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遇惜得美人归 第七章 机会(1/2)

“香儿!”

“公主!”

绝望的呼喊声回荡在整个深渊内,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怜香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深渊和浑浊的云雾。

香香,你为什么……怜生恼恨地捶了下地面,责怪自己无能。巨大的痛苦与从无有过的绝望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曾经与她的时光,像一张张定格的画面,有喜有悲,有哭有笑——然而都在这一刻支离破碎,毫无残片。她就像一颗陨落的星,永远不会原路返回,升腾到原来的位置。

一旁呆滞的天帝没有能力阻止事情的发生,眼睁睁看着女儿离自己远去。无法接受事实的他,一时间气血翻涌,忽然眼皮一翻,整个人昏厥过去,垂直往地上摔去。

父王!怜生心里暗叫不好,迅速抹干净眼泪,闪身而去。

众人见了这一幕,皆是一惊,相继往天帝的方向冲去,然而人们的视线内一闪,一道模糊的人影已经出现在天帝身后,正是怜生。

半个时辰后,怜生将天帝送回寝室,亲自用炁法进行医疗。

把脉后,得知结果只是暂时的昏迷,众人才舒了口气。怜生给天帝盖上被子,节骨分明的修长五指轻轻地按在帝君的胸口上,缓缓地传输灵炁,好让他重回心神。

完以后,怜生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帝君,心中那份沉重终于放下了几分。他撤令所有人,独自走到帝君身边。他拿了把凳子,在天地的床边坐下,将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拉近——面前的帝君,亦是自己的父皇,统领着天界上下数年,虽不能让所有百姓享福,但绝对和昏君沾不上边。曾经的大战,他亲自率领将士,将整个天界于水深火热之中拉出,力挽狂澜;而当时的他,英姿飒爽,雄风伟岸,那股王者的气势沐浴着他全身,贯穿一切恶势力的来源。在他的带领下,无数的战争都是以胜利为结局;当他脱下战袍,全身心投入政治当中,又是位严谨博学的智者;同时,他也是位仁爱严厉的父亲……

他是位父亲。

怜生的思绪突然凝聚在此刻。是的,天帝除了拥有整个天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另一个便是怜香,这个被其视如珍宝的女儿。即使帝君的要求再怎么严厉苛刻,对女儿的疼爱却是一分不减。

但如今,他却失去了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珍贵。

怜生鼻子不禁一酸,他下意识望了望四周,不让泪水掉落。而眼里的,却是一片奢华富贵的景象,而在那些珠宝玉石的衬托之下,床榻上帝君单薄的身形,显得是一无所有。

和怜香比起来,这些荣华富贵,实在是太过渺小。

怜生抹了抹眼角,开始同情起帝君,他拉住父皇的手,暗暗地下了决心——我以器尊的名义起誓,一定要将皇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稍稍调整好情绪,他看了眼床榻上虚弱的父皇,起身走出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无意间发现前方庭院的亭台里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上去,那人高大却不魁梧,长长的发丝用发冠扎起,精瘦的身材与他的官职有着较大的出入——正是帝都城总督律明。

一般来说,官员若是有要紧的事情禀报,务必要在天帝入寝之前汇报完毕,否则就另择时日,更不用说能追到寝室来。然而现在天帝依然昏迷不醒,律明此次前来的目的自然不是有要紧的事要找天帝汇报。或许他根本就不想与他说也不一定?

怜生是明白人,第一时间悟到这其中的缘由,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惊奇,径直朝他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总督大人,有事找我?”

律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怜生,眼里除了淡淡的血丝以外,还有一种难言的意味,他深吸口气,沉重道:“微职真的没办法给你们皇室一族定罪,即便是在公主殿下触犯了重罪的情况之下。”

怜生怅然地叹了口气,“还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倒流时光,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帝都城的总督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微职可不能如殿下这么豁达,这种事得理性对待。若是他人,我必定按照法纲上的来办,绝不有半分怜悯,退让一步,”他的语气很重,像是在说给谁听。转瞬又将语气放缓下来,“但这件事牵扯到你们皇室,若按照法律,除了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没有别的办法。”

怜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个生硬的微笑,“你打算怎么做?”

