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道阻且跻第12部分阅读(2/2)
纪启顺有些惊喜的看着手中的承影剑,根本没有理会倒下去的矮个儿。之前她并没有用承影剑的机会,知道方才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承影”!挥出之际竟是只见剑柄、不见剑身!
好啊,好一个承影剑!纪启顺这般感叹着。
不过还未感叹完,身后就传出一声愤怒的大喝。
第九章 ·幸灾乐祸
在广袖的翻卷中,高个士兵隐约看到了一只修长的手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即那柄平凡的长剑就在挥舞中消散而去,徒留一个乌沉老旧的剑柄。
那只手却依旧握着剑柄挥舞着,他似乎看到了支离破碎的空气尖叫着散去,最后变成劲风环绕在老旧的剑柄周围,刺破矮个身体的时候带出破碎四溅的血沫。
高个大口的喘着气,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慢慢倒下,那陈旧的剑柄从他的身体上慢慢拔出。那薄如蝉翼的银亮剑锋似乎从未消失过,还是牢牢的连着陈旧的剑柄。
素手握着剑柄轻轻一甩,浓赤的血珠便从剑刃滴溅而下,在地上画出一道断断续续的弧线。
这时候他才从这场兔起鹘落的打斗中猛然惊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白袍执剑之人。
高个看了看地上矮个的尸体,没敢回忆对方迅雷不及掩耳的那一击,甚至不敢去想那柄会消失的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只是咬牙看了看矮个的尸体,随即愤怒的大喝一声“妖道,拿命来!”
而他口中的“妖道”呢,这时候正在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长剑。
听到身后的大喝,纪启顺不慌不忙一弹剑脊,合着铮铮的剑鸣向后折腰而下。薄如蝉翼的长剑被利落的送出,直直刺向来人的面门。剑刃带着银亮的闪光破风刺来,他心中一惊条件反射般的向后一跳。
但剑势却忽的一顿,就见纪启顺双脚用力一蹬,同时腰腹用力一扭,整个人便翻转而起。白色的道袍随着她的动作急速翻卷,像是一朵巨大的奇异花朵。
要是平时高个免不了喝彩一番,但是他现在却是瞳孔一缩猛地向后退去。但是或许是因为身上的盔甲太过沉重,他的步伐实在是不怎么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纪启顺横飞而来,然后狠狠地踏在他的身上。
这样行云流水的翻转腾挪无疑很艰难,但于纪启顺而言不过是随手拈来。
好整以暇的扶了扶道髻,她轻快道“原该快些叫二位兄弟重逢的,不巧贫道尚且有事相问,望阁下见谅。”
虽然这话听着客气,但是顶在喉咙上的长剑却着实不怎么客气。
高个一抖,此时纪启顺温和的笑颜与他而言无异于蛇蝎。他正要暴起做最后的反抗,忽的福至心灵“妖道像是有什么事要打探,他刚刚已经杀了一个了,现在就剩下我……”
一边思考,一边谨慎的瞄了一眼一脚踩在自己胸口的纪启顺。高个叹了口气,这妖道恐怕不能以常理度之啊!但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说只能拼一拼了!
随即横了一颗心,咬着牙轻咤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这话说的硬气,要是手不抖那就更好了。
纪启顺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哦?”
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高个就看到一抹银亮的寒光直落而下,这一个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麻木。直到那道寒光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划破颈部的皮肤,他才惊恐的尖叫出声。
温热鲜红的血液从那个不深不浅的伤口流出来,顺着脖颈滴到地上,高个抖着嘴唇,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倒是好骨气。”纪启顺有些漫不经心的提起承影剑,对着脚下的人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左手二指在剑脊一弹,浓赤的鲜血就从“铮铮”颤动的剑刃上滴落。
然后,“啪嗒”一声溅在高个的脸颊上,滑入发际。
这个时候高个才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他张了张嘴煞白着脸道“我……不想死。”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气若游丝,但却意外的坚决。
纪启顺眨眨眼睛“很好,那我现在问你几件事,你且老实说出来。”
高个心中苦笑,却也只能点点头。
“第一,申还是燕?”这句话纪启顺是问得简洁无比,自然是想要确认一下胆敢偷上此地的人是谁。
高个一愣,摇头道“我们的王不是中原人。”
纪启顺也是一愣,不是中原人……
眉心皱起,她八岁就离开了东都,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中原的三大国魏、燕、申。至于中原之外……她只隐约记得华洲大陆极西处的荒漠戈壁中有几个被魏帝称作蛮夷的小国。
“你们可是从西边的荒漠戈壁而来?”
