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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蓝灵玉肩头一阵剧痛,已被睚眦太子一剑削中,立时血染衣衫。随行的龙宫门生齐声欢呼,螭吻太子飞身上前,叫道:“七弟,别下杀手,该把她交给师父。”

睚眦太子杀得兴起,哪肯罢手,剑招飞翔,绝不放松。

蓝灵玉强忍左肩剧痛,右手短戟勉力招架,心中暗恨:“若非那恶贼这般作弄我,岂会伤在这睚眦手上?”

正恼怒间,螭吻太子已然扑至,双手倏出,和睚眦成前后夹击之势。睚眦叫道:“二哥,你走开,我一人就行了!”螭吻太子笑道:“我可不是要帮你,只是这么一个尤物儿被你乱剑杀了,未免惋惜。”说话之间,掌走浪式,一招“鸥鹭掠波”,掌法使得轻灵玄妙,跟一眛猛攻的龙翻剑法大有差异。

蓝灵玉顾前难顾后,加之负伤,更难反抗,冷不防螭吻太子手掌自她背后穿出,右掌横架颈间,左掌按上她背心“灵台穴”。蓝灵玉叹息一声,右戟又已被睚眦太子震落。

螭吻太子制住蓝灵玉,自得之极,笑道:“蓝三庄主功夫了得,真不愧是巾帼庄一流能手,就女人家来说,很不简朴啊……”说着说着,右掌轻慢地抚摸她的粉颈。蓝灵玉怒道:“不要碰我!”螭吻太子语带暧昧隧道:“气什么呢?等一下要碰你的人可还多着……”右手逐步往她胸口游去。

蓦然剑光飞闪,螭吻太子眼角映入一个身影疾纵而至,身法灵巧,奇袭招数却极之厉害,三点剑光先后星闪入目。螭吻太子蓦然一惊,抽身一避,见来人是个体态盈盈的小泵娘,短剑在手,乃是小慕容。

睚眦太子挺剑喝道:“好剑法,你也是巾帼庄的?”小慕容俏眉一扬,道:“不是!”

阿缨、阿穗、阿环连忙护在蓝灵玉身边,阿穗拾回双戟,道:“三庄主,敌众我寡,我们要尽快杀出去才行。”蓝灵玉接回兵刃,眼见华瑄、小慕容和龙宫两太子斗得紧凑,暗自寻思:“应当如何脱身?”

忽听“匡啦”一声,又闻康楚风大叫,原来他的铁笛已被文渊一剑截成两段。

康绮月手挥琵琶,四枚钢针连环飞射,文渊左袖连圈,一一接过,笑道:“既然瞧过一次,这手法就不管用了。”心道:“这女子好生可恶,又做了这害人机关。”

康楚风被文渊剑势逼得拮据已极,脸色苍白,叫道:“妹妹,快奏狂梦鸣!”

忽听四声啪啦响过,文渊一剑刺出,正在康绮月琵琶侧边削过,四弦一齐削断。康绮月惊呼一声,慌忙闪避。康氏兄妹正自狼狈万状,忽闻一个冷峻异常的声调响起:“你们退下。”文渊心下一紧,暗道:“是黄仲鬼,要脱手了么?”

黄仲鬼闲步上前,康楚风、康绮月如释重负,连忙飞退至其身前,跪地垂首。

黄仲鬼道:“去制住巾帼庄的人,别再失手。”他语调酷寒,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是令人心底发寒。文渊忽觉一阵不舒服,暗道:“这人诡异之极,行动语气都显得了无生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康氏兄妹得令,疾往蓝灵玉攻去。缨穗环三婢护主心切,各持兵刃,挡在前头。阿缨手中是一柄红缨短枪,阿穗持剑而立,阿环拿着一把大环刀,主仆四人各持刀枪剑戟,似阵非阵,和康氏兄妹游斗起来。三婢武功不高,但交相联手,攻守有致,伤敌不易,却足自保,战况一时胶着不进。