律明转过身,看向他,“眼下最要紧的,是立马封闭讯息,绝对不能把公主的事扩大外传。要知道除了我们天界,还有别的地界领域,窥视着我们举动,而公主现在演变成一介凡夫俗子,毫无缚鸡之力,一旦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想象,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顿了顿,又道,“禁仙潭所封印的妖魔已经现世,我会对外声称是封印期限已过,妖魔自动破除,和你们皇族毫无干系。”

听他这样一说,怜生心里不禁一亮。他自然是知道,若想逃避这罪孽,最大的敌人便是律明,然而他此刻却站在皇族这边,所以任何地区的县官都不能给他们定罪。此刻,他想到自己皇妹的安危,眼神顿时一凛,透露着冰冷的杀意,“我立马将知道此事的人注意除去,以绝后患。”

“不必这么麻烦。”年轻的总督略紧锁眉头,“事件刚发生不久,知道此事的又是我们帝都的心腹人员,且人数极少,自然会守口如瓶。”

或许在帝都城外的人们眼里,天帝的形象没有那么完美,但在整个帝都城的范围内,不管是官员那还是百姓,他绝对是个能文能武的明君,就算妖魔出世,有他在,结果一定不坏。

怜生赞许地点了点头。在对方的赞同下,律明继续道,“现在,我们尚未得知妖魔的具体位置,它们的行动我们也一概不知。虽然还是以气体的形式存在,但在不久以后,很快就能恢复原形,加之长久累积下来的怨念,怕是不好对付啊!”即便在了解事态严重性的情况下,他那张沉稳的表情依旧没有半点波澜,只是眼神里多出了几分紧张的神色,“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派人镇守在其他的囚牢,防止逃出来的妖魔替别的同类破封。”

说完,他调动灵力,双手结印,发着光线的两指微微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即便是闭着眼,也有两道淡蓝色的光线从里头探出来——这是灵眸追凶的起手式。

怜生见了总督用了绝技,不禁往旁边站了一步——虽了解对方的绝技,但他却从未感受过来源于他身上这般猛烈的灵炁异动,空气竟然在身边形成扭曲。以他对灵眸追凶的认知,除非目标超出天界的范围或是受到对方等级限制,否则完全不用花费这么大的灵炁。

怜生有些担忧地看着律明。动用这么大的灵炁,迟早会因为灵炁不足而造成反噬效果,他刚这么想,就发现律明眉头紧蹙,下一秒,鲜红的血液从他嘴里吐出,整个人疲软下来,倒在地上。

怜生赶忙扶住他。只见怀中的人双唇翕动,艰难地道,“刚刚我尝试追踪妖魔的踪迹,居然被对方发现,不仅用妖力破了我的炁法,险些还要了我的性命,若不是我即刻取消施展,估计我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了。”

听了他的话,怜生大惊,心里的震撼令他不再如先前那般镇定。律明所施展的灵眸追凶主要是用念力来进行,外加一部分的灵炁作为辅助,结合目标留下的线索以及特征,才组成这样特殊的技能。此时他没有妖魔的任何线索,连模样都不曾见过,本就是透支灵炁的做法,而这样做至多产生晕眩,且接下来的时间内不能使用术法,限制时间由透支的灵炁而定,进行休憩后可渐渐恢复,但妖魔却可以通过这无形的念力对律明这穷冥级别的人物发起攻击,可见其凶悍程度!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敌人还在天界的范围。

怜生旋即调动自身灵力,用游离指点在律明心口处,缓解了他的伤势,但对方却因为灵力透支而昏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刚晕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怜生无奈地摇摇头,背起律明,往他的住所而去。

