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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只见童万虎呼呼挥刀,几名侍卫都被他刀势逼开,不能近身。旁边一个精瘦男子双爪飞翔,乃是丁泽,尚有一名胖子使动双锤,却是郭得贵,白虎寨三名寨主,一时俱到。杂乱之中,陆道人挺剑追来,喝道:“斗胆狂徒,休得惊扰郡主!”
童万虎怒道:“***牛鼻子,十九年来的宿帐,咱们可得算清楚!”
一刀直劈陆道人面门,丁泽随着攻上。陆道人手中长剑“嗡”地一晃,银光瞬息闪现,一招间已迫开二人。
龙驭清见情势庞杂,悄悄生疑:“这头白毛老虎究竟是什么工具?”只听白虎巨啸一声,虎首左右微转,面临向扬藏身的衣柜时,便停了下来,虎须稍稍一动,猛地纵跃已往。赵婉雁骑在虎背,没做准备,险些跌了下来,连忙伏低身子,以稳身形。
此时正有两名侍卫站在柜前,眼见白虎扑来,吓得大惊失色,慌忙惊叫奔逃。
龙驭清眼见陆道人正在应付童万虎、丁泽二人,无暇两全,厥后的柯延泰、邵飞也不敢招惹白虎,心道:“这白虎甚是神异,然也不外一头野兽而已,在我龙驭清眼前,焉有你胡来的余地?”他有心在王府众人之前展露神功,显示他皇陵派掌门的本事,当下疾步上前,喝道:“畜生,休要放肆!”掌力一拍,往虎颈侧边击去。
白虎蓦然侧过头来,一声大吼,张开大口,龙驭清若掌势不停,手掌便要送入虎口之中。龙驭清反映奇快,腾身翻掌,狠狠打中白虎前额,砰然巨响。以龙驭清功力之深厚,任何武林能手脑门中了这一掌,都要头骨爆碎,就地毙命。白虎中掌,却只是一挫头,脚下略显蹒跚,随即一声震天大吼,一爪扒向龙驭清。
龙驭清没推测白虎这般皮厚骨坚,倒颇出意料之外,却也不惧,手臂横扫,竟然将力道惊人的虎爪格开一旁。白虎前脚被向外震开,随即一收,利爪顺势再抓龙驭清手臂。龙驭清抽身一退,白虎一爪击在地上,又是几块方砖崩碎。
赵婉雁伏在虎背上,频频差点摔了下来,牢牢抓住白虎皮毛,心道:“怎地童寨主他们全都来了?这……闹成了这样,向年迈照旧没有消息,究竟……究竟如何?”
正没主意处,忽见小白虎从人群中高高跃起,扑向龙驭清。龙驭清哼了一声,运功于臂,一掌猛劈已往,小白虎却蓦然一个后翻,尾巴一卷,竟挂在龙驭清手腕上,身体一起,往他手臂咬去。龙驭清双目一瞪,一股凌厉内劲震发出来,小白虎“呜哇”叫了一声,尾巴便卷不住手腕,摔开数尺。但它行动敏捷之极,一摔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随即弹起,飞扑龙驭清双脚。
龙驭清震怒,心道:“这小畜生这等讨厌!”飞起右脚,要将小白虎踢开,小白虎却又飞快躲开,窜到龙驭清身后,高声咆哮。龙驭清转身发掌,小白虎身形幼小,挨不起这等强猛的掌力,只是不停闪避,单论行动之机敏强健,倒比之轻功能手犹有过之。龙驭清不耐起来,双掌一圈一划,身周丈许之地尽为重重犷悍劲气所披盖,小白虎往外一跃,才至中途,便被劲风所卷,歪歪倒倒地站立不稳。
龙驭清眼见小白虎已然受困,正要重掌落下,猛听“磅啷磅啷”几声大响,房中突然一片花花绿绿,无数衣衫、长裙、罗袜漫天飞翔,又是一阵硬物碎裂声,众人惊呼声中,但见白虎载着赵婉雁和一团衣物破窗而出。小白虎趁龙驭清愕然分神的瞬间,窜入侍卫群中,旋即不见踪影。
王府众人见到郡主被白虎载走,无不大惊,陆道人虚招一幌,撇下童万虎和丁泽,直追出窗,却已不见白虎踪影。他转身一看,童万虎等三人已往门外杀了出去,龙驭清却不脱手阻挠,不禁心头火起,喝道:“龙掌门,你武功卓绝,何以不拦下这些贼子?”龙驭清被白虎窜逃,虽然不觉如何要紧,却也大为不悦,听得陆道人语带怒意,连忙冷冷隧道:“这些人瞧来并非能手,岂非靖威王府众多护卫,便没人能敌得过了?龙某何须添枝加叶?”
