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2)
湘军苦战六日,折兵过半,弃阵而散,师长朱耀华自戕殉国。日寇占大场后,分两路左右卷击,包抄中国军之左翼与中央。大场一陷,浏河口、罗店、庙行、江湾、闸北全线动摇,大军南撤,日军则衔尾急追。日将接得细作之报,得悉四行仓库已深沟高垒,防线草具,只守军未敷,忙遣其进攻市区之一路兵,电令急行军,拟抢在中国军队头里,占领四行仓库。那边厢蒋介石亲电谢晋元、杨瑞符二将固守四行仓库阵地,阻遏日军挺进,掩护大军南撤。
谢、杨二将见时机紧迫,刻不容缓,收拢标下,星夜趱行,于十月二十五日夜,抢占阵地,与孙承志、张承德汇合。众兵将连夜征集炊具、木材、水缸、食料并一应防具,相度地形,部署战守。
日本人器小易盈,乘火打劫,才占领空荡荡的蒙古路和北站大楼,已然目空一切,浑不将四行仓库这弹丸之地放在眼里。前锋兵刺刀挑着膏药旗,望仓库大摇大摆而来。谢团前哨警戒乱枪阻击,日军端三八大盖嘭嘭还击,气焰略矮,守军交替掩护,陆续撤归四行仓库主阵地。日将见功亏一篑,未及超前中国军抢占四行仓库,暴跳如雷,扯开嗓子,叱喝进军令。军号一起,鬼子兵愣头愣脑地朝四行仓库冲去,脚下大头军靴橐橐累赘,赛如卓别林的特制大头鞋,直透出十二分的傻气。
当头的一名鬼子兵冒弹雨、突硝烟,越奔越近,中国守军乱枪打来,子弹呼啸从身侧擦过,奔了七、八十步都还没中一弹。他暗自得意,不意仓库二层的窗口处蹲伏的张承德看不下去,举枪就打。那鬼子应手脑袋爆花,身子给一枪打飞,后仰倒地。奇巧此刻谢晋元右手一挥,迫击炮怒吼,炮弹落在日军人堆里,炸得死尸乱飞,折臂断足、内脏大肠,遮天蔽地。鬼子大队略退,谢晋元抱起一挺重机枪,泼风价扫向鬼子,后撤的日本兵若秋后的麦秆,子弹如镰刀,刈割一大片。
仓库上孙承志与曹立俊各自将集束手榴弹抛入敌群,爆炸腾起的橘黄火团与迫击炮弹之炸,接二连三,交相辉映。日军前锋给炸得缩头藏尾,后面的部队挺上来,数百人麇集于大街空旷处,前退后顶,窒碍难行,顿遭炸弹、炮弹包围,欲进不能,欲退不得,尽数暴露在守军交叉火网之下,无处藏身,人物无遗,死伤大半。守军人人打得血脉贲张,兴之所至,非但步枪兵站立起来,连机枪兵亦直立狂扫,火力益猛,射界愈宽,日军死伤更众。子弹在日本鬼子脚下亦织起一层垫子,打得石屑纷飞,倒霉者断臂折足、削头碎腿,机灵者双脚乱跳,无一时一刻得空落地,赛如数十个野蛮的鬼兵同时踩着鼓点,跳起了踢踏舞。
崔小红及林、杨二女偷猫在仓库二层窗口俯瞰,见日本鬼子脚下跳得绵密,头上满头大汗,神色惊惶无已,脖子青筋暴突,双目凸出,既诡异又滑稽。杨惠芳笑得前仰后合;崔小红笑得弯腰,手掌乱拍窗棂;林家碧抿嘴窃笑,三个女子三般姿容,却是一副欢愉。曹立俊听到她们笑声如雷,不禁亦乐了,朝小红抛个眼色,高声道:“红妹,看我扔手榴弹准头如何?”语声未落,甩手一枚手榴弹落在日军一处刚架起的重机枪之侧,轰然之下,连人带枪,炸得九霄蹿腾。杨惠芳看得兴高采烈,手拍得红肿,嗓子笑得发疼,崔小红却白眼一翻,不去理会他曹立俊献殷勤、赔小心。
日本人机枪炸断,又忙再接再励,复有数挺摆起。孙承志与张承德二人专射机枪手,一枪一个准儿,登时将新架起的机枪手打了个净光。讵料碰着这支日军的主将是个刺头,战场上居然有股呆气,见中国射手枪法精湛,百发百中,不禁赌气严令众兵冒死架枪,务须将机枪火力打开。日军军律极其严苛,上峰有命,兵弁不得不凛遵,十来个机枪手发一声喊,疯癫般一齐扑向掩蔽工事。仓库上孙承志见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招呼承德道:“承德,咱们比比,谁的枪法好,打的机枪手多,你意下如何?”张承德头上纱布拆线,在黑衣会金创圣药与西药抗生素合力之下,已然好得七七八八了。此刻早已拆了包扎,脸上兀自留有纵横的疤痕,他闻言登喊:“妙极,妙极!来来来,赌甚彩头?”孙承志意兴勃发,一拉枪栓,子弹入膛,抬臂一枪,“砰”的打死一名机枪手,望着那日本兵毙命尸身压在机枪上,嘿嘿笑道:“谁输了今夜值班,谁赢了今夜可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张承德闻言朗声道:“好!该当如此,看我的!”右臂抱着枪托,左手一拉枪栓,右手食指勾动扳机,“砰砰”连发两枪,射倒两处机枪,恍如不须瞄准,枪随意走,意兴闲雅。他脸上意兴遄飞,满面红光,连那新疤亦绽开了花。崔小红见二人神技,拍手连声称赞,曹立俊不禁醋意横生,他自负射艺精湛,杀人从未失手,老于此道,听闻意中人赞辞如潮,当下亦拔出勃朗宁曲尺手枪,“叭叭”一口气打倒两名日寇。三人赌赛,这番可苦了日寇,白白殒命,数百日军转眼三停里死了一停,中国守军火力注满仇恨,怒火点燃战火,打得鬼子抱头鼠窜,毫无还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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