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2)

应怀真跟应玉两个心怀鬼胎,便随丫鬟转到前面,远远地就见许多人肃然站着,除了应夫人许源等内宅之人,连陪着来的应竹韵跟春晖等也恭敬地立在门口上伺候,从里到外,一片鸦雀无声。

见两人来了,众人都抬眼看来,春晖便向着她们吐舌,应玉便一努嘴,对着扮了个鬼脸。

应怀真匆匆看了一眼,见应佩眼中带着忧色,张珍却满眼喜悦,张珍旁边却站着凌绝,仍然冷冷静静的模样,只是双眸中依稀有些讶异罢了。

应怀真扫了过去,只冲着应佩跟张珍微微一笑,悄无声息点了点头,而后便略垂了头,继续往前去了。

门口伺候的众人见了应怀真两人来了,大喜,纷纷传报。

跟随肃王妃而来的一干宫人内监也分列两边儿,却都是低头垂眼,十分规矩。

此刻因找不到应怀真,肃王府跟老太君寒暄几句后,老太君就叫李贤淑上前回话,道:“这是怀真的母亲才上京不几年的。”

肃王妃看了几眼,只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老太君便问李贤淑道:“一错眼的功夫,竟是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她才病好,车马劳顿的又觉着不舒服了罢”

李贤淑心中正也着急,听老太君如此说,情知是提点自己,便道:“回老太君,我本来念着她才病好,想让她在家里多歇息休养,但是这孩子说老太君都来了,她定也要跟着来祈福沾光呢,我即刻叫人去香房里看一看,许是因累了,又不好惊动了老太太惹人忧心,故而就自己偷偷地去歇息呢”

老太君听了,连连点头,道:“我原本就说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果然懂事又孝顺。”

正说到这里,外头喜气洋洋地说道:“怀真小姐到了。”

应老太君忙叫赶紧进来,应玉也想进来看个热闹,被许源一把拽住,拉到旁边去,低声训说:“方才就不见了你的身影,知道你又拉着你妹妹去乱窜了你真是不气死我不罢休呢”

应玉道:“天大冤枉,我只是想拉她去逛逛,谁能想到肃王妃怎么来了,竟还要见怀真妹妹呢这又是什么道理”

许源伸手便想拧她的嘴,又怕她叫嚷出来反而不好,就恨恨地忍住了,说道:“小祖宗今儿肃王妃本是往香积寺请佛烧香的顺路回来听闻咱们家在这儿,就来看看了”

应玉点头道:“原来如此,可又跟怀真有何关系”

许源气得无话,道:“我没福气进去听着,你倒是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应玉嘿嘿一笑,道:“罢了,等会儿我自己再问怀真自然就知道了,何必又费事呢。”

许源被她气得发昏,抬手扶了扶额头,觉着自己竟生了个冤家对头出来,叹了两声,只好暂时压下。

且说应怀真入内,早有侍女放了锦垫,应怀真徐徐跪地见礼。

肃王妃见了她,才露出一点儿温和气象,道:“起来说话罢了。”侍女便上前,将应怀真扶了起来。

肃王妃又道:“不必拘束,你抬起头来我且看看。”

应怀真缓缓抬头,目光同肃王妃对了一对,却见肃王妃生得十分富态威严,打扮的且华贵非常,自有一番皇家气象,看了一眼,就又垂下眼皮儿去了。

肃王妃将应怀真打量了一遍,点头赞道:“果然是个灵透孩子。”

应老太君笑道:“先前还好,只是病了这段日子,又瘦了许多,以后少不得好生补养补养。”

肃王妃又道:“你且过来我仔细看看。”

应怀真见肃王妃如此亲近,心中只觉不妙,却也无法,应了声后,便挪步上前。

肃王妃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小手柔若无骨,滑嫩温软,十指纤纤,如玉造就。又仔细打量她的脸容,见她眉若远山,目如秋水,唇似樱桃,长睫轻垂,浑身娇袅依依,又有幽香淡淡,格外惹人怜爱。

肃王妃边看边微微颔首,看了半晌,才将应怀真的手放开。

肃王妃便又问应怀真今年几岁,什么时候上京的,住的可还好,应怀真一一回答。顷刻,肃王妃又同老太君略微寒暄了几句,便道了相扰,终于起驾去了。

一直恭送了王妃离开,满府的人才又松了口气,应玉已经迫不及待拉住应怀真,就问她肃王妃找她是为了什么,应怀真也自莫名其妙,就摇头说不知。

许源在旁看了,生怕应玉又拉着应怀真去胡闹,便来揪了她去。

应玉却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忙求许源再说一句话,许源啼笑皆非,便松开她,应玉跑过来,凑在应怀真耳畔说了几句话,末了又说:“我打包票,你见了必然喜欢的什么似的一定要看,切记切记”

许源笑骂道:“小兔崽子,你反了天了,又在你娘跟前弄鬼”果然扯了去了,把应玉扔给应翠,就叫应翠好生看着妹妹,不许她再乱跑。

此刻老太君拜过了神,便上楼歇息去了,特意把应怀真叫去,又问了几句话,才放她出来。

而应玉被应翠拘着,如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抓耳挠腮,却不得动弹,只冲着应怀真使眼色,想叫她救自己出去。

应怀真因想着应翠仿佛对她有些成见,若此刻再去叫应玉,在应翠看来,岂不是把她妹妹带坏了因此应怀真只含笑不理。

应玉见状,无可奈何,只抽空催着说道:“你倒是去呀若是不看,后悔死你罢了”

应翠气得道:“你再闹我告诉娘,把你绑回家去”