那里小慕容望见黄仲鬼出阵,心头震惊,叫道:“妹子,快把这两个家伙收拾掉,黄仲鬼要动手了!”华瑄跟睚眦太子战得正紧,听小慕容语带惶急,也担忧文渊有失,当下叫道:“好!”手中银鞭幻化,使动八方风索“融风式”,去势柔转,跟睚眦太子勇猛奋进的剑法截然差异,柔力引发,一分一分消缓龙翻剑的威力。

文渊见华瑄、小慕容不落下风,当下凝思应对,长剑直指黄仲鬼,摆好指南剑本势。黄仲鬼一步步走来,周身竟似泛起阵阵烟尘。

才一霎眼之间,黄仲鬼飞身纵前,已至文渊眼前,左手五指弯曲成爪,向文渊头顶插落,一道冷气先直冲下来。文渊心中暗惊:“这人身手好快!”向后一让,剑锋吐出,黄仲鬼身子一转避开,顺势再出一爪,前爪未至,次爪又生,一爪快过一爪,招数狠辣,这一路“支离爪”招招可碎人骨骼,中者死状惨酷无比,文渊自然还没中招,但见他爪路分袭自己周身枢纽,确是凌厉无匹,劲逼得风声尖锐如嚎,更是震人心魄。

文渊心中大骇,剑法开合,严守法度,心道:“抢攻不易,先采守势。”黄仲鬼目中蓦然寒意大盛,右掌五指并拢成手刀,疾往文渊剑刃劈来。

这一瞬间,一幕文渊万难相信的情形泛起了。黄仲鬼以掌迎锋,那剑竟然一声轻响,“铮”地被肉掌削去了半截,切口平滑,如被宝剑所斩,黄仲鬼手掌却丝绝不损。皇陵派门生欢声雷动,叫道:“黄尊使神功无敌!”

小慕容跟螭吻太子交手之余,也瞧见了这一招,大为震骇,叫道:“别被他的手掌遇到,这是“太yin刀”!”文渊长剑被手刀所劈,心中骇异实是难以形容,暗道:“这黄仲鬼岂非认真刀枪不入?‘太yin刀’,像是纯yin功夫,竟这般厉害!”

黄仲鬼面上殊不见丝毫欢意,仍是面无心情,太yin刀、支离爪交织攻上。文渊心如电闪,暗道:“他招式厉害,要守也难守得住,跟他拼一拼罢!”断剑飞射而出,双掌翻飞,随即抢上。黄仲鬼挥掌震开断剑,左手一爪抓向文渊胸口,潜伏yin力,一旦中招,胸前肋骨立时一一断裂。文渊兵行险着,略一侧身,爪招自他胸前以毫厘之差掠过,拼着这一下凶险,窜至黄仲鬼左胁一瞬间的空门,一掌反拍黄仲鬼胸膛,“砰”地一声,一掌正中。

这一掌运上了九转玄功的上乘内力,不意黄仲鬼眼珠一扫,右掌太yin刀蓦然回劈而下,势道锋锐yin寒。文渊心下受惊,着地一滚,堪堪闪过,看那黄仲鬼时,见他若无其事,这一掌竟似没能伤他分毫。文渊蓦然想到任剑清所言:“……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思及此处,忍不住心中一寒:“他真的如此恐怖?”蓦然间寒风袭体,黄仲鬼悄无声息地抢上前来,太yin刀劈出,却是又一阵尖刺的破风声,惨厉骇人。文渊勉力避开,太yin刀落了空,旋即转拦过来,黄仲鬼变招胜似行云流水,刀势奇诡绵延,yin风飕飕。文渊已完全无法拆解,只能尽全力伏纵闪避,忽觉心里一阵恐惧:“他真的是人吗?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小慕容和华瑄看得心急如焚,双双挣脱螭吻、睚眦的缠斗,一齐来救。