陆道人鼻中一哼,心道:“王爷身旁有尚有能手掩护,谅那童万虎也不能有何作为。当务之急,必须寻回郡主。”当下也无意多说,身形一纵,直追出去。
赵婉雁骑着白虎冲上大街,城中黎民一见,无不大骇,急遽哗然奔逃。赵婉雁牢牢按着虎背上那大团衣物,伏低身子,心跳得如同打鼓一样,低声道:“虎姐,托付了,一定要冲出城外,否则……否则向年迈就糟了。”白虎似乎明晰,奔得犹似追风逐电,转瞬间已奔到城门。
城门士兵见到一头猛虎狂冲而来,吓得手足无措,那里敢拦?白虎放声大吼,狂风狂飙般飞驰出城,少数几名士兵见得虎背上似有一名少女,却那里想获得是靖威王府的郡主?
白虎奔出城外,往大道之外奔行,不多时,窜入一处小松林,树木不多,却也足以隐蔽。白虎行速放缓,在松林中寻了一处草地,趴了下来。赵婉雁呼了口吻,转头一看,来路更无半点人影,这才稍稍放心,将虎背上衣物掀开。只见一个男子面目显出,正是向扬。
却原来小白虎与龙驭清纠缠之时,白虎嗅得向扬气息,已冲到衣柜之前,赵婉雁趁乱将向扬扶出,以柜中衣服掩蔽,要将向扬带离。临走之时,白虎几个甩尾,将柜中其他衣物乱卷乱散,众人更没瞧见向扬何在。龙驭清不知白虎与向扬、赵婉雁的一段奇事,也没刻意去追,否则赵婉雁要带着向扬逃出,便大大为难了。
赵婉雁轻轻将向扬移下虎背,让他倚靠在白虎身上,见他双目紧闭,额上微微渗出汗珠,不禁担忧,低声道:“向年迈,你到底怎么了?”拿脱手帕,替他了擦了擦汗。
她不明武功,看不出向扬此时如何,若是文渊、华瑄见了,便知道向扬正以“九转玄功”的功法疗伤,行功之际,线人鼻舌均失知觉,真气徐徐流转周身经脉,收效虽慢,却甚清静,不受外魔滋扰。龙驭清欺压赵婉雁时的谈话声音,向扬虽然不觉,房中混战大闹之时,向扬也全然不知。可是赵婉雁将他扶出衣柜时,触遇到了他的身体,向扬立时惊觉,真气为之一乱,幸亏他伤势本重,内气不足,微微紊乱之后,旋即归入正轨,并未走火入魔。
厥后他躺于虎上,白虎行得虽快,倒甚是平稳,又有赵婉雁帮他稳身,也不觉如何,只是真气难以顺行,这才冒汗。
向扬行功受了连番打扰,真气运行已然停下,只因身上有伤,并不醒来只是沉甜睡着,休养气力,虽然不是昏厥,赵婉雁也分不出来。她贴近向扬脸庞,觉他呼吸稍促,可是面色平和,心道:“向年迈的伤快好了么?”虽不知自己推测正确与否,但见向扬悄悄倚虎休息,也放心不少,向白虎微笑道:“虎姐,谢谢你来救我,又帮了向年迈。可是你怎会知道啊?”
