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我们所见之事(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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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四轮马车在两匹瘦弱干瘪老马牵引下行进速度只比步行快上一些,但比起步行而言还是能携带更多的物资并且轻松得多。
前往咖来瓦老家所在地的路途一共尚且余下数十公里路程,若是快马加鞭的话或许一日半便可以到达,但在眼下不再有悬赏追兵又资金还算充裕的情况下也不必这么急着赶路。
在米哈尹尔的部队解决了那些西瓦利耶骑士之后一行人回归了交战的林地将大部分有价值的物资都加以回收,顺带还从阵亡的骑士身上剥了一些诸如精致的匕首、镶金错银的皮带皮包、精致的头盔和手甲之类体积小较为容易携带又价值不菲的物件。
结果是一场战斗打完他们的资金反而增加到了一千多帝国金币以上,这也难怪有许多佣兵干着干着就从老实接受委托赚钱变成了杀人越货。
毕竟没有什么比直接夺取别人辛苦劳作的成果来得更省时省力。
但这个大前提是得有战斗力能打的赢,全副武装的西瓦利耶骑士一般佣兵有脑子的只会尽可能离得远远,而没脑子的则都变成了他们检验武器锋利度的活靶子。
光是卖掉搜刮来的东西就赚了一笔,再把那些马匹也卖掉,这笔钱就几乎已经可以成为某种事业的启动基金了。
不论是购置地皮建造基础的工坊还是用来买下最初的一笔商品开始经商,这笔钱都绰绰有余。
对于很多底层的佣兵而言这便是他们从事冒险生涯的终极目标,在不再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又或者是受了无法完全康复的重伤之前攒够这样一笔钱,然后退休从事不那么危险的行业。
去做什么只因为喜欢是一种衣食无忧的贵族少爷和大商会二代公子哥才能有的奢侈,绝大多数普通人从事冒险者职业只不过是因为赚的比务农或者当一个普通学徒工要多,一旦赚够钱他们就会退休。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平平安安地走上这条设想的道路,始终攒不下钱无法脱身直到中老年都还在底层徘回的大有人在,而年纪轻轻就送命的也比比皆是。
“冒险者”这个称呼忽略掉那些诗歌当中过分美化赋予的浪漫情愫,其本质含义就是“从事有风险/高风险的事情之人”。
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会丧命会重伤的事,如果没有足够的报酬肯定无法像这样变成生机勃勃的行业。
一行人雇佣作为车夫的老头儿就多少可以代表普通人对冒险者这类职业的看法——虽然经常有来往需求的冒险者是雇佣他马车的常见客户甚至可谓衣食父母,但他对这种人的成见却坚若磐石难以被消解。
从亨利一行出现时他便想施些蝇头小利就让他们干事,在他眼里看来这趟三天左右的旅途免费就足以让他们帮忙动手打人甚至是杀人。虽然可以用没雇佣过所以不明白冒险者雇佣的行情来辩解,但他已经载了这些人30年以上的时间却仍旧对此缺乏了解,这又何尝不是存在偏见。
而在亨利拒绝并选择直接支付15枚金币现金之后,眼见他出手阔绰,老头儿又用那口音浓郁的拉曼语问出了一句米拉到现在还印象深刻的话。
“这么有钱,怎么还做这种事?”他开口的语气里有一种居高临下,仿佛他们在从事的职业是某种‘非常不正经的’,‘低劣的’的行当,比他这样的车夫都还要低等。
或许是因为从事冒险者行业以来接触的都是比较优质的委托对象缘故,这算是米拉第一次感受到了普通人对于自己从事的职业的鄙夷。
而细细想来其实也不能责怪他们。
带着兵器到处跑的冒险者多数都是粗野之人,他们和拦路抢劫的强盗和杀人犯的距离并不遥远。有时候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可以对其他人施加暴力,毕竟这个职业整个生涯都与无法远离暴力。
甚至可以理解成运用暴力的能力与赚钱的能力相挂钩,那些成名的佣兵和佣兵团基本上都是手上沾了许多鲜血的。
就算有官方承认,就算他们杀戮的对象大部分时候确凿无疑是符合所在国家法律的“恶人”,这也改变不了他们亲手杀过人的事实。
在遵纪守法老实过活的普通百姓眼里,他们虽然需要仰仗这些人的专业技能接受委托来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却也同时觉得这些人是危险分子,平时还是离自己远一些比较好。
需要,却又同一时间抱有排斥的心态,洛安少女仔细一想,另一个被这样对待并且同样有很高薪酬的职业。
是掏粪工。
虽说是自己的无端联想,但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个老车夫提起了一些敌意。她也是有自尊心存在的,对于自己选择了这个行业以及如今所拥有的成就虽不至于到高傲虚荣的程度但也有一些自豪的情感。而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其他人瞧不起,换做谁都不会好受。加之以白天时行驶过程当中老头儿试图跟自己攀亲戚拿年龄摆资历的事儿,更是让她摆不出来什么好脸色。
三日的旅途都要和这人待在一块儿,但往好处看也就只有三天。
因为马车中午并未停下的缘由,他们的午饭是在车上吃的现成冷食。抹了厚重盐巴的风干肉条和半干的面饼配上有穷人的肉食美誉的奶酪,再配点儿放了薄荷与蜂蜜的清水就构成了简单的一餐。里加尔式的饮食对于两名新月洲人来说很是痛苦,不论是绫还是路路在到达东海岸以后都没少受到这方面困扰。
尽管帕德罗西帝国和整个拉曼文化圈内实际上也有稻米存在,但并不算主流口粮因此只有前往大城市才能买到,他们之前为了避开风险只走偏远地区便只能买到面食了。
所幸大半年下来二人也多少适应了一些迥异的食材,对已经背井离乡的她们而言食物或许还只是最容易适应的部分。
但冷食终归只是图个方便的产物,对于身心而言更有帮助的还是一顿恰当的热食。
入冬的帕德罗西境内没有多少新鲜的时令蔬菜,最适合携带作为旅行食物的仍是薯类和根茎蔬菜。
半透明的大容量生皮水壶当中储存的洁净澹水被倒入团队的大锅之中,锻铁制成的圆形胸针充当围箍省去了缠绳的时间,用厚重的单手刀噼下三根粗细适中的木棍塞入胸针便构成了支架。再将铁钩固定上去,挂上大锅的时候架子微微一沉,咖来瓦在检查高度后升起了火堆,同时女性三人则开始将红萝卜与土豆切块。
放低了的铁锅直接被明火迅速炙烤,在细雪连绵的下午4时少许很快地升腾起阵阵雾气。
光照在这个时间点仍算充足,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时停下休息的原因,搜集柴火和做食物的准备工作都需要依赖视觉,若是等到黄昏才开始干活要不了多久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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