黄仲鬼随意一瞥,双手皆运太yin刀劲,说道:“你是小慕容,大慕容到那里去了?”小慕容强放心神,叫道:“不知道!”短剑一扬,身法飘忽,“霓裳羽衣剑”使将出来,剑光缤纷,一力抢攻。华瑄银鞭卷动风雷,将“凯风式”的迅捷快猛之意使得淋漓尽致,向黄仲鬼连连抢招。

文渊三人联手合攻,黄仲鬼神色镇定,双手遍运太yin刀功力,脸上如覆yin霾,眼瞳却大显杀气,左腕一翻,抓住华瑄鞭梢,一道yin力直震已往。华瑄陡觉一阵冰寒,身子哆嗦,不禁惊叫:“啊呀!”内力一松,银鞭猛烈圈转挥舞,“铿啷铿啷”连声清响,鞭上银色圆粒大片大片弹飞开来,鞭身也被黄仲鬼yin劲震断,一条银鞭在他一抓之下,立时毁去。

文渊见华瑄哆嗦不休,惊道:“师妹,怎么了?”华瑄颤道:“好……好冷……不能动……”忽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文渊大惊,连忙去扶,冷不防太yin刀自后劈来,正劈在背心。文渊背上一阵剧痛,霎时间只觉天昏地暗,万载玄冰般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身子如欲撕裂,徐徐地卧倒地上,背上衣服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不止。

螭吻、睚眦两太子见了黄仲鬼功力高深如斯,也不禁骇然,睚眦太子摇头道:“了不起!我要练到这等武功,不知何年何月?”

蓝灵玉等和康氏兄妹交手,始终僵持不下,眼见华瑄、文渊先后倒地,又惊又急,不知小慕容又会如何。

小慕容跟慕容修曾多次对上黄仲鬼,早知黄仲鬼武功骇人,且其人更有极其恐怖之处,文渊决计应付不来,她自也反抗不住,禁不住心里畏惧,低声道:“你要找我年迈,我……我是可以找他过来。”黄仲鬼冷冷隧道:“很好,你有信号,这就放罢。”

小慕容拿出一个金属小避,暗自盘算,说道:“你们要分胜负,可不能有这些人加入。”黄仲鬼面无心情,道:“你不要多说,把大慕容找来,否则我先杀了你。”

小慕容一咬牙,道:“好,我放信号啦!”一按那管某处,却不上抛,猛地往地上一掷,“砰砰砰”连声爆破,碧芒飞散,烟雾迷漫,众人都惊叫起来。小慕容不敢稍加犹豫,四下连掷信号管,爆炸声不停于耳,整个后院一片碧绿烟火,视野不清。

四十二

螭吻太子震怒,叫道:“好狡诈的贼丫头,想溜吗?”纵身而起,要登上屋去避开烟雾,看清情势,以免对方逃脱。不意才要纵起,一个小避打在他颈后,炸裂开来,虽非用于杀伤的火药,炸在身上却也绝欠好受,惨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胡乱打滚,压熄后脑烧着头发的火焰。

“哎唷,烧着了老子的衣服!”“他***,好烫!”“这烟……咳,咳咳!”

一时之间,后院乱成一团,皇陵、龙宫两派门生惊呼叫骂声不停于耳,马匹嘶鸣,落蹄声哒哒乱响。黄仲鬼大袖一扫,身前丈许之地烟火霍地扫开,视野立清,小慕容、文渊、华瑄皆已不在。不多时烟雾稍散,蓝灵玉等也已乘隙逃得不知去向,康楚风、康绮月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

螭吻太子弄熄烟火,忙上屋远眺,眼见院外树林外多了许多马蹄印子,怒道:“这群丫头和那小子往后山去了,我们快追!”说着下屋上马,当先追去。众人着了小慕容的道儿,恼怒不堪,便要一齐追去。黄仲鬼忽道:“且慢!康楚风、康绮月,你们在这里留守,把店里的情况探查清楚,不要轻忽,若邓家兄弟已死,明日便烧了这里,别留痕迹。”康氏兄妹连忙跪地,齐道:“谨遵黄尊使下令。”

黄仲鬼这才上马,率众追去,更不停留。

康楚风吁了口吻,道:“先前没逮到童万虎,现在又没能捉住这蓝灵玉,回去以后,不知黄尊使要怎么处置?”康绮月道:“还能怎么办呢?先到店里看一看,若没什么特此外,就一把火烧了罢。”

兄妹两寻视一周,不觉有异,当下在店里放了把火,急遽走了。

两人只想着跟上黄仲鬼等人,查得纰漏,万料不到小慕容和文渊正藏身店里。

火头烧起,小慕容连忙扶着文渊到店外去,眼见康氏兄妹已去得远了,这才松了口吻,暗道:“荣幸!”