白虎侧头望着赵婉雁,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声音。忽听几声哗呜哗呜,小白虎远远跑了过来,一跃跳至赵婉雁怀里,往她脸上舔了一下。赵婉雁拍拍小白虎,笑道:“宝宝,你也没事吧?”小白虎叫了几声,尾巴甩了几个圈。突然另一条大尾巴挥了过来,卷住小白虎的尾巴抖了一下。小白虎朝着母亲呜呜而叫,又甩甩尾巴。
赵婉雁心道:“是宝宝去找虎姐过来的么?”转念一想白虎寨离京城的距离,从龙驭清来到开始算起,却又无论如何赶不及往返,甚觉希奇。她也不多想,心道:“白虎寨的人可不会来救我跟向年迈,或许尚有它事,带了虎姐过来。”
想到童万虎等人跟父亲的怨仇,又禁不住心中黯然。
白虎突然站了起来,徐徐往林外步去。赵婉雁一怔,扶着向扬,道:“虎姐,怎么了?”小白虎也连声叫唤。白虎掉过头来,降低地闷吼一声,又往前行,小白虎登时止住了啼声,前爪在地上扒了扒土,突然衔住赵婉雁裙摆,往反向直拉。
赵婉雁道:“虎姐,你要我们先走么?”白虎不再掉头,只尾巴甩了甩。
赵婉雁心道:“虎姐线人敏捷,是不是发现有人追来了?可是我一小我私家,怎么带向年迈走啊?”眼见白虎不停往前走去,小白虎又不住拉扯,心中也自急了,只得将向扬扶起,逐步走动。她虽然没什么气力,但扶着向扬徐徐行走,倒还使得。小白虎跑在前头,当先查探。行出二十来步,赵婉雁转头再看,白虎已经消失在松林间。只听极远处似有人声呼叫,又有一声虎啸隐隐传来。
八十七
赵婉雁生怕又给龙驭清一众追上,扶着向扬,只管向小路行去。行出一里多路,一抬头,日已西斜,却还未走出松林。赵婉雁心道:“今晚看来得找户人家借宿了,向年迈受了伤,总得有个地方好好休养。”
她一边前行,一边四下张望,只见林疏草繁,却不见一间屋舍。忽听小白虎低声叫唤,身往右转,似乎察觉了什么。
赵婉雁道:“宝宝,怎么了?”小白虎突然驻足不前,双眼直盯着前头,两只耳朵动了一动。赵婉雁远远望去,只见远处一群人策马而来,禁不住吓了一跳,心中大急:“糟了,岂非是皇陵派的人?照旧爹爹派人来找我?就算是爹爹的人,一发现向年迈,定会告诉龙驭清,这……这应当如何是好?”
正彷徨间,那群乘者已靠近了不少。赵婉雁急遽扶着向扬掉头回走,左右环视,只盼找到可供隐蔽的地方,先躲一阵。忽听马蹄得得,一匹快马当先飞快奔来,已躲避不及。赵婉雁一见来人,装束不似王府护卫兵士,不禁心下着急,暗道:“上天保佑向年迈,千万别是皇陵派的人啊。”
那人勒马止步,停在赵婉雁前头丈许,朝着赵婉雁看了看,道:“女人,天快暗了,上那儿去?这人怎么了?”赵婉雁低声道:“他……他受伤了,我正要带他回京城找医生。”心中松了一口吻,暗道:“谢天谢地,看来不是皇陵派的人。”
后头一众人马已然来到,居中一名魁梧男子看了看赵婉雁,一挥右手,说道:“停下来。”下令一出,众人纷纷勒马。先前那人笑道:“要往京城,你可正好走反了。咱们倒是正往京城去,小娘子,咱们带你跟这位小兄弟上路如何?”
