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道阻且跻第1部分阅读(2/2)

“为什么呢?如果是个小郎君的话,明儿就可以去上学堂了,还可以和爹爹出去玩。”

“明儿才不稀罕!”

柳父盯着自家女儿看了半晌,轻笑道“好,改日爹爹就在门前栽香樟树一棵。待你及笄,给你找个好人家。把门口的香樟树砍下,做成两个箱子。装满了丝绸,给明儿做嫁妆好么?”

“两箱丝绸,两厢厮守。”柳明叹出一口气,将思绪收回。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坟包良久,若不是邱远那j贼。她不会沦落至现在样的境地,她的父母也不会就此长眠地下。

柳明的手一紧,将银箔叠成的银元宝紧握在手中,想到了前几日邱远的话语“你的父母不能起死回生,你柳家的基业也早净毁于我手。你所谓的大仇得报,就是如此?我看你,不过尔尔!”

柳明瞳孔猛地一缩,不禁仰天长啸,道“不过尔尔?我必要叫你死不瞑目!”话音未落便转身跌跌撞撞向着城门而去。进了城后,便直直去了城中的永乐巷。

永乐巷是城中富贵人家住的地方,走进永乐巷,便是满眼的粉墙黑瓦,一派富贵之景。

柳明在一个乌漆大门前停下,抬头看去,便是笔锋雍容的“邱府”二字。她将腰间的软剑拔出,心说“我便屠你满门,这样倒还有人可以和你凑一桌打麻将。”

适才翻过墙,柳明心中一动,忽觉不对。心中琢磨“若是我也是这般一不做二不休,岂不是和邱远一样了。今日我即便屠了他满门,又如何?我便开心了么,还是说之前的事就烟消云散了?”

软剑被扔到地上,发出“铮铮”清吟。柳明叹出一口气,不禁大笑出声何不归去山林,倒还落得个清净!

第3章 零二度逍遥

“却说那日傍晚,邱府众人便听到庭院中有人仰天长笑‘不如归去山野,到还落得一世清闲!’”

说书的中年男子摇着一把破扇子,老神在在的眯着眼睛,道“待到邱府众人反应过来,去了庭院欲一探究竟时,庭院中唯剩宝剑一把!宝剑寒光泠泠,其上有古篆所书铭文——”

中年男子看了一圈,周围眼含期待的的小萝卜头们,贼贼一笑道“咳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萝卜头甲米线叫道“周大叔你怎么总是这样,卡在重要关头!你怎么也不怕以后便秘呢?!”

小萝卜头乙粽子,则是对着那男子啐了一口“周仁大叔!你别是编不下去了吧~还想蒙我?”

叫做周仁的大叔眼睛一瞪,就要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却突然眼神一转,用扇子一敲桌面道“你小子想激我?你周叔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难道还会中你的小伎俩?”

粽子撇撇嘴,不屑道“我就不信你忍得住!”

周仁挥挥扇子道“小看我?”忽然听闻自己身后有一个温和的女声传出“到底怎么了?我却也好奇的很。”

周仁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俏丽的杏仁眼,不禁脱口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呵呵一笑道“来听夫君你说书呗~到底怎么了?”

周仁悻悻坐下,有些讨好道“那宝剑铭文上书——照也。”

诸人皆是不明所以,唯有那周夫人猛的一拍大腿道“明,照也!这把剑乃是十六年前,在江湖颇有盛名的柳明之剑罢!”

周仁抚掌大笑道“妙也!夫人甚是聪慧!此剑正是剑痴柳明之剑!”

米线歪着头道“柳明?柳明是谁人?又为何叫他剑痴?”

周仁摸着嘴角的胡须,笑道“米线你这小猢狲竟也有今日?啊哈哈哈,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那米线是个清秀的小郎君,一向是北容镇上最有成算的孩子。他看着斯文秀气,实际却是一肚子的坏水。平日里最爱干些出谋划策,戏耍大人的事情。偏他足够聪明,每次不过是当个军师,不会自己蹚浑水。

周仁原本也是个喜欢孩子的,但是在第十二次在自己的茶盏中发现了癞蛤蟆后,就对这个清秀的孩子又爱又恨了。这次好不容易揪住米线的小尾巴,可不得好好得瑟得瑟?