原来小慕容以烟雾乱人线人,以利脱逃,但她一人难以救文渊、华瑄两人逃出,于是行险,断了马缰,让两匹马自往外头冲去,留下印子,想引开对方,却将文渊、华瑄藏于店内。只是战略虽然奏效,但她把文渊救进店中后,要再潜入后院中欲救华瑄,却已不见她的踪迹,蓝灵玉等也已不在,烟雾又已徐徐消散,心道:“华家妹子似乎也已脱身,那就好了,我先把他安置好才行。”

待康氏兄妹寻察之际,小慕容负着文渊闪躲,没给发现,心里暗道:“黄仲鬼可真审慎,惋惜派来两个专会乱搞的家伙,有什么用?”幸亏如此,两人才逃过一劫。

小慕容扶着文渊到一旁树丛中,让他轻轻卧下,低头去看他背上伤势。

黄仲鬼这一刀劈得极是厉害,所幸文渊内功修为精湛,卸去了小半锋锐刀气,外伤不重,也未及脊骨。然而内伤却十分极重,黄仲鬼修练的太yin内力至yin至寒,武林中无出其右,文渊正奇经脉均受到yin力袭伤,气息微弱,小慕容探他脉息,紊乱虚弱之极,心中着急,暗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你,你……你千万别死啊!”

她将文渊上衣撕开,敷上金创药,包扎了背上创口。小慕容倚着一棵松树,让文渊轻轻躺在她怀里,双手按住文渊丹田,一点一点将自身内力传去,助他疗伤。太yin内力反激出来,小慕容身子一颤,竟也有些抵受不住,运功一段时间,便得稍加休息。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小慕容内力耗去不少,甚是疲劳,正有些昏昏欲睡时,忽觉文渊身子微微一动。小慕容大喜,轻声道:“喂,你醒了吗?”文渊徐徐睁开眼来,见是小慕容,低声道:“小茵,你没事吧?”

小慕容双臂紧搂,面庞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得很,倒是你受了重伤呢。伤口痛不痛?”文渊微一运气,只觉气血不顺,一股暗劲在各处脉络翻腾激荡,苦笑道:“外伤还好,内伤较量极重些。”说着勉力坐起身来,说道:“师妹呢?”

小慕容道:“或许跟蓝女人她们一起逃开了。”便把其时逃逸经由约略说了。

文渊默然不语,心道:“黄仲鬼的本事实在高深莫测,师妹跟蓝女人无论如何不是对手,只不知她们是否平安?”想到黄仲鬼“太yin刀”的惊人绝艺,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小慕容见他深有忧色,怕他伤势有变,柔声慰藉道:“你别担忧,快把身上的伤养好,我们便一起去找她们。”文渊道:“不错,那黄仲鬼只怕也是要攻上巾帼庄的,非得赶去资助不行。”

文渊才一说完,小慕容脸色蓦然大变,显得恐惧之极,低声道:“不要……你别再跟黄仲鬼打了,他……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恐怖,你会被杀的。”文渊道:“他是很厉害,可是若差池付他,巾帼庄只怕也难以反抗……”

小慕容心中一急,向前一仰,两片樱唇牢牢吻上文渊。文渊一怔,一句话没能说到底,轻轻回吻着小慕容。小慕容捧起他双颊,一番深吻之后,注视文渊双眼,低声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托付……别和他打好吗?我怕……我怕你会死啊……”说着说着,眼眶泪光莹然,真要哭了出来。

文渊轻轻搂住小慕容,柔声道:“怎么哭了?我可还活得好好的。”小慕容肩膀哆嗦,低声道:“他的功力不只于此,连我年迈都敌不外他,你怎么跟他斗?”