安顿好律明后,腰间的风铃开始律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天帝给他的通讯器。怎么说也是天帝的皇子,平常不论是探讨政治上的问题也好,谈心闲聊也罢,每次想找人的时候都不见其踪影,成天在外逍遥,实在是闹心。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器物,就算他在千里之外,也能接收到来自天帝的呼应。

现在的情况,怜生顾不得什么,立马在脚底下召唤了一把长剑,御剑飞越至寝宫。

进入寝室,他发现天帝已经起身,在他身边,站着位衣冠华丽的女子,此刻两人正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在讨论着什么。

听见了动静,那名女子转过头,见了他,又对天帝说了几句,便朝门的方向走来。

待他看清楚面容,确定此人就是天后。她怜香的生身母亲,同时也是自己的母后。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笑容。只是他发现,母后那张脸依旧明艳动人,但脸色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好,苍白且憔悴,此时眼睛还是红肿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显然是因为怜香的事故而导致。

“见过母后。”

“诶!”天后艳丽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又转身指了指天帝,“去吧,你父王正找你呢。”说完,便径直地走出门外,带上门,不打扰他们爷俩对话。

待他视线重新回到天帝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父亲的身影变得比之前消瘦许多。

“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怜生边走边道。

天帝转过头,脸色惨白,眼里没有之前那般英气的精芒,“让我猜猜,你又跑到哪儿去自在了?”也许是因为刚失去女儿缘故,此刻对儿子的感情比任何时候到要好,语气也不再那么眼严厉,低沉的嗓音透露着温和。

怜生笑了一声,戏谑道:“在您的眼里,我任何时候都是个玩世不恭,毫无责任心的器尊吗?”

“也知道你是器尊?”天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斥责道,“不待在你的器神殿守着,却四处游玩,整天游手好闲,没有哪个官职比你更清闲了!”

“行行行,是我不称职。”他哭笑不得,对方句句属实,他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得做罢,下一句才进入主题,“到底什么事?”

天帝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顿,眼神透露着一种坚定,“刚刚也和你母后讨论了一番,觉得很有必要这么做。”

怜生一愣,“是什么?”

天帝看了他一眼,微微开口,“随我来。”

两人走了会儿,来到一处硕大的建筑前。怜生呆呆地看着,足有半个天庭那么大的宫殿,每一处都体现着尊贵的优雅,特别是正中心,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入云霄,好似这里就是整个天界的心脏。他了解,这个华丽的宫殿,是天界权利的核心。用来迎接每个新王的场地,皆在此举行登基仪式,神圣且庄严。

怜生看着玉石砌成的大门,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君临四方”四个大字异常的醒目。

“进去吧。”天帝推开沉重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烟尘,怜生能感觉到,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的压迫感,在那么一瞬间,呼吸竟然随之停滞,他的内心不禁肃然起敬。

放眼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足有半个建筑那么高的,九条龙相继飞旋而上的巨型雕刻品。像是有人见过这场景似的,被精准地捕捉下来,再用上好的金石,操着独一无二的雕工,把它完美的呈现在这里,周围漂浮着点点圣灵,仿佛这九条龙在下一秒就要冲破天际。九条龙皆是呈向上飞的形式,它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处:在最高的条龙的嘴上隔着十来厘米的长度,浮着一个镶嵌着赤红色宝石的皇冠,其散发的光照亮了整个圣殿,也正因为它,室内在不需要人打扫清理的情况下也能保持清洁。

天帝纵身一跃便到了皇冠面前,他的脚底下渐渐形成一个平台,一人一物,像是老友相见。他记得,登基的那天,自己只是轻轻碰了下皇冠,它就飞到头上戴好。

“您这是……”怜生仰着头,细细地观察天帝的举动,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这个办法了。”天帝淡淡地回答,伸出一只手汇聚灵炁,接着往另一只手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从破裂的皮肤渗透出,他伸手,鲜血恰好滴落在皇冠上,这时,后面的帘幕忽然打开,一个刻着名字的灵位剧烈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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