那米线一愣,随即不屑道“周大叔你越来越无聊了,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周仁重重将茶盏放下,吼道“你这小猢狲!这次再不扒了你的皮,我周仁和你老子娘姓!”话音未落,就见其茶盏中,跳出一只咕咕作响的癞蛤蟆。

诸小童见那蛤蟆都是笑作一团,周夫人也是掩着嘴笑。周仁见自家媳妇也笑的开心,只得悻悻坐了回去,无奈的看着自家夫人。

周夫人好不容易忍住笑,好奇道“我却听说过,柳明除了照也剑外,似乎还有另一把绝世好剑?不知此剑现下身在何处?又叫什么名字?”

周仁拿起扇子摇了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柳明虽曾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但却早便隐退了。有许多王公贵族子弟,慕名前去她所待的隐居之地。但是这人倒也奇怪,从来不接见这些求师之人。即便是万两黄金,亦或者是乌纱一顶,都无法请她出山。是以,世人皆说此人爱剑成痴,唯我唯剑。这才有了剑痴的名头。”

米线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道“如此奇人,若是可以得见,真是再好不过了。”

周仁哼道“这么多王公子弟都见不了,吾辈黎民更是不可能见到!”

话音未落,便听闻一道清越的声音,朗声道“掌柜,结账。”诸人看去,却是一个青衫的女子,大约三十四五的样子,脸上有一片极为丑陋的疤痕,看起来很是面目可憎的样子。

见诸小儿看着自己面露骇色,就连周仁与其夫人也是皱着眉头的样子。那女子好似全然不觉似得,结了银钱便悠然而去。

周仁看其身影从门口消失,不禁感慨道“此人必然不凡啊!”

诸小儿皆是奇怪他忽出此言,问此言何意。周仁却将扇子合起,摇头晃脑道“不可说,不可说。”随即招呼了自家夫人回家去了。

那女子在百步开外一笑,竟是将方才众人在她离开后所言,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脸上的疤痕就大喇喇的露在外面,俨然就是方才众人所谈论的剑痴柳明了。

柳明现而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了,如果忽略脸上吓人的疤痕,到还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倒像是周夫人一般年级的人。这却要从她十几年前的一件趣事说起了。

十六年前,蜀地。

柳明站在山巅,俯视身下弯弯曲曲,蜿蜒着盘旋向上的上山小路,不禁叹息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果然不错。”为了攀上此处高峰,她足足走了五天。柳明也算是当世一大高手了,连她都走的如此艰难,可见蜀道之难。

但是柳明并不在意,她放眼望去,座座碧峰之间缭绕的云雾,仿若上等织锦的缎带。偶有雀鸟鸣叫着从空中掠过,在几乎凝固的碧空中,带起阵阵空灵的涟漪。大约是因为才下过一场雨的原因,只要微微呼吸,便是一腔的清爽。

环视身边的怪石嶙峋,微微低头便可见到,座座高峰的巅峰,很有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丽意味。柳明看见面前的高峰,山峦叠嶂、此起彼伏。座座高峰如剑尖般挺立着向上冲去,直欲刺破天际。

柳明眯着眼睛看了些许时候,不禁叹息“这才是天地之伟力,倒让我无地自容了!”说着便微微摇头,转身向下走。走到大约是半山腰的位置,她忽的拐了一个弯。这下才走了两步,就进了灌木丛里。

但是她一手拨开杂草,大约走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候。柳明拨开最后一丛及膝的野草,便一脚迈出了春末夏初有些湿润的泥土。

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带起的不仅仅是柳明的发,还有阵阵清朗的“沙沙”声。柳明抬头对着面前的青竹林满意一笑,道“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如此说罢,便取出一柄寒光泠泠的匕首,一路伐竹取道。

在收获了一堆竹子之后,柳明便在竹林后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以竹构屋。

她虽是女子,但是从来不弱于一般男儿。忙了一整天,倒是极其快速的搭出了竹屋的大致结构。虽说现下看着有些寒碜,但是凑合一晚倒也还算凑合。

第二日,柳明依着自己的习惯,早早的起来了。匆匆洗漱一番,才啃了两个馒头,便又忙着搭屋子。因竹屋建起来实在是方便得很,所以天黑前柳明就完工了。

她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去河里捉了几条鱼,烤着吃了。虽不算太好吃,倒也别有一番野趣。以往为了追杀一个江湖中人,往往要在在荒郊野外呆上好几日,当然也曾自己煮过东西吃。但是柳明现而已经放下了心结,是以心境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了。