文渊道:“嗯,慕容兄也不能打赢黄仲鬼……他们功力相差几多?”

小慕容叹道:“年迈心高气傲,口中是不愿认输的,可是……我跟年迈联手与黄仲鬼征战多次了,完全伤不到他。”文渊暗自沉思,心道:“巨细慕容也怎样不了黄仲鬼,不知任兄跟他斗得如何?总得有人制得了他。”

小慕容靠在文渊怀里,低声道:“你啊……你也别太逞强了。”文渊微微一笑,说道:“是,遵命。”小慕容嗔道:“你少嬉皮笑脸的,我真的在担忧你呢。我跟华家妹子年岁轻轻的,你不是想要我们这么早守寡吧?”文渊拍拍小慕容肩头,笑道:“别乱说啦,我舍得么?”

小慕容眨了下眼,嫣然笑道:“你舍不得?嗯,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们啊?”文渊笑道:“这要怎么说?那你又有多喜欢我啊?”小慕容眼珠一转,笑道:“最最少,我爱你定然比你爱我来得多。”文渊笑道:“你怎知道?”

小慕容面庞微偏,说道:“你一次想着四五个女人,心思都分得散了,我可只爱你一个,虽然我爱得多啰。”说着露出取笑的神色。文渊脸上一红,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四五个女人了?”小慕容笑嘻嘻隧道:“怎么没有?去掉我和华家妹子,尚有紫缘女人、小枫女人,才到这儿,又多出了蓝女人。那三个小丫环也都俏丽得很,说不定你又看上了。好,这一算至少也有八个,你还不认?”

文渊不禁失笑,说道:“小枫女人是服侍紫缘女人的,你怎么也想上啦?我又怎么想着蓝女人她们了?”

小慕容笑道:“岂非没有?”文渊道:“自然没有。”

小慕容俏眉上扬,道:“好啊,那你还去巾帼庄做什么?”

文渊闻言,灵光一闪,笑道:“兜了个大圈子,原来你担忧这一点。”

小慕容脸庞染起红晕,低声笑道:“我怎么不担忧?你要再多几个红粉知己,小心你师妹打翻醋坛子,连我都糟糕呢。”文渊在她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咱们到巾帼庄去是要办正事,你别想太多啦。巾帼庄纵有千百女人,我也不放在心上。”

小慕容心中欣喜,脸上笑靥如花,轻声道:“那就好啦!现在别多说话,赶忙让伤好起来最要紧。”说着又绕到他背后,要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文渊道:“小茵,你这样太累了,我侧身横卧地上便行了。”小慕容道:“你那样才累呢!你背上有伤,又不能躺在地上,我照顾你一下有什么关系?”

自己便靠着树,让文渊倚着她身子休息,轻轻搂着他。

这一下文渊伤口正好压着小慕容胸口,软绵绵地,虽然不觉疼痛,却不禁有些心神不定。忽觉耳边有人轻轻呵气,更是不易按捺,叫道:“小茵,别厮闹啦!”

小慕容语音娇腻,笑道:“不舒服吗?”文渊道:“我现在要运内息疗伤,你这样会害我分心啊。”小慕容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啦!”她只盼文渊伤势愈可,也就不再淘气,只悄悄搂着文渊。

过得半个多时辰,文渊精神稍振,两人心忧华瑄等人下落,寻到大道,雇了骡车北行。文渊暗自运功,但真气郁结,这一番内伤实在厉害,怕小慕容担忧,当下也不多说,默默行功。

车行数日,这晚到了开封一带,投宿客店。文渊背上创伤渐愈,内伤却回复甚缓,太yin内力反覆引发,压之不下,驱之不散。小慕容心中着急,日夜助他疗伤,却也难收成效。

文渊心平气和,九转玄功连番运转,总是不能奏功。小慕容叹道:“惋惜年迈不在,否则有他资助,可快得多。”文渊微笑道:“疗伤原来不能急进,逐步运功,总会回复。”他口中慰藉小慕容,心中却也忍不住焦虑:“照这样下去,即便赶到巾帼庄,怕也帮不上忙。若是师妹遇险,也救不出她来,如何是好?”

