或是政协去任副主任养老。宣兴汉一下,吴吉龙很有可能名正言顺继任部长一职,所以吴吉龙这时在组织部内部很有威信,俨然已是准组织部长的派头,外界知情人士也是拿他当‘绩优股’看待,那是有求必应。
吴吉龙和市委秘书长胡宝亮关系特别密切,两人一起到中央党校培训过,彼此见面以同学相称。但胡宝亮是市委常委之一,吴吉龙还没那资格,因此孰轻孰重两人心知肚明,吴吉龙对胡宝亮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吴吉龙这次亲自到法院来调查考核就是秉承胡宝亮之意下来的。吴吉龙还给法院一副院长打过电话,因此张渝才能有惊无险通过提议,当然这些也是据胡宝亮的授意。
吴吉龙亲自下来考核的目的再清楚不过,通过这种走形式的审察,确保被考核的人资格上没有问题。其实张渝在单位上本身口碑极佳,胡宝亮这一特殊的关照倒显得过于谨慎了。但即便如此,考核中也出了点c曲。
问题还是出在全乾德身上。吴吉龙亲自找的全乾德谈话,全乾德反正都是要下马的人,心一横张口乱编些不负责任的话出来。
他说:“张渝廉政工作做得差,有一次在办案时,强行向人家要好处费,当时我就在旁边,我告诉他要注意影响,他偏不听,结果人家只好忍气吞声给了他伍千元。”
全乾德说得有板有眼的,像是真的一样,那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张渝这样腐败都能提拔上来,我全乾德为啥就不能留住现职。
吴吉龙反问他:“那你得了好处费没有呢?”
“没有,我哪里敢收这种好处呢?我不是劝着他吗?”全乾德倒把黑白颠倒着说了,好像自己才是廉政的楷模。
“那请你谈谈对杨兴万同志的看法?”
“他呀,更不得了。眼睛里只有院长,根本没将我这个庭长放在眼里。他比张渝更腐败,他最喜欢在色情歌舞厅唱歌跳舞,我原来不会跳舞,都是他把我教会的。还有——”
全乾德正说得唾沫星四溅,吴吉龙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他的兴头,“行了,你说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吴吉龙心里厌恶他,没让他再乱说,三言两语只想打发他走。
“那吴部长你们可要查清楚哦。”全乾德意犹未尽,悻悻的离开了。
最后,张渝和杨兴万一致通过了组织部门的考核。
不久,人大的任命很快顺理成章下来了。全乾德的免职和张渝、杨兴万的任命是在一个文件上宣布的。
宣布那天,全乾德没有到场,他借口生病在家里蒙头睡大觉。睡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起床,直到下午,他实在是憋不住n了,才上了趟厕所。他老婆趁他上厕所的空当,揭开被子一看,蒙住头的那一头湿漉漉的,上面还粘着些黄黄的东西,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
张渝对这次能够提拔为副庭长颇感意外。他什么人都没去求,没做过任何手脚。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事决不会这样简单,张渝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这也算是意料中的事。原来那天胡宝亮打电话来找过他。
胡宝亮问他:“张法官吗,捷达摩配公司那件案子审得如何了?”
胡宝亮这么一问,张渝已经确信胡宝亮与捷达摩配公司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他这么忙,怎会对那起案子这么上心?张渝就回答胡宝亮:“快结案了,你放心,秘书长亲自交待的事,我还不尽力做好?”
胡宝亮笑道:“张法官说外了,我哪有权利交待你为我办事。我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在审理时只要客观公正就行了。”
“对对,秘书长说得是,其他没别的事吧?”张渝问道。
“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我顺便先给你透个风,你这次可能被提为副庭长哦,这话你知道就行了,别外传。”胡宝亮岂是轻易随口透露这些秘密的,那意思张渝心里透着雪亮。
“不会吧?秘书长。”张渝装着不相信。
“我这话说到哪里哪里丢,再见。”胡宝亮不置可否,也不多解释,先挂了电话。
第二天,组织部果真来人考察他和杨兴万,张渝才相信胡宝亮所言非假。
张渝连忙在人大任命还没有下达之前,加班把捷达摩配公司的案件审结了。判决结果自然对捷达摩配有限公司十分有利,不仅主张被告偿还本金八百多万,连利息也一分不少的按其中的一次约定全部予以主张,整个算下来被告要承担的利息都是三百多万。
这场诉讼以捷达摩配有限公司全面获胜告终。被告四方工具厂接到判决书后居然平静得很,也不提出上诉。张渝对本案的被告倒有些同情,他对他们不提出上诉感到奇怪,他本来准备在宣判后给他们来个判后答疑的,没想到竟用不着了。不过,四方工具厂的态度倒是贾总和胡宝亮所希望的结果。
宴请王春艳
这件案件从始到终,被告四方工具厂都没请过张渝的客,甚至连句口水话都没提。可是案件宣判后,他们却特别邀请了原告方的代理律师王春艳。
蒲宗元试着按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给王春艳拨了个电话,没想到一拨就通了。
“王律师吗,我是四方工具厂的蒲宗元啊。”
“蒲厂长啊,你好,找我有什么事?”蒲宗元就是四方工具厂的法人,上次开庭时,王春艳就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不知道他今天打电话来是何意思,该不会为案子上的事与她计较吧?
