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2)
天保心底暗骂俄国佬卑鄙,随手将照片收入囊中,他知道俄国共产党的手段,其凶残之处,绝不输给戴笠的水平。他冷然道:“成交,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帮你们,那么这两个人的安全,以及他们家人亲朋的安全,就全在你们处着落了,不论是不是你们下手,到时候若让我知道他们但凡有些伤损,我就找你们的晦气。”布拉霍夫译给俄国女人听,女人与之嘁嘁喳喳说了半天话,布拉霍夫终于应承:“一言为定!”一只大手伸过来,与天保的手相握。
布拉霍夫又关照道:“我目下的身份是沈鸿烈麾下的白俄士兵,此后有甚情报,阁下与我单线联络,咱们直接通气即可,我会回到军港,继续当兵,不过事前会换一张脸。今阁下既在,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即可就换脸,今后共事,也好有个证见。”天保冷不丁闻他此言,当他在开玩笑道:“换脸?!怎生换法?”布拉霍夫笑而不答,随“毒蝎子”起身步入隔壁的小密室内,鹦哥却抢话:“‘毒蝎子’会法术,无所不能,没她干不了的事,走,咱们都去看看,长长见识!”
三人尾随在后,进入隔间,扑鼻就是呛人的药水味儿,但见房里放了张床,白色的床褥上,斑斑点点到处是血迹,床上悬着强光灯,床侧桌子上摆着明晃晃的刀具、针、镊、钳之属,另有干、湿棉花球、酒精瓶、小型煤气炉……“毒蝎子”让布拉霍夫仰躺在床上,头面正对着强光灯。她“啪”的一声,旋亮灯光,照得满室通亮,照得布拉霍夫浑身惨白。
“毒蝎子”转身麻利地将刀具之类浸泡入一大盆药水里——想来他们早有此计划,万事俱备——她又忙着弄药膏,弄好药膏又在布拉霍夫肩背、肘腋、肚腹、膝足、臀尾……诸处涂抹画符,她用墨炭一类的物什,画出七扭八弯的符篆,恍如无数玄色蚯蚓、八脚长虫,慢慢蔓延全身,天保诸人看得汗毛尽竖,鸡皮疙瘩乱跳,嗯啊乱叫,连眼睛也看得直了。
画好符篆,已忙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那浸泡药水的器具已备,“毒蝎子”将之捞出来,摆上酒精瓶、煤气炉,点了盏酒精灯,一一烘烤,细细烧烫消毒。“毒蝎子”手法灵巧,烫罢捡起一支针管,打开包皮,安上针头,用镊子敲开安瓿,将针伸入药瓶,吸出微微泛蓝的药水儿,注满一针管。“毒蝎子”捋起布拉霍夫的衣袖,用一根棉花签蘸了酒精,用力推拿静脉,熟练地将针推入血管,针头无声地滑进他的静脉。打完静脉麻醉药,“毒蝎子”又给布拉霍夫脖子、脸盘四围,连打了十来针。鹦哥在一侧看得明镜儿似的,轻轻道:“打了麻药,人就跟死了没分别,抽大烟也不过是这般个舒服劲儿。”“毒蝎子”停了一刻,让麻药发一发,才拿起一柄八寸来长的薄片刀,也不见她抬手作势,倏忽一闪,但闻“噗”的一声,迳刺入布拉霍夫的耳鬓后侧的皮肉里,天保目之所及,业已头皮全麻。
那刀如穿线的绣花针,騞然在俄国巨人的脸皮下游走,脸皮犹如布匹,迎刃而解。刚下刀之际,皮下的肌肉像煞胆怯的孩童,条件反射地缩紧,皮下蠕蠕的,就抽搐地动起来了。肉体的恐惧随手术刀的游走而豁然分割开来,刀线之后血水汩汩涌出,脸皮像一张油布,渐次与脸肉分离,天保看到那皮下露出来血红的肉筋和白色的颧骨,吓得大汗淋漓,鹦哥和时赛戴不敢再看,连滚带爬,逃出了密室。天保不敢再看那肉那骨头那恶心的皮囊,眼睛无处放,只得搁在“毒蝎子”的脸上,可她的脸竟然也像罩着层冰霜凝结的面具一般,更如一尊石膏像,肌肉微不稍动,全神交注在手术之上,神游物外。
她表情冷如冰霜,像在做一件裁纸、写信一般的容易事儿似的,安安静静地咬牙用手术钳好不容易取下整张面皮。女人将面皮也浸在药水里,又俯身拉开床下暗柜的门,门开合看来极沉重,甫一开开,冒出一股寒冷的白雾罩向天保的眼帘,柜子里面竟然塞满冰块,天保认得是洋鬼子保存冰块的冰箱。
“毒蝎子”自冰箱内端出一个铁托盘,盘中也盛满蓝郁郁的药水,药气又臭又涩,药水里赫然飘着一张人皮,人面皮!女人脸上肌肉始终一动不动,镇静如水,也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变化,手上毫不稍顿,掀起药水里的这张新脸,刷的就覆在了布拉霍夫的脸上,手法之快,认位之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天保暗道:“这手法如此娴熟,快逾霹雳,我看也没看到,脸便已敷上,也只有师傅才做得到的。”天保忆及董海川的武艺,看着“毒蝎子”从盘里取过一口针,穿上透明的细线,将脸皮绕脸盘剖开处缝了起来。她套着白胶皮手套的十指如玉葱,动作灵巧之极,运针如飞,片刻间将一圈伤口缝上了。随即反手从许多瓷瓶中取出药粉、药水,纷纷敷上伤口,用酒精棉花抹去伤口畔的鲜血,接着给布拉霍夫的整个脑袋包裹纱布。一层纱布血污殷然渗出,直至包裹了三层,方才干净。
“毒蝎子”撬开布拉霍夫牙根,灌下几种药水,手术告竣。天保见“毒蝎子”脸庞木然,不似人脸,鬼气森森,心下发毛,皱眉不语。“毒蝎子”连正眼也不看天保,收拾了手术器具,便迳自出去,天保兀自呆呆兀立,思绪万千。
鹦哥跟时赛戴见女人出来,知已术成,回转入来,这里瞧瞧,那里闻闻,指指点点,好生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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