说着下了马,走上前来。赵婉雁连忙道:“不,不用贫困了,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那人却直走上前,握住赵婉雁手腕,笑道:“何须怕羞呢,我们可又不会吃人。”赵婉雁见他神情有异,后面众人也多数带着诡异的笑容,这才觉察差池,急遽甩手,却无法挣脱对方的掌握。那人一心把赵婉雁拉过来,冷不防小白虎飞扑而至,往他手臂一口咬来。
那人吃了一惊,急遽收手,定睛一看,突然“咦”地一声,叫道:“三哥,这……这是向扬那小子!”乘马众人一听,纷纷鼓噪起来,那男子面露惊异神色,叫道:“先抓那丫头!”那人应道:“好!”手臂一伸,又抓住了赵婉雁。那男子飞身而出,脱手拿住向扬,见他丝毫没有反抗,道:“四弟,这小子昏厥不醒,看来认真受了伤。”
这一群人,乃是龙宫派蒲牢、狴犴两太子及其下属。攻打巾帼庄失败,敖四海自觉脸上无光,不愿一无所获而回。龙驭清捉得任剑清后,听得巾帼庄之战锻羽而归的回报,以不明向扬、文渊等人实力,因而也欲借龙宫派、神驼帮之力作为防卫,在京城中挑选了十名尤物赠与敖四海,将其留在京城,随时来往长陵巡视。
睚眦太子、狻猊太子对于本门掌门宁愿受控于龙驭清颇为不满,向敖四海阻挡无用,只得顺其意而行。今日龙宫派诸人均守在长陵,蒲牢、狴犴因事率众赶回京城,不意在此遇见向扬和赵婉雁。
当日巾帼庄大战,两人都在向扬掌下受创不轻,思之既怒且惧,这个仇敌居然意外落在自己手中,不禁大喜,蒲牢太子一起掌,叫道:“小子,今天要你死在大爷我的掌下!”赵婉雁见了,慌忙惊叫:“不要,托付不要!”狴犴太子也道:“三哥,且慢动手!”
蒲牢太子瞪大眼睛,吼道:“为什么?四弟,岂非你不想宰了这小子?”他说话嘹亮,一叫起来,只震得赵婉雁耳中嗡嗡直响。狴犴太子道:“我何尝不想将这小子大卸八块?可是生擒这小子,对我们利益甚多。记得皇陵派龙掌门曾言,那文渊、向扬、华瑄三人,是他师弟华玄清的后人,若将这小子交给龙掌门,龙掌门定然喜出望外,对本派大有利益。”蒲牢太子一阵迟疑,道:“照你说来,现在该怎么做?”
狴犴太子笑道:“此事简朴之极。咱们派几个门生将这小子押回京城,顺便替我们传话,说说长陵地宫那些臭娘们的情况。我们兄弟俩没能杀这小子泄愤,现在只好着落在他相好的身上。”说着将赵婉雁拉进怀里,嘿嘿直笑。赵婉雁又惊又怕,心道:“他们又要把向年迈带到京城,那怎么行?”
蒲牢太子朝赵婉雁上下审察,笑道:“妙极!不外这小妞细皮嫩肉的,只怕咱们玩不上频频。”说着点了向扬几处穴道,防他转醒,转身付托众门生带走向扬。赵婉雁大急,心知向扬一到京城,便要落入龙驭清手中,顾不得自己安危,叫道:“宝宝,你快去救向年迈!”
