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蜀山有山水(1/2)
蜀山剑门。
山巅,御剑峰之上,两道身影静静矗立,好似两座雕像泥坯,看着远方互相厮杀的血腥场景,沉默寡言。
御剑峰,乃是蜀山剑门历代剑主闭关修行之地,除却为数不多的剑门长老能够出去自由,千余人众的剑门弟子,自然是恪守门规,不敢越雷池一步。
再者,蜀山剑门此等要地,自然少不了剑阵的加持庇护,而且两座叠加形成的阵法,可以说是一剑出,万剑出,闯入者仿佛坠入波涛汹涌的剑海,等待的结果,只有被剑海浪涛吞噬。
所以,即便是乌鸦山威势涛涛压山而来,但这座御剑峰,却是固若金汤,除了刻意放进来的一位乌鸦山领主外,其余虾兵蟹将,统统被拦在了相隔六百余丈的剑崖。
山巅二人,出乎意料的皆为女子,但但从背影来看,左边红衣妖娆多姿,一个简单背影都能如此千娇百媚引人遐想,甚至不看正面头脸如何,也称得上一道引人入胜的风景。
较比左边红衣的妖娆,右边隔离颇远而站的紫衣背影,却又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致,好比冬日一株傲雪压霜的腊梅,浑身透露着清冷高傲,但却又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你的视线甚至心神,不由自主去想欣赏,但同时又很玄妙的,选择远观而赞,毫无亵玩之心。
两道身影,平分秋色,各具风骚,纵然是一些喜好给山上仙子排榜的神仙榜单,二人亦是并驾齐驱,绝无什么先后之序。
“霜降峰主,看样子剑崖也抵挡不了几刻了,不知现在还有无心思,坐下来听一听肺腑之言?”
开口说话的,是红衣女子,毫无瑕疵的脸面,自从踏临这座蜀山鲜有外人踏及的山峰时,脸上就始终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们乌鸦山,虽说名声不太好听,但行事手段还是有分寸的,霜降峰主,不妨告诉你一声,剑崖上虽有十二道剑气在,但也不是万无一失,毕竟,你我都明白,修道一途,尤其是剑道一脉,古来诞生有多少旷世奇才,但能在剑道留名,千古流芳的,也不过一手之数,你说说看,那十二道剑气,能抵下这五人中随便哪一个?”
红衣女子轻笑起来,声音中带着某种神奇魔力,听得人头皮发麻,神魂好似要脱壳而出。
“剑崖乃是我蜀山第二圣地,上面的十二道剑气,如今不过是出了一道而已,珊瑚山主何出此言,就言定蜀山弟子会必败无疑?”
紫衣霜降,蜀山剑门御剑峰峰主,同时也是剑门之主,先前放身边这位乌鸦山红衣女子进来,心思很简单,你境界不行,奈我不得。
一个仙三巅峰,一个刚刚迈入仙一境界,怎么出剑,仙一境的乌鸦山珊瑚都不是仙三巅峰的霜降对手。
这便是紫衣霜降的底气所在。
“呵呵,还有十一道又如何,我赌你们蜀山,不会舍得将这十一道上古剑气,全部招待在我们乌鸦山头上,要知道想和霜降峰主结成道侣的人,大有人在,要是不留个几道以做威慑,我真担心……哪一天再碰上霜降峰主,会改口呢?”
红衣珊瑚点破紫衣霜降故作声势的底气,蜀山剑门所在的曹国疆域中,还有几尊平日不愿显山露水的吃人玩意,若不是蜀山有十二道剑气和这座御剑峰在,蜀山怕是早已沦为他人囊中之物。
“三道剑气,足以让你们乌鸦山收敛!”紫衣霜降话语中带着淡淡居高临下的俯瞰之意,这一点对于红衣珊瑚而言,心知肚明,却如鲠在喉。
乌鸦山,山上修士,都是一些修行小成的精怪邪祟,单单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让蜀山剑门大可低看一眼,因为自古精怪邪祟成道,皆是被视为妖魔鬼怪四大不祥中的“怪”,在人族先贤看来,这些精怪邪祟纵然是修道有成,也不过是旁门左道,谈不上什么道统传承的“小道”,对于天下修行一途,裨益毫无,反而会消耗天地之间的修道气运,所以待之,自然无感。
珊瑚山主,肉身即是一株诞生神智的血珊瑚,修道三四百年,最终占据一具女修肉身,方才跨过那道门槛,成功迈入真仙境界,不过是仙一境。
成为真仙,寿龄便在千岁左右,若是再能砥砺前行,迈入更高境界,寿龄更是可再增,所以红衣珊瑚,在与命运小搏而大胜后,便有了更高的追求和目标。
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尝过甜头的,怎么会轻易放弃。
紫衣霜降之所以说令其收敛,而不是全部尸横于此,红衣珊瑚之前说的不过占了三分之一的理由,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因为御剑峰上,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正在此游山玩水,将御剑峰当成了自家后花园一般,丝毫不看蜀山剑门什么脸面,对于此位不速之客,紫衣霜降待之的态度,甚至要比乌鸦山前来攻山还要谨慎,另一个则涉及蜀山古史机密,开山教训有言,剑崖剑气,十余一二,可余三道。
所以,无论如何,紫衣霜降都不可能将十二道上古剑气,全部用在乌鸦山这帮不祥怪身上。
“哦,对了,忘了告诉霜降峰主,蜀山千里范畴,都已经被乌鸦山悉数把持在手,估计书信官已经在送信路上,等到曹国皇帝知道蜀山全灭的消息,届时一切都已经成真,不接受也得学着接受了!
