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千秋道，万古劫，三千苍生，此道唯（2/2）
老僧一直在维系着结界的情况下，以自己那蕴含强烈元气的血去哺育这些孩子，如此近乎于一年，早已经油尽灯枯，他抓住了齐无惑的袖袍，身躯颤抖，似乎还在吸气，似乎还有最后的话语没有能说出，老僧人已泪流满面，道：“求居士。”
齐无惑抬手拂过额间，诸法眼散去，以他此刻的修为推动因果之力，本是极难，消耗巨大，但是人间气运瞬间弥补了这等消耗，当即沉吟，看起来【烂陀寺】之中，果然有猫腻，以这等血色流光来看，冒死拼入内的观世音他们，也未必彻底了解其中详情。
齐无惑一下搀住了这僧人，老僧双手不自觉颤抖。
“最后还是给我们知道了真相。”
烂陀寺之中无量清净自在的佛光猛然黯淡了一下，虽然立刻被弥补，但是却也是正在激烈的晃动，有数名僧人坠入血海，惨叫声中刹那淹没，没了生息，此佛寺之中十余名菩萨皆是齐齐面色骤变，道：“是谁？！！”
只是下一刻，一声剑鸣，这一朵朵清净莲花，竟然自中间崩塌，而后缓缓逸散，诸佛首级跌落，砸入血海，溅起波涛，缓缓下沉，污浊可怖，很快消失不见，化作了光屑，先前的欢呼和欣喜一瞬间凝滞，天地死寂得可怕。
“我想要回家，找我爹娘……”
“果然，觉中，觉慧他们，应该是冲出去，将这些消息告诉您了吧。”
古代佛门，修持至于本性不坏，神魂成佛，肉身这一度过苦海的扁舟却也不腐，有此为神通的证明；而现在这一脉的佛法，竟然以活着的人直接杀死作为肉身佛，要不然，就是现在这一脉的修佛之人，舍不下这一身金刚不坏体魄，不愿意证空，要留着被前代呵斥的扁舟。
而后手掌起决，朝着下面微微压下，人道气运猛然汇聚，其势之强，隐隐在周围形成了一个搅动元炁化作了的旋涡，刹那之间，舍利子被强行激发出来，无量佛光笼罩遮蔽了血海，看上去反倒像是被被烂陀寺内部佛光反向侵蚀了似的。
“前番发现，似乎有观世音菩萨出现，我等以为来了希望，除了贫僧之外的最后僧人也都冲出去了，但是观世音菩萨他们未曾回来啊，但是贫僧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冲出去的。”
并非是所有人都是善人，并非是所有人都是恶人。
“善哉，善哉。”
两柄血剑仿佛直接逆转了先前淬炼为剑的过程，竟然开始融化了，一滴一滴的血色海水从剑身之上流淌滴落，一开始还算是缓慢，转眼之间，就化作了涛涛血河，血河汹涌，便化血海无量！
齐无惑踏足血海之上，袖袍一扫，血海化作了大江大河，汹涌澎湃而动，一左一右，奔驰来去，只转眼间就划出了两条颇为恢弘浩大的弧线，旋即又在寺庙另外一个方向汇合了，两条血河碰撞在一起，溅起来十数米高的血色波涛，复又轰然砸落下来。
少年道人复又寻到了第二处有诸因果的地方，这里是一尊尊佛像，活灵活现，浑身金漆，眉眼灵动慈悲，犹如真人，有男子，有女子，齐无惑缓缓伸出手按在了这佛像之上，感知到了在这佛像内部的骨骼，以及那自下而上洞穿小半身躯的金刚钉。
“是吗？是吗……”
此刻在虚空之中一口气写下三百余道真符，令其开始不断汇聚元炁来此。
这也是，仪轨的一部分吗？
齐无惑看到了这些佛门弟子所化的肉身佛下，可见到一个个名字。
“……好，好的。”
而后死于同参佛法的那些僧人手中。
只在此刻，齐无惑听到了两个佛门弟子的谈论，似乎是在询问那一批次人怎么还活着？
当即操控这小虫儿往前飞去，一路避开好些个僧人，数次险些便被发现，只是幸运，此刻那些个也有真君境界修为的菩萨皆在各处布阵，其余诸罗汉，金刚当中，虽然说也有性灵敏锐的，却终究还是差了一招，未曾发现齐无惑的踪迹。
少年道人缄默无言，而在这个时候，外面僧众发现此地的佛光要熄灭了，齐齐高呼大笑：“哈哈，那老和尚死了！”
这本该是寻常，只是这道人看了一眼，便是面色刹那难看下来。
“我们一开始信了，可这事情越来越多，我们心里面也越来越怀疑。”
最终这小小虫儿来到了第一处隐秘之地，这虫子在虚空滴溜溜地一转，便化作了个身穿浅色道袍，神色温和的少年道人，脚步轻轻落下，却是丝毫不曾惹来因果，不曾为外面诸僧察觉。
【觉中肉身佛】，【觉会肉身佛】，一眼望去皆如此。
整个大殿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法器齐齐崩散，化作烟尘，消失不见。
皆施展神通，放出法宝，佛光冲天化作诸如莲花清净之物，欲要阻拦。
正在此刻，那菩萨忽然觉得不对，大地忽而开始了阵阵的震颤，他神色讶异，踏着莲台起身，远观而去，却是神色骤变，见天地之间忽而变得一片血光，无量广，无量厚，波涛汹涌滂湃，散发无边污浊杀戮之意，占据了天地，占据了一切。
怎么可能会是这些都舍弃了真正佛法，偏执如魔的僧人可察觉的？