这些都是柳明未曾体会过的,一旦体会到了,自然是喜欢上了而今的逍遥自在。柳明甚至在竹屋前栽了几棵桂花树,大抵是想到了桂花开后自己酿酒喝罢。

是夜,柳明躺在床上,看见月光从窗外洒进来,透过婆娑的树影,投射在自己面前的竹壁上,当真是珊珊可爱。她并无睡意,便翻身而起,推窗望出去。见到月光银亮亮的从天上投射下来,映射在片片狭长的竹叶上格外美丽。

柳明却觉心中忽的烦闷不已,便推了门出去,在竹林中走了好几圈还是莫名的烦躁。便下意识地随意揪下一根竹枝,随意挽了一个剑花。那竹枝上还有着些许晚上的露珠,枝叶随着柳明的动作一抖,就洒下点点水滴。

随着竹枝的劈砍、刺挑,柳明心中畅快不少。便不似之前随意,而是更加专注的或刺或挑、或劈看砍,将几乎将她一生所学挥舞的淋漓尽致。柳明却并不尽兴,而是更加奋力的跃起、劈砍,直至有些脱力,才喘着气回了屋子。

随后便是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了。

第二日起来,柳明更觉身上舒畅无比,比之前不知快活了多少。她不禁自嘲道“真是清闲不下来,几日不练剑,就浑身不舒服。”

一边自嘲,一边从屋角的箱笼中拎出她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包裹。里头只有五身布衣,唯一值点钱的恐怕就那柄式样古朴的长剑了罢。她用指尖摩挲着长剑的剑鞘,柔声轻叹“幸而没把你扔了,不然日子都不知该多无聊了。”

此乃一位她十分敬重的江湖前辈赠送的长剑,虽不如照也剑的锋锐却意义深刻。所以,即便她作出了归隐山林的决定,也舍不得将它扔掉。握住檀木的剑柄,徐徐将其抽出剑鞘。柳明对着明亮依旧的剑锋,微微一笑。

之后便是日日鸡鸣起舞,不知不觉的就把中心挪移到了练剑上。这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柳明的剑术也是日渐精炼。虽不至于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么夸张,但也不是之前那样流于表面的锐利不可挡了,而是愈发内敛、深厚。

第4章 零三忽生变

每日浸滛在剑术之中的柳明,在某日下午,剑尖一顿间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在这种状态下,日日沉迷与剑术之中五年有余了。这时候柳明已经是三十有一的年纪了。

这日下午,柳明练完剑便提着剑回了竹屋,却在屋前五丈处停住了脚。她眉头微皱,记得之前自己离开时似乎并没有关上门。但是柳明向来是不拘小节之人,也不敢确定。为保万无一失,她便试探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如此躲躲藏藏。”

柳明面上一派自若,心神却紧绷到了极点。大约一盏茶时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柳明正准备叹一口气,顺便嘲笑自己的多疑。就听见身后又竹叶摩挲的沙沙声,她心中一紧,但是瞬间便稳住了神色。利落的转身,看向来人。

对方是一个身姿颀长长相平凡的少年,他面上并无别的表情,只是生硬的对着柳明抱拳行礼道“是柳明先生么?”

柳明心中狐疑,但面上还是老神在在的道“正是敝人,这位少年人可是有什么要请教于我的?”既然他假意做出一副恭敬地样子,那柳明自然是从善如流的摆出世外高人的架子。

那少年脸色一白,大约是没想到柳明如此不客气,但还是勉强客气道“我家主上想要见见先生,不知可否?”

柳明嗤笑一声“少年,你主上都不请自来了,我现在还能拒绝么?”

少年被柳明的嘲讽弄得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终究还是硬硬道“既然先生想得明白,那便随我来罢!”

柳明心中一笑,好久没有逗过少年人了,倒是好玩的很。随后便跟着前面气的不轻的少年,双手笼于袖中,慢吞吞的进了自家竹屋。

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自己的竹椅上,看向窗外的山峦叠嶂。那男子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整了整衣襟对着柳明客气的一揖,口中道“这便是照也剑柳先生罢!”