红衣珊瑚抻了抻懒腰,身躯秀美之态,顿时显露无疑,瞥眼无动于衷的紫衣霜降,红衣珊瑚无声笑了笑。
女人嘛,终究还是本钱多了好!
御剑峰,山巅极其广阔,若不是因为被视为蜀山第一圣地的缘故,鲜有人敢踏及其上,怕是山水形胜之态,早已成为文人墨客笔下的神仙境地。
在一道缓缓流泻的溪涧旁,有一块平整光滑的青石,形若棋盘,四平八稳,石上正躺卧着一位酣睡之人,似乎因为正神游梦境,故而呓语不断,混杂在流水虫鸣鸟叫声中,别有一番情趣在。
青石上,还搁着一根趁手的竹杖,扶手位置已经被磨的光亮,竹杖旁是一个竹篓,里面整齐摆放着两件简单衣物,还有两双不知穿了多久的草鞋,再就是压在竹篓底部的油纸封皮书卷,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一条顺着溪涧流水游来的水蛇,似乎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吞吐着蛇信,上得岸来。
青石上的梦呓之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悄然落入生死境地,只要这条嗅着猎物气味而来的水蛇,攀附上青石,在看不清头脸的男子身上任何一处,咬上一口,想来也是毒发身亡的惨淡下场。
青蛇攀附到青石上,缓缓游到竹杖旁,由于二者都是颜色差别不大的青色,即便梦呓男子现在醒来,怕是第一时间也很难发现危险就在身边,只要一伸手去抓竹杖,届时等待猎食的青蛇即会张开毒口,吐出最致命的毒液。
危险悄然降临,梦呓男子尚在梦境之中,毫无知晓。
但奇怪的是,青蛇逡巡不前,始终在竹杖前来回游走,却无法越过那一根平淡无奇的竹杖。
“嘶嘶……”不断吞吐着蛇信,青蛇已经开始有些焦躁,但天生的猎手直觉却一直在告诫它,竹杖很危险,靠近会有大灾。
“呼……”梦呓男子睁眼醒来,连忙跃下青石,去到溪涧边,开始解开束带放水,一连串水花四溅后,男子系好束带,来到青石前,蓦然站定,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哎,算了,思来想去,再去打搅那个黑脸婆姨,想必又是一顿闭门羹,索性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男子头顶发髻,插着一根削好的树枝,身穿脏兮兮的道袍,脸上踩着草鞋,如此姿态,多半是道家弟子无疑。
挠了挠头,头脸还算俊俏的男子看眼御剑峰崖畔方向,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即摇了摇头,打算拔腿开溜。
打定主意,道袍男子不再拖泥带水,转身去溪涧上游掬水洗了把脸,从怀里摸出一把翠绿翠绿的山果来,在水中冲涮了两把,就塞进了嘴中,“咔嚓咔嚓”嚼吃起来。
或许是青翠山果味道太酸,道袍男子吃了两颗,便再无口腹之欲,将山果揣进怀里装好,来到青石旁准备那东西开溜!
五指朝竹杖抓去,道袍男子心思似乎也不在竹杖上,丝毫未注意到青蛇的存在,眼看手指就要触摸到竹杖时,道袍男子也不知怎么就又转了心思,手在空中一顿,反倒是抓起了竹篓,负在身上背好,男子这才再次探指,朝陪伴他行山过水无数的竹杖抓去!
就在这一瞬间,青蛇猝然张开毒口,朝着沾有水渍的手腕狠狠咬去!
“哧”,一缕细如发丝的凌厉剑气,从男子手腕飞射而出,堪堪刺穿青蛇毒口,将之牢牢定格在张开毒口的一瞬间!
竹杖抓攥在手心,道袍男子这才收过神来,被青石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根“竹杖”着实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凑近瞧了瞧,看清楚是一条青蛇后,道袍男子吐了口气,“行山过水无数,鲜有伤及蝼蚁性命,但并不是在下心善,而是它们聪明啊!”
道袍男子拄着竹杖,缓缓行去,在男子走后片刻,青石瞬间四分五裂,仿佛被利物切分一般。
逆着溪涧走有一炷香时间,道袍男子止步,喘口气息,自言自语:“年岁大了不由人,这还没走几步道,就累的气喘吁吁,这要是被山上仙子看到,还不得得了失心疯!”
就地而坐,自揉自腿,待到腿脚上的酸痛消散,道袍男子起身,开始做一套模仿五类动物嬉戏之术,待所有动作完成,道袍男子轻吐一气,神色已经恢复先前之态。
一路前行,终寻到溪涧水源,道袍男子从袖中抖擞出一杆精巧金秤,一个小瓷罐,拿小瓷罐在山泉中舀了点水,放在秤盘之上,道袍男子开始称量!
片刻后,记下秤杆上对应的数字,道袍男子皱了皱眉头,收好秤水的两件器物入袖,在竹篓底拿出那卷油纸封皮的书卷,翻开到一页来,从头顶发髻上拔下那根削好的树枝,含在嘴里咬了咬,便开始在纸张上悉悉索索写了起来。
行山过水无数,皆要用袖中金秤去称量一下山根水脉的斤两,一一记录外册,留待他日以用。
另外,这一套称量山根水脉斤两的金秤,是出自墨家一脉的奇巧手笔,精度可做到发丝万分之一,可谓是鬼斧神工之作。
记录在册,道袍男子收好书卷,显得心事重重,环视四周良久,却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道袍男子蓦然叹了口气。
“山根水脉,随节气而变,大道方平衡,天地本该如此,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山根水脉斤两都超出了范畴,明显不在常数之列,证明这座天下的大道,已经出现了倾斜,大道倾斜,必有灾劫,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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