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止卷 第22章 练练槐安(七)(1/2)

付惜景真没想到自己与小姑娘正式开始相处的第一天就是这种局面。小姑娘砸他的头,不把香包给他,说他脸上有色差,还不愿跟他住在一起,更说他危险,这些他都忍了。万万没想到以为能够消停下去的晚上,又被她撞见自己亲手剥人皮。

……不,不是撞见,是有人早有预谋。

乍一听到小姑娘小兽一般的惊叫声,他都被吓到了,原本磕在女人脸上的刀险些划到自己手指头上,无奈只能将才开始没多久的工作搁置在一边,净过手后系上早就准备好的两只香囊,拿过扇子推门出去。

这一搁置,想必须得明日,甚至几日后才能动了。

南门疏边擦着鼻血边转过来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有一会儿的付惜景正在纠结该怎么收拾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一抬眼对上他的双眸,南门疏立时摆出尴尬的笑容:“公子,其实我这也是为了……”

“从没有人这样把我说过的话当成耳旁风。”付惜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南门,你怎么岁数越大,记性越差了。”

午后,甚至可以说是晚食时分,他才跟他说了越溪桥还是个孩子,只这么一年而已,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年不是不行,这也是她该得的。谁想还不过半日,他这个靠谱又忠心耿耿的下属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真是……

南门疏反复咽了几次口水,最终面色正经道:“公子,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您既然已经将她收为自己人,就该从现在开始好好调教,跟逢桐一样。如果真按照您所想的,先让她快快乐乐地过完十四岁的人生,待她成年了,彻底耽于安逸怎么办?如果她就以为无论她做什么公子您都会宠着她,将来还如何让她为公子做事?”

话说到一半就见付惜景的唇角垮了下去,南门疏还后跳了一大步摆出防御的姿势,说完才慢慢站直。

“……”付惜景只是捏紧了扇骨,许是无言以对也许是懒得同他争辩,不再看他,朝着越溪桥刚刚跑开的方向迈步了,“将里面收拾好。”

而这边,越溪桥跑着跑着,意料之中地迷了路。她被强行拽过来的时候分明是有记路的,不想还是记岔了某个细节,天又这么黑,这些房屋长得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她于是“顺理成章”地找不到了自己的那间。

但她除了跑也做不了什么,一停下来就会想起方才被割开皮肤的女人的表情。那人将双眼睁得又圆又大,竟不知是死是活,从那个角度看还正好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居然也会做这种事。又想起这双手还抱过她,她就更是心里发麻。

她之前担心得是对的,她就不该搬来这若江院、住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哪一天她真的一不小心把他惹火了,今日躺在那里的就该是……

那个姓南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太吓人了,果然是“另一面”,果然是一般人想不到的面目。她本该有心理准备,这个来自异域的教派中哪有什么正常人,逢桐如此厌恶七星教,不就是因为这些不正常的人么?

他也不是正常人——她却从未想过,他也不是正常人。

明明难得找到了一个像阿耶那般温柔的男子,却不想他连剥人皮这样残忍的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她是不是该这样想比较好?

不知跑了多久,感觉应是寻不到自己的那间房了,越溪桥大喘着气停了下来,直接坐到了地上。

做人还是要自己学会冷静,虽然在见过那个被剥皮的女人后,她在心里已然将他认定成了一个残忍的非正常人,但这不影响她对他的好感。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觉得刺激。即便是停下来了努力想,也不觉得方才那一幕会让自己对他失望,从而讨厌他、远离他。

如果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如此轻易地“失望”,那也太不厚道了。

所以那个姓南的是想恐吓她什么?只是为了告诉她,若不听话,自己便是那样的下场么?

可逢桐都已经在这里了,她为什么还要不听话?令人迷惑。

越溪桥长长地舒了口气,盘起腿坐在原处,先稍微调息一下。如今还不算太晚,风不是特别冷,真到了半夜就该冻得人睡不着了,还是该仔细找找自己的住处、好好回去睡觉才行。

从前内力薄弱的时候,住在一间又不避暑又不保暖的小破房子里,她都不知道冬日和半夜自己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逢桐,也就只有逢桐能和她彼此取暖。

逢桐是她的唯一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他,即便是用这条命,或者……这张皮。

调息完毕,越溪桥睁开眼时,见眼前是方才见过的袍衫,便有些发愣地仰起头。

方才还在剥皮的男人正摇着手中的折扇垂眸看她,月光下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他那面具和双眼似乎都像是会发光一样。

越溪桥舔了舔唇,快速思虑完后决定先发制人,于是立马站起来拍着屁股说:“我本没想偷窥你做事,都是那个姓南的,是他强拉着我去看你的,我又没办法动用内力,所以没甩开他。”

付惜景眯着眼,似乎在笑:“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我真的不想违抗你的任何命令、不想给你带来麻烦,可如果有别人轻易就能控制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他用逢桐威胁我,我,我反抗不起。”她说着说着语气就弱了,慢慢垂下了头,“我真的会……听话的,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你不让我做的,我一定什么都不做。”

小姑娘深深垂着头,语气也是诚惶诚恐的样子,付惜景却一时看不出她究竟是真的惶恐,还是只是在他面前装。

他便依如往常一般和声细气地道:“我知道此事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惩罚你什么,更不会惩罚你弟弟,你不必紧张。”

越溪桥松了口气,觉得他说话可真好听,纵然不一定是真话,但比真话还甜的假话也更令人安心。

突然她感觉腕间痒痒的,就下意识地去挠。付惜景注意到了,扇子直接拍在她正在抓痒的小手上:“许是被虫子咬伤了,别乱碰。”

刚才调息之前,双手是接触过草地,可才那么一会儿就被咬了,姓南的真讨厌。

付惜景示意她将手拿开,低头看了看她腕上肿起来的包,安慰道:“无毒。”又转过身:“跟我回去涂点药。”

他先迈步走了,越溪桥抿着唇按住袖子蹭了蹭那肿起来的包,叹了口气跟上前去。

途中她还很是奇怪地问过:“我明明将路记清了,可还是跑丢了,这个院子真的像迷宫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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