柳明也不回礼,一屁股坐在了那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不紧不慢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别和我打太极,我可不吃这一套。”

那中年男子也不恼,也坐了下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温和道“柳先生可知现而天下大乱,皆因现在昏君无道。我乃虞山龚飒,欲辅佐清河纪家二郎揭竿而起,为万民谋得福祉!”

柳明看他说的冠冕堂皇,煞是好听。便也不开口打断,任他唠唠叨叨和自己说了半天的天下局势。实际上柳明隐居山五年有余,自然是对天下情势是一头雾水。就算是隐居之前,柳明虽有些名气。但终究是江湖中人,对天下之事从不关心。

那龚飒唾沫飞溅半天,抬头却见柳明有些无趣的盯着桌面发呆,便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柳先生可愿意,随我一起辅佐纪二郎?”

柳明有些无趣的摆摆手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会参与庙堂之事的。”

龚飒还是十分之不甘心,便劝道“先生此般大才,困于山林之间,实在是令敝人惋惜。”

柳明看着窗外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的一朵绵绵白云,笑道“在下此生只愿能在此间老死,再无他愿,是以要辜负你的美意了。”说着便推开了房门,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龚飒皱着眉看她半天,道“也罢!”而后拂了拂袖,走过柳明身边。

柳明看见他出去,便准备关上门,却见一把利刃蓦地从门边刺来。柳明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但是身子比脑子快。一个矮身,便从刀下躲过。

这厢柳明才躲过,那厢又有一把尖刀带着破空之声而来。幸而这几年柳明没落下功夫,反而因为心无杂念的练习,功夫愈发精粹。见那尖刀似乎马上便可穿胸而过,柳明也不害怕。而是镇定的往旁边一滚,那尖刀便刺了个空。

这么会的功夫,已经叫柳明大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无外乎是那龚飒怕自己漏了风声,便想着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柳明利落的躲过尖刀,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又是两柄尖刀从不同的方向,狠辣的往致命处刺来。柳明沉下一口气,也不再留情。右手执竹枝,轻轻一抖挽了一个剑花。随即便利落的在右手边执刀人腕上一刺,说来也怪,明明只是一根竹枝,却让对方手臂一麻几乎握不住刀。

看见对方狠命的握住了手上的刀,柳明对着他一笑,那人见了脊背一凉。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柳明左手闪电般的伸出,握住了他执刀的手腕。反手将刀刃架在了侍卫脖颈上,只是轻轻用力割下去便是一地的鲜血。

柳明看着鲜血喷涌而出,倒也没什么大感觉。几年的隐居生活赐予她的,是毫无杂念的灵魂,以及愈发精粹的剑术。她用带血的尖刀代替了竹枝,随后便轻轻地吹落刀刃上的血珠。

那些侍卫到底不是吃素的,见柳明厉害如斯。也不过是害怕了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己方人数这么多。俗话说得好,双拳不敌四手,要是自己这边一股脑的围上去。任这柳明再厉害,还不是要乖乖交出项上人头?

那侍卫中的首领,便对着众兄弟做了几个手势。众侍卫便互相对视一眼,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柳明见他们似乎有了对策,也不急着做出什么反应,而是老神在在的执刀立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众侍卫变换队形,终于将自己围住。心中叹息“这倒不是一群蠢人,也值得我拼上一拼了。”

那些侍卫见自家头儿飞快的比了一个手势,便一一拔出刀砍向柳明。柳明才用刀隔开一把刀,就见另一把刀,刀剑微微的上挑着削来。她便左脚重重在地上一踩,借力飞身而起。双手握着刀柄,重重劈下,竟将那侍卫的手臂都削了下来。

从侍卫伤口喷溅而出的鲜血,有几滴溅在了柳明的脸上,衬着她满面的疤痕,倒是格外吓人。柳明甚至来不及擦擦脸上的鲜血,便急急转身,奋力隔开一把刀刃,利落的又解决了一个对手。

但是任柳明再怎么厉害,正如那些侍卫所想。她不过是一个平凡人,再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以一敌二十倍与自己的对手。

就在柳明第八次的砍下一个侍卫的头颅,她已经几乎力竭了。但是她要面对的,还有十二个武艺精湛的敌人。柳明有些脱力的倚靠在一株桂花树上,看着那十二个人带着愤恨的表情,迅速攻来。

她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抵抗还有什么用呢。忽然一阵风吹来,身后的桂树被吹得一阵“沙沙”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