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啼熊虎(二)（1/2）

西门庆和武松，白昼时已经听老钱提到过一次人熊，现在再次听到，再次看到众人严肃的面『色』，都不禁郑重起來。

张青道：“人熊遍体纯黑，『毛』长数寸如针棘，铜头而铁爪，挥臂一击可碎坚石，而又來去如风，踪不行测，在这熊耳山中，实是如霸主一般的存在。”

武松皱眉道：“世间竟有如此猛兽？”

张青颔首道：“武都头曾经在景阳岗上打过猛虎，但猛虎与人熊比起來，却又算不得甚么了。熊耳山中亦有虎，但此间虎最畏人熊，遥见人熊來，便俯首贴地，如猫见主，无敢遁逃。人熊至，以爪揣『摸』虎之肥瘦，肥者则裂食之，若虎瘦，人熊才舍之而去，自始自终，虎不敢稍动——人熊之凶威，由此可见一斑了！”

武松听了更是动容，浩叹道：“虎乃百兽之王，为何却折辱于此人熊之手？”

西门庆亦慨叹道：“二哥不必惊异，世间之事，多数如此，黎民若是虎，赃官墨吏便如人熊，揣黎民之肥瘦，肥者食，瘦者牧，尚有那饥不择食吃相难看的，不分肥瘦一概饱了口福的，屡见不鲜。最令人可叹者，却是那些黎民，虽然自己就有虎『性』，却俯首而任人熊宰割，殊不知若咆哮一击，终教那人熊落胆，即是死，也不辱沒了王者的锐气！何须摇尾乞怜，忘猛兽之威，却效家畜之态？”

却听“砰”的一声，孙天锦一掌拍在桌子上：“三奇令郎说得好痛快！若我尚有妹子，非让她嫁你不行！惋惜，我沒有三妹，只有散酒！來！西门大官人，孙天锦再敬你一碗！”

孙二娘叹道：“咆哮一击，谈何容易？二十年前，因被官府凌『逼』，我父亲带着全村的老小爷们儿，杀了那些横征暴敛的差役，逃进了这深山之中，刀耕火种的，才在这里创出一片自己的家业來。其中，也不知死了几多人，流了几多孤儿寡母的辛酸血泪……”

武松耸然动容道：“二十年前？岂非两位女人的父亲，就是当年一条铁扁担，横扫赃官墨吏的‘山夜叉’孙元，孙老前辈吗？”

孙天锦、孙二娘盈盈起立，恭声道：“正是家父！”

“原來却是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武松站起身抱拳拱手，又一把扯起西门庆，埋怨道，“三弟，今日你的怀疑，却是大大的不应！世间安有老英雄教出來的子女，却同那善恶不分的官府一样，做这等谋人财、害人命的运动？”

说着，又向孙天锦、孙二娘、张青那里深施一礼：“却不知孙老英雄贵体可安好？江湖子弟武松、西门庆，肯请扑面参见！”

孙家姐妹都低下了头，张青叹道：“惋惜……我那岳丈大人，已经殁了三四年了！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见到江湖上子弟英雄依然对他如此推爱，一放心中喜欢……”

武松愣了片晌，才叹了一口吻：“唉！惋惜小子无福，不能得见尊颜……”

西门庆和武松相识已久，却从來沒见过他如此沮丧的，忍不住问道：“二哥，这孙元孙老英雄，却是何许人物？说出來，也让我能仰攀前辈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