小白虎望望向扬,又望望赵婉雁,呜呜而叫,似乎无法决议。赵婉雁急叫道:“别管我了,去救向年迈,快啊!”眼见一众龙宫门生已带着向扬向京城行去,小白虎仍是对主人放心不下,往狴犴太子扑了过来。狴犴太子贪图抱着赵婉雁,身法不灵,险些被小白虎爪子扫中。蒲牢太子自马背取下铜钟,朝小白虎砸来。
小白虎无力遭受,飞快避开。
小白虎行动虽是敏捷,但气力有限,难以同时应付二人,龙宫门生却渐行渐远,赵婉雁越发心急如焚,连声叫道:“快去,快去!你……你不听我的话吗?去啊!”小白虎呜呜低鸣,掉头望了望,似乎甚是犹豫。
忽听几声惨叫传来,远处龙宫门生一个接一个地落下马来,马匹嘶声惊窜,似乎遇上了什么恐怖的物事。赵婉雁惊疑不定,远远望去,隐约见到一人一边挥剑,一边走来,剑路所过,尽是血雾飞散。
狴犴太子叫道:“三哥,有对头来了!”蒲牢太子呸了一声,骂道:“这人是什么工具,竟来搅局!”一提铜钟,大步上前。那人挥剑乱砍乱杀,突然停了下来,将马背上的向扬一手抓起,往地上一掷,俯身检察,四周的龙宫门生已然全部横尸就地,无人阻碍。
两方相隔太远,赵婉雁瞧不清那人面目,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见他于瞬息间杀死十余名龙宫门生,发现向扬时,行动却也不如何礼貌,禁不住忐忑不安,心道:“他是什么人?怎么……怎么没理由的,一口吻杀了这么多人?他……该不会杀向年迈吧?”
蒲牢太子走上数步,放声喝道:“那里来的臭小子,敢杀我龙宫派的人?”
那人抬头一看,随即站起,左手提着向扬,徐徐走近,阵阵冷笑随之清晰传来。
只听那人说道:“拿个破铜钟,口中专会大叫小叫,又是龙宫派的,你就是蒲牢罢?嘿嘿,嘿嘿,你敢对本大爷这等口吻,那是找死。”
那人走到近处,赵婉雁看得清楚,但见这人面目俊朗,眉宇间却大显yin狠戾色,头发有些缭乱,冷笑中充斥狂态,似乎对眼前事物有极大的憎恨,长剑锋刃殷红一片,在夕阳照映下煞是可怖。赵婉雁心中打了个寒颤,暗道:“他……他看来可也不像是好人啊。”
狴犴太子见他这等容貌,不自觉地心中发毛,铺开赵婉雁,拉开蓝涛神掌架势,喝道:“在下龙宫四太子狴犴,左右是哪一号人物?各人武林一脉,何须……”
何须如何,尚未出口,那人蓦然抛下向扬,身如幽灵魅影,眨眼间奔至狴犴太子眼前,左手五指疾抓,已扣住狴犴太子咽喉,一道yin厉功力注入“廉泉穴”之中,登时制得狴犴太子无法转动,呼吸不得。狴犴太子大骇,想要发掌还击,可是对方内功修为远胜于己,自身内力完全受制,两臂发抖,就是递不出一招。
那人瞪大了眼,冷冷隧道:“大爷我心情糟糕透顶,正嫌最近杀人不够,只怕阎罗王会把我拉到第十七层地狱。你这浑蛋还这等不知好歹,连我的名号也不晓得?”一转头,朝蒲牢太子叫道:“蒲牢,我是谁,你也认不出来吗?”
蒲牢太子那里管他,一举铜钟,叫道:“给我铺开了四弟!”铜钟横扫,击向那人头颅。那人勃然震怒,右臂一甩,长剑脱手飞出,流星也似直射蒲牢太子小肮。长剑来势快得惊人,蒲牢太子未能闪避,惨叫一声,身子一倒,竟在一招间被长剑钉死在地。那铜钟尚未击中对方头颅,便被蒲牢太子倒下之势拖回,“当”地落在地上。
狴犴太子见他一脱手即是杀着,只吓得满身颤栗,突然想起一人,喉间委曲发出一些声音:“你……你……你是……”
那人斜睨狴犴太子,稍稍松开左手,道:“我是什么?”狴犴太子颤声道:“你……你岂非是大慕容?”话才出口,那人蓦然哈哈大笑,紧随着眼光一寒,喝道:“***,你这蠢材!”狴犴太子一怔,心道:“岂非不是?”
