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五章 汉鼎倾裂,群雄舞戈(四)(1/2)
得益于武帝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有汉一朝四百年天下,历经二十四帝至如今,即便期间穿插着王莽这极度疑似穿越者的改朝换代之事,却是难改其宗,光武帝登高一呼,群雄便纷纷景从,短短数年便重建版图。因而自桓灵二帝始,虽然这天下早已为世人所谓礼崩乐坏,盗贼蜂聚四起,在人眼中也依旧逃不脱朝廷同蟊贼冲突的格局,未曾上升至改朝换代的高度。也正是如此,吕布同李肃,仅仅用个刘协欲筑台禅让帝位于董卓的可笑之辞,再加上几句童谣,便能让天下群雄皆顾忌的董卓欣喜若狂的上了当,化作一缕糊涂冤魂,成就了吕布“转型”之事。由此足可见,刘家天子为正朔之念之深入人心。
所以说在这个大环境之下,仍旧敢直言不讳的提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的人,绝对是个大大的异类,至少是对皇权、对刘协这个少年天子,即便是有敬畏,那程度也足堪忧虑。而现在,这个“异类”,却是就在宫城之中,作一内宦打扮,冷着眼看着在宫中奔走的曹军兵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与先生,咱们不会被那曹贼抓住吧?”沮授身边一身小黄门打扮之人,正是如今已经是被天子亲旨,封为冀州刺史、渤海侯的袁尚。此刻袁尚满脸皆是难掩的紧张之色,正一副期望的模样盯着自家老爹留给自己的大谋士。希冀能从沮授嘴里,听到可以全身而退的计策。当初可是沮授说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曹操即便再是胆大。也绝对不敢对代表皇权的宫城大肆搜索的,除非曹操已经做好了完全之策,打算效法董卓、二贼那般,同整个天下为敌。当时袁尚深以为然,可事实却是教给了两人什么叫做“一切皆有可能”。沮授其实还好,袁尚却是已经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得有些心神紊乱了。
也不怪袁尚会如此。即便是经历过黑山之事,破家之恨。内乱之忧,但袁尚说到底也不过也还是个同刘协年纪相仿的少年而已。还远达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处敌军中心而面不改色的地步。
“公子莫忧!莫忧!这里毕竟是宫城,对,是宫城。是天子居所,曹贼即便是胆大包天,也是绝对不敢乱来的!”之前沮授就是这么个说辞,那时袁尚还是相信的,可现在袁尚却是突然发觉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曹军兵士就在两人所居的屋舍不远处,也就是这屋舍偏僻且陈旧,一时间没有被人注意到而已,但相信用不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有兵士来查探了。届时只要稍微有些异样。就一定会被曹军发觉出端倪来,那么自己两人的性命,恐怕真就要交到此番已经狠狠得罪了的曹操手上了。甚至是“包庇”两人藏身于此的天子刘协。估计也得吃挂落,说不得却是平白帮老袁家另外两人,平白除了心头之患。
“公与先生,他们近了……近了……”袁尚发觉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了,颤抖的厉害,一股子由心底深处生出的绝望之感。慢慢的蔓延到全身。这种被数千人围着,几乎断绝了所有求生希望。只能眼睁睁等死的感觉,还远不是袁尚这等年纪,这等经历之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弟兄们,将军有令,时间有限,我等着重‘打扫’承恩殿同芳华苑!”就当因为这压力的愈发增大,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精神分秒之间就似乎要崩溃了袁尚已经忍耐至极限时,窗外曹兵的一声传令,却是好似将袁尚一下子从地狱救至到了天堂。
“先生……我们安全了!”袁尚压低的语气中,饱含着压抑不住的狂喜,甚至都已经带上了哭腔。当真是天不绝老袁家,天不绝他袁小三啊!这么险之又险、运气好到爆棚之事,都被他碰上了,让袁尚由得想起了自家那称帝作死的二叔,难不成自家还真有气运所护不成?
“这是暂时的!为今之计,我等还是要速速脱身为妙。”若是袁尚的注意力能再集中一点,一定可以发现语气一直镇定有加的沮授,刚刚还微微颤抖,不得不抓着窗棂才能稳定下来的手,已经离开了扶持,话语间也变得冷静了许多。
“暂时的?对对对,可先生,我等该当如何才能离开这是非之地?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刚刚死里逃生的袁尚,闻言下意识的一愣,才恍然想起。这宫城当中,的确如沮授所言,并不安全。别说是躲一世了,怕是连一时也躲不开,除非两人就在这狭小的屋舍中生根,不吃不喝,否则,但凡只要露头,就肯定会被遍布宫中的曹军宿卫发现盘问,只要有丝毫嫌疑,怕还是躲不开被抓的命运。现在袁尚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埋怨沮授当初那灯下黑的理论了,只求沮授这被自家老爹袁绍奉为本军谋主的当世智者,能快点拿出个主意来。
“为今之计,只有先等等看看再说了。”袁尚话中的意思,沮授当然明白,暗地里老脸也是微红。可除了出言安慰袁尚,同时也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之外,也是没有办法呀!沮授发现自己的确是高估了刘协这位少年天子的“威慑力”,也确实低估了曹操的厚脸皮,这等半夜三更来打扫皇宫的荒唐理由都能想得出来,还有什么是曹操做不到的?沮授除了埋怨自己点儿背之外,也只有绞尽脑汁来思虑对策,破了如今这怎么看怎么难有生路的死局。不过刚刚那曹军传令兵士的一句话,却是仿佛让沮授如同在黑夜中看到了几丝光明之意。“公子,他们刚刚说些什么?”
“唔?什么?哦!他们好像是在说曹贼命令他们去打扫承恩殿和芳华苑?”袁尚已经对沮授安慰之语已经听得毫无感觉了。以至于在沮授开口发问时,走神儿了的袁尚第一遍都没有听清楚,在沮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刚刚所言时。才略显尴尬的将刚刚窗外曹军兵士所言对沮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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