然而急者自急,两人却也一筹莫展。文渊随手拿来文武七弦琴,拨了拨弦,道:“好几天没好好弹一曲了,小茵,你想听什么曲子?”小慕容笑道:“我可不懂音律,你只管弹你的罢,我一定给你拍手。”文渊笑道:“那不如不拍手来得好。”当下双手各起指法,弹起一曲“神化引”,琴音清澈,藉以舒怀。

此时他内伤甚重,指上只略加内力,但他弹熟了文武七弦琴,知道如何掌握控弦要诀,虽只些许内力,也弹得一般无异。

弹奏之间,弦上依旧将他施加的内力一**反震回来。忽地内息一阵翻腾,一波yin气自弦上震来,“铮”一声巨响,文渊身子一颤,琴声赫然止歇。

小慕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文渊,低声道:“怎么了?是内伤发作吗?”

文渊摇了摇头,闭目不语,双手按住琴弦。

四十三

小慕容心思机伶,见文渊抚琴沉思,想起任剑清曾言此琴乃是宝物,心念一转,说道:“岂非这张琴有什么离奇?”

文渊张开眼来,道:“刚刚我弹起琴来,琴弦上反生之力中,有一股yin气回荡,带去了我体内些微yin气。这“文武七弦琴”本是修练内功的一样法宝……”

小慕容“啊”地一声,喜道:“难不成你能用这琴来疗伤吗?”文渊微笑道:“且试一试。”

当下文渊暗提真气,心凝思释,弹的是一曲“南风歌”,平和大方,琴音与脉息相互呼应。几音奏过,体内yin气立被弦力引动,随之流向指尖。太yin内力何其犷悍,虽至指上,却也不能就此驱除出体。若是以内功徐徐化去,也需得有深厚内家修为。文渊和小慕容自不及黄仲鬼,虽是协力,仍难有转机。然而此时yin气聚指,琴弦感受指力有异,便生出相同力劲,相互攻击,以求与指上法度吻合。

文渊感应弦上yin力增生,心道:“这yin力与我所受yin气极为相近,定是它要来对症下药了。”

双方yin力交相挤压,一在指外,一在指中,文渊只觉十指酷寒难当,便如浸在冰块中一般。两股yin气缠结翻覆,逐渐化而为一,在人琴之间流转自如。

文渊精神一振,丹田之中真气鼓荡,趁yin气尽聚十指之时,顺势运行周身脉络。既无yin气阻挠,内劲立时畅行无阻,十指拨刺进退之际,太yin内力一点一滴宣泄到了琴弦之中。琴弦并非人身经脉,真气自不得安居,弹拨之间,便逸开四散。如此源源不停地送出yin气,“南风歌”也是越奏越顺,小慕容在一旁听着,受其感应,也觉阵阵薰风拂来,暖洋洋地,身心舒适。

琴曲徐徐入慢,文渊一声清啸,曲至泛尾,余音袅袅,那棘手之极的太yin真气也已随之散尽,水到渠成,竟是轻而易举。

文渊经脉中滞碍尽消,真气自在无拘,不禁又惊又喜,起身叫道:“妙之极矣!”小慕容见他兴奋,喜道:“认真有效吗?”文渊笑道:“自然有效,且其效如神呢。”小慕容道:“这样说来,能消解黄仲鬼的yin寒内力了么?”文渊微笑道:“已经全然驱尽了。”

小慕容怔了一怔,道:“这么快?”文渊笑着颔首。小慕容伸手在弦上一弹,却弹不作声,奇道:“这琴认真希奇。”文渊道:“要奏作声,得运上内力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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