只听那人叫道:“你说‘岂非是大慕容’?嘿嘿,嘿嘿,你认真笨抵家了!什么叫做‘岂非’?我基础就是大慕容!”左掌铺开,飞脚一踢,将狴犴太子一脚踢飞一丈有余。狴犴太子口中呕出大片鲜血,在地上挣扎不起。
慕容修放声大笑,笑声中却颇有凄厉之意。
赵婉雁吓得呆了,她也不晓得大慕容是何许人也,只觉这人行事狠辣,忍不住心里畏惧,赶忙往向扬奔去。突然眼前青影一闪,慕容修已拦在赵婉雁身前,沉声道:“小丫头,你看起来不是龙宫派的,是什么人?快说!大慕容对女人更是手下不留情,你敢耍花招,我可会让你生不如死!”说话之时,眼中凶意大盛,极其狰狞。小白虎奔到赵婉雁跟前,弓起身子,对着慕容修呜呜发威。
赵婉雁慌了手脚,低声道:“我……我是……”她不知慕容修其人为何,不敢随意说出自己是郡主身分,不禁好生为难。便在此时,却听向扬发出几声轻微的声音,似乎已然转醒。
八十八
赵婉雁大为惊喜,叫道:“向年迈,向年迈,你醒了吗?”向扬嗯了一声,低声道:“这是那儿?”想要起身,却转动不得,这才知道给人点了穴道。慕容修见他不动,也已知晓,弯身在他任脉数穴拍下,向扬身上穴道立解,真气更大为流通。
赵婉雁上前扶起向扬,柔声道:“向年迈,你以为怎么样?会痛么?”
向扬微笑道:“有些累而已。”他在疗伤中屡受打扰,虽然于身无害,却也没收到几多成效,此时倒真是颇感疲倦。
慕容修冷冷地望着向扬和赵婉雁,道:“小子,这是你的女人?”赵婉雁听他出言不雅,微觉靦腆,脸上一红,悄悄低下头去。向扬微笑不答,轻轻搂住赵婉雁柳腰。慕容修哼了一声,喃喃说道:“***,你们这两个师兄弟,认真有这么好运,遇着的丫头都这么死心塌地的?”赵婉雁更是怕羞,压低着头帮向扬整理衣服。
向扬见慕容修神情有异于前,似乎心头郁闷,却又颇有凶狠之意,心道:“慕容兄不知遇上了什么事,竟变得如此?”当下也不多想,说道:“慕容兄,你也来助一臂之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慕容修嘿了一声,道:“助什么一臂之力来着?”向扬道:“任师叔被龙驭清囚禁在长陵地宫,我们跟巾帼庄四位庄主一同来救,慕容兄不知么?”
慕容修脸色一变,道:“你们要打进长陵地宫?其他人呢?全部攻进去了?你怎会在这里?”向扬说道:“那龙驭清先打到了客栈来,我跟文师弟挡了一阵,师妹、韩师兄和石庄主她们乘隙都赶往长陵去了。”慕容修一怒视,道:“那里冒出来一个姓韩的?”向扬道:“即是我二师叔韩虚清的儿子。”慕容修冷哼一声,又道:“瞧来你伤得可不轻哪。”向扬道:“休养一阵便不碍了。慕容兄,你武功卓绝,这长陵之行,盼你多加援手。”
但听狴犴太子断断续续地呻吟了几声,双手在地上乱扒几下,已然伤重气绝。
慕容修侧头看了看,冷笑几声,朝向扬说道:“长陵是吧?好极了,我就去大开杀戒。你伤成这样,也不必跟来了,待在这里,几多尚有自保的气力罢。嘿嘿,我可要杀个痛快!”说着以衣袖擦净长剑血迹,还剑入鞘。
长剑入鞘之际,向扬望见慕容修右手少了食指,不禁微怔,但武林中人身负伤残,所在多有,也未便多问,心道:“慕容兄刚刚神色不大对劲,莫不是遇上了厉害对头,未能取胜,才负了此伤?”他仅是心里稍加臆测,倒无意探知实情如何,只看成没注意到。却听慕容修长啸一声,展开大步,向北拔足疾奔,啸声有如狂风呼号,徐徐远去,仍然令人心惊。
向扬见得慕容修离去,这才说道:“婉雁,这是那儿?怎会到这里来了?”