便如阴阳，万物皆难以为一，有僧人如此狂热追求佛的力量和地位，自也有僧人求索佛的孤独和法脉，最终爆发出冲突，修佛法的那些僧人保护百姓，却被暗算，几番争斗，最终也未能够冲出去，只好待在这里，靠着些许干粮和这老僧变化的法术死撑着。
“除魔……”
就是玉清元始天尊真传几个字，便已代表了在因果之道上的造诣。
一老僧，一顽童。
少年道人看着眼前的老僧，询问道：“那两位是您的……”
“多谢居士，多谢居士！”
老僧道：“是我最后的弟子。”
朝着前面横击一拳！
拳锋流转气机，席卷狂涛，前方僧阁，尽数断裂，刺耳嘈杂，一瞬消失！
归于清净！
老僧勉强结了个印记，以他心通之法逆运，让齐无惑在短暂时间之中，就明白了这些人的处境和缘由。
<divclass="contentadv">少年道人的神色沉下去。
觉中，觉慧！
齐无惑瞬间想到了那些一排排的，以佛门弟子化作的肉身佛，身子微僵，忽而明白了这些至死都睁大了双目，作无边愤怒姿态的僧人是怎么来的，他们拼死保护这些百姓，然后为了追寻那渺茫细微的希望，冲向了有着菩萨坐镇的烂柯寺。
要不然，就是已经急功近利到了这样的程度。
少年道人睁开眼睛，先前所见，诸法器，诸肉身佛，还有那些百姓诸事让他心底升腾起来无边杀气，他双手握持，血海之中灵性汇聚，化作两柄剑，剑气森然，杀戮无边，而诸菩萨罗汉眼前却还不曾见到那道人，只见血海狂涛，铺天盖地，杀气森然，污浊万法！
齐无惑无言，旋即郑重回答道：“他们，已经将消息告知于我了。”
他声音平和，可是伴随着周围压抑着的哭泣声，却总是有种悲凉，被老僧以自身之血喂养长大的孩子不知道老僧死了，他们趴在僧人周围，还有一个趴在了他的怀里，一下翻身躺过来，看着老和尚低垂的头颅和无神的双目，孩子笑起来。
一个已死，一个新生，一个闭目，一个抬眸。
另一名男子道：“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僧人只是说我们有缘，对我们还算是颇好，只是在大约好几个月前，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把一些人带走，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质问他们，他们却只是说，这些人归乡去了。”
便不提他们此刻精神狂热的状态，本就是难以留心于和自己无关之事。
声音平静遥远：“待在这里，不要离开。”
“得要尽快，观世音他们四个怕是还会卷土重来。”
齐无惑微微抬眸，稍微沉吟了下，忽而双手朝着下面落下，握住了两柄血河所化神兵的剑柄，太古时代，那位已经伫立于大品境界，渴望能够更进一步，成为超越大品的【御】或者【清】之血河道君一身根基和仪轨，化作了这两柄剑。
齐无惑抬眼望去，此地只一寻常大殿，少年道人以因果之术往前轻点，眼前泛起层层涟漪，这宝相庄严，肃然严明的佛殿露出了真正模样，只一刹那便似乎变得更为阴冷了些许，齐无惑看到眼前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类【法螺】，【法鼓】，【宝器】。
“是啊，快了！”
老僧瞪大了眼睛，看着齐无惑，带着卑微的期望道：
他抓着齐无惑的手，那苍老，青筋虬结的手掌不知为何还有这样大的力量，少年道人沉默着缓缓点头，老迈僧人似乎想要笑一笑，可他眼中的光芒早已经缓缓熄灭了，手掌缓缓松开来，坠在地上。
他们的身躯都极坚硬，而且似乎经历过愤怒的挣扎，是被硬生生压在了这肉身佛莲花台上而死的，皆怒目圆睁，眸子瞪大，眉毛耸立，无论如何不肯被抚平下去，做那慈和慈悲模样。
老僧脸上的皱纹松散开来，他轻声道：“太好了，他们终于还是成功把消息传递出去了……这里的百姓，终于有救了。”
“好！”
以等片刻之后所用。
齐无惑瞬间明白。
“寺庙里面发生了一场冲突……”
“还有哭声，里面难道还有无辜者？”
那虫子便是他一缕神念所化，闻言虚空斗转一下，双翅一震，已经是朝着前面飞去，背后少年道人呼出一口气来，登时便如同是腾云驾雾一般直飞入了【烂陀寺】，齐无惑则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运转大道君传授的收敛气机之法。
佛光升腾，化作莲花，诸佛，硬生生顶住了那血海扑砸，群僧眼底复现出欣喜之色。
有一沙弥道：“还不是那些叛徒？”
“死得好！”
这虫儿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这【烂陀寺】。
少年道人硬生生才将那个字遏制住，让杀气没有彻底爆发。
唯独莲花诸佛法相湮灭颠倒，沉沦血海景色。
一道冷淡漠然的声音伴随剑光而来，一字一句：
“千秋道，万古劫，三千苍生，此道唯吾。”
“重剑斩魂，斩业承罪行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