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2)

夜晚忙得手脚抽筋,白天则争分夺秒地休息,无论军民,一律如此,并无分别。霍尔金耶芙娜一直住在张双龙的营帐里,镇日一躺下想睡觉,就立马噩梦连连,一些儿睡不好,久之索性不睡了,专一保护张平安及双龙修罗的家小,她是不死族,不睡觉也无大妨碍。多日来虽紧张忙碌,日无暇时,却无凶险,大伙儿杀得顺遂,都道按部就班,灭怪已铁定功完,不虞有他。

老婆子这几日闲来无事,不是观看杀怪的壮景,就是陪伴小中华玩耍。她已享龄数千岁,儿子是傻子,儿媳妇是人类,有一天儿子在发癫病的时候活活把妻子咬成了两段。唯遗下一个孙女,性子残暴嗜血,老婆子自来缺少孩儿绕膝的温情,向往天伦之乐。小中华聪明伶俐,又懂事守礼,不知不觉中,老婆子渐渐就欢喜上了他,日久情暱,疼爱有加。

这日春意盎然,霍尔金耶芙娜手搀着手,领小中华到河边玩耍。但见河水清可见底,河底是绿色、白色、红色、紫色的小圆卵石子,游鱼可数。小孩子早习惯了北国寒冷的气候,身子结实,脱了衣服光屁股就跳进水里游泳。霍尔金耶芙娜反复嘱咐:“游一会儿就行啦,别着凉,等夏天了咱再来游泳。”小家伙一头嘻嘻哈哈地游,一头还答话:“奶奶,放心吧,这水不冷,空之再游几个花样给奶奶看!”小家伙时常来通古斯河畔耍子,每来必游泳,无分季节,小小年纪,水性已是极佳。老婆子苦笑着摇摇头,慈祥地看着水里的调皮鬼,呵呵笑了起来。三千多年了,这一笑才是最舒心、最真实的笑,霍尔金耶芙娜心神俱醉,它初尝此甜,就再也不想失去,它暗自道:“多谢上苍给我这份快乐,只要能天天如此开心,就算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它自言自语,一时悲喜交乘,把自己给说得哭了,且叹且泣。

张中华游得累了,爬上岸来,走到霍尔金耶芙娜身侧,忽地看到它肩头耸动,转到正面,却见之满脸褶皱的面颊上,老泪纵横,泪流满颐。小中华吓了一跳,尖声问道:“奶奶,奶奶,怎的哭啦?谁惹您哭的?空之替奶奶出气儿!”霍尔金耶芙娜脸上挂着眼泪、鼻涕,却是一副含笑的模样,忽尔喑不能言,一把抱住张中华的小肩膀,隔了半晌才说得出话,笑声森寒,话声凄厉:“没,没有人欺负奶奶,奶奶是高兴,高兴小中华心疼奶奶,奶奶真高兴……”言下伸手指按了按鼻侧的“迎**”,登时止泪。太阳推开乳白的云雾,将金色的光芒撒在河面上,波心撒开万道金蛇、粼粼波光;撒在他俩身上,氤氲出一层柔和的温暖。

晃眼到了晌午,他们临出来前,萨科琴娃给他俩一人做了一份吃食,拿桦木盒子装了,带着当午饭吃。一老一少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打开饭盒吃了起来。萨科琴娃自当了妈之后,一心相夫教子,少女时的一派天真野性,一点也没有了。她跟乃父一般聪明,做啥象啥,尤其炒菜煮饭,炙羊烤鸡,炸肉脍鱼,样样可口美味,很得人心。老少二人吃得津津有味,萨科琴娃特意给霍尔金耶芙娜做了腌制生肉片,血淋滴答,比之弄熟的鱼肉更合老婆子的口味。老婆子吃完夸赞道:“你妈妈可真能干,做的东西很好吃哩。”中华吃得满嘴碎屑,还在往下掉,开心地说:“可不是么,我最欢喜吃妈妈做的饭菜啦!爸爸可就不会啦,不过爸爸打架可厉害啦!他还会放火哩!”霍尔金耶芙娜诧异道:“放火?放火有甚稀奇,点个火把就成了。”中华道:“哦,可不是象奶奶说的那么简单哩,爸爸放的火,不须点甚火折子,直接从手掌心里冒出来的,有时候红彤彤,有时候是蓝色的,热得很呢!”

老婆子心头一震,暗道:“原来那张双龙也会这功夫,多半是张平安教的,今后倒要提防小心了。”转而笑着说:“小中华的爸爸可真厉害呐,这招绝活儿可是没人能使的哩,你爸爸兴许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空之得意地说:“那是,那是,听说原本平安爷爷也会,我爸爸的功夫还是平安爷爷一手教会的哩,可是不知怎的,平安爷爷再也使不出来了,因此我爸爸就是这世上唯一会使的人啦。”老婆子顺口道:“嗯,将来爸爸再传给小中华,那中华可了不起啦。”小中华不禁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也问过爸爸,爸爸却说这功夫轻易不好传人的,得经平安爷爷同意哩。”

老婆子点头道:“这功夫天下无双,难怪要郑而重之的,不过你是你家一脉单传的独苗,这功夫早晚是会教你的,放心吧。”张中华脸上如阳光灿烂,露出洁白的小牙齿:“奶奶都说会教我,那一定会教我啦,哈哈哈哈,将来学会了无敌掌法,那些怪物都不在话下的。”他一语道出了潜意识里的孺慕之意,老婆子戒惧之心登时化为乌有,心里暖阳阳的,直透露到笑脸上来。

北国之地,日头早落,两人谈谈讲讲,转眼天暗了下来。霍尔金耶芙娜怕天黑了有Troll出来,拉着孩子就往营地走,天上云丛雷动,老婆子心内隐隐有股不祥之感,那是三千多年来,这头母熊头一回有这恶兆的感觉,浑身肌肉微微发颤。她暗自责备自己:“老身真是老糊涂了,光顾着说话开心,浑忘记了危机四伏。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从通古斯河到营地之间,有一片枞树林子,老树参天,阴森森浓密得遮天蔽日。两人经过之时,林内已然漆黑,隐隐听到有低低的野兽呻吟之声。张中华听得心里发毛,紧紧拉住霍尔金耶芙娜的手,靠着它的手臂,偎在它身上,两人加快了脚步,至后老婆子一把抱他在怀里,飞奔了起来。恶兆袭上心头的霍尔金耶芙娜,心头渐沉,总感到有一股力量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它连催脚力,却越压越重,至后竟然呼呼粗喘如牛。张中华语声发颤,问道:“奶奶,您不要紧吧?放我下来歇歇吧,看您真挺累的哩。”老婆子强撑笑脸说:“哪里话,奶奶不累,咱们快点回去,好赶得及吃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