赵婉雁怔了怔,道:“你认真都不晓得吗?”向扬道:“我专心运功疗伤,便听不到、看不见,确是不知出了什么事。”赵婉雁嗯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你都不出来了。”向扬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婉雁便将龙驭清如何找进房来,企图诱出向扬,尔后白虎赶至,逃离京城,遇到蒲牢、狴犴两人,慕容修正好来到,种种事由,一一说来,听得向扬一阵心惊,咬牙切齿隧道:“龙驭清这狗贼!”赵婉雁见他满脸恼怒,怕他在重伤之余,于身体不妥,连忙道:“向年迈,你先别气,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向扬叹了口吻,低声道:“婉雁,我才回来,就拖累了你,真是过意不去。”
赵婉雁轻轻按着他的手背,柔声道:“向年迈,你不要这样说,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在意的。”向扬望着她温柔爱恋的眼神,不禁大为感动,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微笑道:“惋惜我现下没什么气力,否则真想牢牢抱你一下。”赵婉雁脸现红晕,低头微笑,柔声道:“别说太多啦,向年迈,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说着轻轻抿嘴,欠盛情思再说,双颊如火,不胜娇羞。
向扬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可得快快养好伤了。”赵婉雁回以一笑。
向扬催动内息,转了三转,逐步凝聚真力。赵婉雁忽道:“向年迈,你这样疗伤,一定要不能听、不能看吗?”向扬一听,知她担忧重演往事,连忙笑道:“这样做较量容易调养真气,换其他秘诀也是可以的。”赵婉雁微笑颔首。当下向扬凝思静气,心无挂碍,以默守中气之法调息吐纳。小白虎四下走动,视察周遭消息。
这边向扬方脱险境之时,文渊正疾奔赶向长陵所在的天寿山。他一路躲开城中皇陵派眼线的追查,出城之后,便迳往西北而行,心道:“师妹她们不知是否已抵达长陵?所谓地宫,岂非位在地底?龙驭清不知在长陵设下了什么准备,到了天寿山,可得多加小心了。”
那天寿山原称黄土山,至明成祖朱棣易名天寿山,建构长陵,大明子女天子陵寝均坐落于此。文渊纵马来到,远远望见石牌楼,心道:“再往前行,便有皇陵派守卫及长陵亲军镇守,可不能明目张胆的已往。”连忙下马,施展“御盛行”轻功,绕过石牌楼、大红门,于神道一恻悄然疾行,过了一座双檐碑亭,一对对石人石兽映入眼帘,庄严肃穆。
文渊脚下不停,无暇鉴赏石像雕工,连过三十六座石像,一路奔到长陵陵门,忽听两旁劲风声响,两道兵刃拦至身前,乃是两根钢杖,分持在两名黄衣大汉手中,来势猛恶之极。文渊身法从心所欲,进退自如,一见阻挠,前奔之势立时折返后飘,两根钢杖先后落空。
两名大汉见了他显了这一下高明轻功,甚是惊异,正要纵声呼叫,文渊又已猱身攻上,双掌使出“蝶梦游”功力,左掌搭在右边一人的钢杖上,右掌按住左首大汉的钢杖,双手交织一带,两名大汉被他柔劲一引,两根钢杖“当”地互击,就地震得两人四条手臂麻木不仁。两人不及恐慌,文渊双掌连拍,划分击中两人“紫宫”“华盖”二穴,两条大汉气息一闭,立时昏厥已往。
文渊摒挡了两名敌人,心道:“再往前走,预防想必越发严密,然而一路不见师妹她们,应当都已潜入,那么我也该能到达地宫。”
可是地宫究竟位于那里,文渊却也全然没个头绪。长陵建构雄伟,棱恩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文渊在殿中绕来绕去,先后避开了十来名皇陵派守卫,依然不见有可通往地下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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