应玉便扁着嘴,只是眼睛仍瞪应怀真。

应怀真见她如此聒噪顽皮,无法,就起身出外,才在那台阶上站住了,就见有人在旁边的墙角处,探头探脑地,见了她,便悄声叫道:“怀真”

应怀真见是张珍,心中喜悦,忙叫小丫鬟不许跟着,自己跑了过去,问道:“大元宝,你怎么进来了呢”

张珍道:“我方才听说肃王妃找你,可是有事我心里惦念,就求了进宝哥哥,春晖哥哥又赶着说情,才放我进来了。”

应怀真听了,又是感激,又是笑说:“并没什么事儿,只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见我也没说什么话,就走了。”

张珍道:“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佩大哥也担心着呢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儿去”

张珍说完,转身要走,应怀真因见他来了,又想起应玉的话,便道:“大元宝,你且别走。”

张珍不知所以,应怀真见左右无人,便拉着他顺着那墙角慢慢地往后溜去,张珍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见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反而高兴起来,隐约觉着两人此刻竟有些小时候在泰州玩闹的光景,因此就也咧着嘴儿笑着,却又怕自己太高兴了会冒出声响,于是又捂着嘴,蹑手蹑脚跟着应怀真往前。

绕过这重院落,就到了东岳大帝的院子,只见满园的古木参天,张珍叹了几声,道:“该叫佩大哥凌大哥他们一块儿进来看看。”

应怀真听他忽然提起凌绝,不免道:“什么凌大哥,你跟他很好么”

不料张珍听说,即刻眉飞色舞道:“自然是极好的凌大哥待我也很好呢”

应怀真听了这些,一时皱眉咂嘴,暗做鬼脸,又道:“你这人只是心实又傻,哪里知道人对你好不好呢万一被人卖了,只怕也是给人乖乖数钱的。”

张珍却笑道:“别人或许如此,凌大哥却不会。”

应怀真不由地又翻了个白眼儿,冷冷一哼,不理会张珍,拔腿往应玉先前在的院子跑去,张珍见她跑了,忙跟着追上,道:“妹妹等等我”

应怀真一口气儿跑到那院子里,才进院门,猛然间就震住了,整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几乎无法言语。

这一刻才明白应玉所说的“若是不见必然后悔死”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她跟前的,竟是一棵似有数百年树龄的红花檵木,偌大的一丛树,张开来如一朵巨大的伞,此刻正是花期,红色的花儿密密匝匝,美的叫人无法呼吸。

整个院子之中除了这一株红花檵木,再无别的树木,但只是一棵树,偏胜过那千万的闲花野草,也几乎占了大半个院子。

应怀真满心震撼敬仰,抬头痴痴看着,竟挪不开眼睛。

张珍正从身后赶上来,见她呆站,不知如何,猛然也看见这一棵古树,顿时“哇”了一声,叹道:“这、这是什么”

应怀真咽了口唾沫,才想起来,便喃喃道:“这是红花檵木我头一次见到这样大的”

红花檵木原本并不难得,难得的是这棵树至少也有三百年的树龄,才能长得如此威武光耀。

张珍已经迫不及待跑上跟前去,围着那树转了几圈,只见那树身极粗,若是他这样的孩子,也得三四个才能抱得过来,瞬间更是惊叹,又回头叫应怀真道:“妹妹快来,你摸摸看这棵树一定很大年纪了。”

应怀真也走了过来,站在树底下仰头看去,所见的只有头顶上的红花闪烁,风微微吹来,满树红花轻轻摇曳,曼妙绝伦,一瞬之间,如置身仙境。

张珍仰着头只是乱转,边看边赞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树,妹妹你就是来看这个的”

应怀真见他转的有趣,就也仰着头乱瞧,一边说道:“是应玉提醒我叫我来看,我起初只是不信,以为她胡闹诳我呢,没想到这次她竟是做了好事。”

张珍转了会儿,便不再看树,反看向应怀真,却见她满面带笑,微微仰着头看花儿,然而那花儿虽美,在她面前,却是颜色全无似的,一时之间,张珍便只看着应怀真,竟把那花儿反而忘了。

应怀真转了几圈儿,不免略觉头晕,便站住脚晃了晃,张珍忙过来扶住她道:“可是头晕了么,虽然好看,也不能总盯着呢。”

应怀真嘻嘻笑了笑,道:“这会子自然要多看看,等待会儿回了府里,要看的话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儿呢,何况又正赶上她开花儿,何其有缘呢”

说着,只觉心花亦是怒放,便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两圈儿,笑道:“我今儿真真儿高兴,能看见这样开花的红花檵木,就什么都足了。”说着便长长地吁了口气,也笑出声儿来。

张珍见她开怀,又听到笑如银铃,自也欢喜不已,便也张开手臂,叹说:“今儿我也是足了,能看到”说到这里,就回头看了应怀真一眼,道:“能看到妹妹这样高兴,我也没什么别的想儿了。”

应怀真听了,抬手打了他一下道:“又瞎说呢”

张珍哈哈笑道:“并不是瞎说,我说的是真心话自妹妹入京,也没有人跟我玩儿了,心里难过的很,有时候我便去县衙,东走西看,看来看去,就好像妹妹仍在那里一样”

应怀真望着他毫无心机地笑,忽然感动至极,眼睛微微湿润,只觉得如在泰州两小无猜时候的情形一般。

张珍又问:“我们分开这样久,妹妹可也想着我”

应怀真自然也是时常挂念,便咬了咬唇,道:“大元宝,你来京我自然高兴,我只是怕”

张珍道:“你怕什么,只要跟你在一块儿,我便什么都不怕。”

应怀真听了这一句话,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忙抹去心底那忧虑之意,只笑道:“你再说这话,我就哭了,总招惹我看我不掐你呢”说着便伸出手来,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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