“没事没事,我只想邀请王律师今晚和我共进晚餐,不知王律师是否赏脸?”蒲宗元很客气的说道。
“这样啊,好的,我接受蒲厂长的邀请。”王春艳接到这样特殊的邀请,也就犹豫了一刹那,马上决定赴这个约。
晚上赴约前,王春艳还是像往常一样,仔细梳妆打扮了一下,看看口红抹匀了没有。一切收拾停当,准时开着车到了约定的醉仙楼酒店。王春艳一直把守时讲信用看作是她的座右铭。
四方工具厂的厂长蒲宗元早就在雅间等着她了,另外还有个厂办主任和驾驶员。蒲宗元等人看见她进来,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王春艳认得那主任,四十岁出头,是在诉讼中出过庭的,好像姓金,叫金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三个字。蒲宗元看起来倒是个挺有风度的中年男人,年龄比那个主任稍长点。
金主任为蒲厂长介绍王春艳:“这位就是本市著名的律师王春艳女士。”
王春艳听那主任好似吊唁伟人的腔调,忍不住“噗哧”一笑。
“主任言重了,我是当不起这‘著名’二字的。”说完微笑着看着蒲宗元。
王春艳的笑魇,那是她的招牌式微笑。蒲厂长何曾见过女人如此诱人的笑容,在全中州市也恐怕找不到几个,不禁站在那儿呆了几秒。
“这位就是我们厂的蒲厂长。”主任又为王春艳介绍。
“久仰,久仰。”
王春艳主动伸出手来与蒲宗元握手。
蒲厂长这才缓过气来,恢复了以往精明的神态,握了一下王春艳的手说:“来来,请坐。”又对主任说:“可以叫他们上菜了。”
“哎,好的。”主任答应着,走出去叫服务员上菜。
王春艳加上工具厂的三人,凑足一席才四人。人虽少,蒲厂长点的菜和酒店服务质量却不打折扣。
蒲厂长席间都没有谈及案件有关的问题,只讲些社会上流传的佚人趣事;王春艳也装作糊涂,并不主动将话题向这方面靠拢;双方都像老朋友聚会一样,心情放得很轻松。
蒲厂长特意为王春艳夹了个螃蟹脚,关心地问起她工作中的事来:“王律师从事这个工作多久了?”
“应该有七、八年了吧。”王春艳略微沉吟了一下。
蒲厂长竖起大拇指,一脸的羡慕之情。
“不简单啊,王律师,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就有多年的律师经历。我早就听说你在中州市律师界很有名气,今日一见,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王春艳听了蒲厂长的赞誉之词,也不反驳,只是咯咯直笑。
“来,我敬王律师一杯酒!”蒲厂长为王春艳斟满了酒。
王春艳说:“这杯酒应该我敬蒲厂长才是,来,为你们的企业兴旺发达干杯!”王春艳反客为主。
“好!王律师果然聪明。这杯酒我们为王律师的事业和我厂美好的将来干了。”两人很豪气的把这杯酒喝了。
“吃点东西,别客气。”蒲宗元殷勤的招呼王春艳。
“蒲厂长,不客气。”王春艳倒是不大习惯蒲宗元的态度,她实在摸不清蒲宗元的真实目的,这饭局的背后显得深不可测。
“王律师,我也得敬你一杯,我祝你永远青春美丽!”金主任也连忙为王春艳斟满一杯酒。
王春艳又咯咯的笑着说:“谢谢!我也祝我们的主任大人步步高升!”也把那酒一口干了。
“王律师真是女中豪杰!”蒲厂长不住的赞她。“小金,你可要多向人家学习啊。”
“对,我是得向王律师多学习学习。王律师你看,我们厂长发话了,我再敬你一杯。”金主任借势为王春艳又斟满一杯酒。
“哪儿的话,我们都要向蒲厂长学习才是。”
蒲厂长和主任又分别敬了王春艳一杯酒,王春艳心里高兴着也不推杯,一杯接着一杯喝了。
蒲厂长见酒已喝到酣处,又问王春艳:“王律师这么有能耐,收入一定不少吧?你看到我们厂里来当法律顾问如何?”蒲厂长的态度很诚恳。
王春艳以为这就是蒲厂长请客的目的了,她对蒲厂长的邀请不觉得意外,如此好事,打起灯笼都难找,何乐而不为呢?她向来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
“好啊,只要蒲厂长不嫌弃,我十分愿意为你厂效劳。”王春艳笑吟吟地先答应了下来。
蒲厂长见王春艳已没了立场,才开始提起请客的原因。
“我有一事不明,一直想向王律师请教,这个——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哎呀,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厂长,你太客气了,你就直说吧。”王春艳已经等不及了。
“那好,我就说了。”蒲厂长故意卖了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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