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1/2)
纪子修道:“你师父之事后面再细说,咱们一码儿归一码儿,我一张嘴说不得两件事儿!”云儿吐吐舌头,点头说是是是。
子修续:“女骗子因与这小子的父亲认识之后,从他父亲口中知道有这么个贪婪妒恨的前妻,便暗中联系上了那个前妻。她在狐群狗党帮助下打听过程中发觉,由于那前妻离婚后还是疯疯癫癫,天天骂街骂人,行为举止吓人。居委、群众人相关注那前妻的情况,并有不胜其扰之苦。女骗子便将计就计,公然联系,让群众舆论认同她是来帮忙解决诸方面的困难的。大伙儿都当她是个大度的后妈,是个好人,唉,人类有个特征,就是当要干坏事之前,总是能让人相信她是好人。等有了群众盲目服从的基础,这女骗子便向大众一再表露继子(也就是这屋子的主人)的不良之处,捏造诬告。其目的不求立马有效,而在于令群众怀着信不信的态度去关注、盯着那个继子。如此一来,不论女骗子所言虚实会不会露陷儿,人们就已经形成了对这个继子的暗中监视体系。”
云儿听得双拳紧捏,像是在与闻一桩波谲云诡的谍战片儿似的。子修叹了口气道:“这种国民群众意识,确具有极强的、盲从的动力,因尔,有因就有果,只要有一个人去盯着这继子,就马上有第二个、第三个、四、五、六、七、八……随着女骗子通过交朋友、搭姘头,跟风兴浪之徒,会迎风狂增,呈几何增长速度增多。到了最后,周围邻里、路上陌生人、上海本地人、外地来沪人员,统统参与其中,无人甘心落后,当然,也没有人敢于落后。就算有人质疑,谁又敢置身事外?为了不管闲事儿,反过来甘冒遭这群疯子的反噬围攻吗?”
云儿听得大气儿也不敢出,三分怀的是惧意,七分怀的却是一种悲伤,物伤其类。由于悲伤,他的身子也似缩小了一圈儿,心头沉重,低头无语,深深责怪人民疯魔已至极点,至矣,尽矣,蔑以复加矣!
纪子修继续解说,其一言一语犹如铁凿山壁,叮当有声般吐出:“至后,这屋子的主人的一言一行,经无数人的传说,每每星速传入女骗子之耳,群众引为谈资笑料,成了公开的行动、走秀儿。譬如,他在家独自一人,随口说了声:‘饿了’,便会立时传出去。等他出门,人们不论相识与否,都会拿‘饿了’这两个字,互相开玩笑,以之引起这人的注意。天长日久,这小子也发觉人们的诡异举动,从而扰乱了他的心神。群众虽非举刀杀人,实则间接地坑害之无遗,此乃女骗子苦心构思的‘借刀杀人’之法也。等到风气已成,女骗子不啻给自己免费安装了千千万万的电子眼、万万千千张是非嘴。对付一个小孩儿,用起亿万群众的劳动力,以群众瞎折腾的方式,令这屋子的主人失眠、愤恨、奔波、郁怒……无形中消耗这小子的精力、体力,免得女骗子被他打,被他反复打!”
云儿心痛地说:“换言之,现代的世人,一齐被这女骗子欺骗了!”纪子修道:“对极了,没错!他们吃力不讨好,与这小子两败俱伤,女骗子一门逍遥得意。更糟糕的是,女骗子依着此法子,可以对付任何一个对手,凡是与她有过节者,她都能假借群众之力来抵御干扰,为丛驱雀,以取得预谋的东西和权益。”
云儿在脑中重演了一遍女骗子整个局设置的过程,细加推敲,不禁背生冷汗,后怕不已,喃喃道:“这女骗子欺骗群众、蛊惑群众的手法倒也能异想天开的!”
纪子修俨然道:“这女贼!哼,女子之足以祸人,固不必其尽为尤物也——她一门之可恶,不在于骗到了财产,而在于她们把整个民族深藏心底的阴暗面彻底地挖掘了出来,引发人性之恶,并使之滋生蔓延,从而无形中破坏了社会固有的规则。从此之后,人们的生活空间和言行自由都没了,人襄监视,只要有人落难,周围的人们便会习惯性地、自发地群起而骚扰之,继而四方八处越来越多的闲人会随波逐流,加入其间,直至当事人在落难后,还要遭受群攻,闲人们的言行犹如天排雪浪晴雷吼、地拥银山万马奔!女骗子她们是民族的罪人!我早便想除恶务尽,但因要借她们的脑袋来见你,因之忍了很久,直到昨天才办妥。”
云儿忽觉一股寒意从毛孔中侵入,一下子将心头冻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胸口一闷发痛,缓得一缓才说:“多谢前辈一番美意。照此说来,人们将会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就会相互戕害,岂不是天下无宁日,处处是地狱了么!”
纪子修答:“对,无须理由、无须有没有瓜葛、更不须相识或恩仇,只要群众得知了有人落难或在某方面吃了亏,心神不宁了,心灵动荡了,不管你是陌生人、熟人兴或亲戚,周围的人就会疯了一样,乘虚攻之。目今早已演变成如此的局面,我说得毫不夸大,只须有人欺负别人,必将从者云集,人们会将落井下石的行为,当成日常茶余饭后的消遣,仔细推详,岂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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