“不知道,我、我是中原人,半年前才在战争中加入兵营的。不过我见过一些被王倚重的将军,都是胡人……”高个也很茫然,同时有些惶恐的回答,唯恐纪启顺一个不开心自己就成了剑下亡魂。
说了等于没说啊!有胡人的小国这么多,谁知道这帮人是哪里的?
纪启顺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无奈的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可知道你们的王为何要占领此处吗?”
高个立刻不假思索道“我们来这里补充粮食补给啊,没有占领此处。”
来补充粮食倒也还算合理,不然要是真的占领恐怕镇子上不会有人活下来。是她钻牛角尖了,纪启顺如是想。
思绪几转之间她已经猜出一个大致的可能性,她微微低头俯视高个“你们从荒漠出来占领了浅丘陵,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粮草不继,有可能是被劫了粮道。就翻山来了齐云镇掠夺粮草。”
“这么说来,目标就是燕国边境了?”
高个心中一惊,纪启顺这番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可谓是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奇怪“既然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纪启顺见高个表情惊讶,有些得意的扬眉一笑,满脸的幸灾乐祸。
“这么说来,你们的王恐怕还守在浅丘陵?”漫不经心的语气。
高个咽了一口唾沫,不知为何心中忽的不安起来,但还是老实的点点头。
纪启顺对着他又是一笑,十分温和的样子“那要多谢阁下了,耽误了一些时间,望君海涵。”
看着那张清隽的面容露出诚恳的表情,高个不知道为什么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道“没、没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纪启顺将那把令他胆寒的长剑举起,从空中慢慢劈下。修长的剑身不知怎么忽的散去,划破面前的空气,带着劲风从头顶的青天呼啸而至……
实际上这一剑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瞬息而至,一剑刺喉。
纪启顺微一用力就拔出承影剑了,她看了一眼那具满脸惊骇的尸身,叹了一口气“我可没答应不杀你啊。”
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拭了拭沾染了鲜血的剑身,又将承影剑收回鞘中。她转身走了两步,忽的折身返了回来,将帕子扔在尸身的脸上,眨了眨眼睛“死不瞑目可不好,还是早些上路找你兄弟去吧,到底黄泉路上有个伴。”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随后就慢吞吞的转身又往镇子里去了,也亏得那高个士兵没给气活过来。
却说这时候天色已近暗了下来,郑五看着门外打了一个呵欠,心中想着这时候恐怕也不会有客人来了。便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门口,就要把门关起来上锁。
谁知就在这时候,忽的从斜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只是随随便便的一撑就把门卡在了哪里。
郑五有些烦躁的将门打开“我们打烊了!”
随着木门的敞开,他看到一张清隽的容颜。他愣了愣,心说这人有点面善啊。正打算问的时候,就听到这个不速之客笑道“找张掌柜。”
就是这么一句话唤醒了郑五的记忆,这人不就是中午的那个贵客吗!怪不得自己会觉得面善啊!他转了转眼睛,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您请进啊,我先去倒杯茶来。”
纪启顺抬手摆了摆,示意不用了“我找张掌柜有急事,不忙喝茶。”
闻言郑五有些奇怪的挠挠脑袋,心说能有什么急事,喝茶又不耽误事。但也只能老实的转身掀了帘子,穿过院子去找自家掌柜。
第十章 ·说天下
张平放下帘子迈入屋内,面上带着一点讶色。方才郑五告诉他是中午的贵客来了,他还觉得奇怪。毕竟中午的时候纪启顺就说了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结果却在这时候来了,莫非是有什么变数?
他一边在心中琢磨着纪启顺的来意,一边也没有忘了礼数拱手就道“见过道长。”
纪启顺起身还礼,伸手指了指另一个座位示意张平坐下。
两人坐定,张平看了看纪启顺的脸色,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道长前来所为何事?”
纪启顺笑了笑,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不紧不慢道“原本我打算去齐云山拜访一位长辈,才出镇就被两个人截了下来。那两人皆穿盔甲,身上也有兵刃。我原本以为他们是申燕两国之人,但却不是。”
说到此处她话音微顿,看向一脸疑惑的张平,平静道“这几日镇上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张平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实不相瞒,这几日在下都不在镇子里,而是带着几车布料去了城里。”
纪启顺点点头,心中沉吟“看来直到今天中午,出入齐云镇的路还没被封锁。不过现在就说不准了,毕竟那两人被我击杀……”
就在此时,那伙计郑五端着两盏茶一掀帘子,大喇喇的就将茶盏往桌上一搁。
张平皱眉斥道“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也不吱一声!”
郑五愣了愣,呆道“掌柜你不是让我上茶吗?”
张平皱着眉正要说话,就听一道清越声音响起“好茶。”自然是纪启顺。
她只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盏,看着郑五道“这几日镇上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郑五一愣,看向自家掌柜,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张平一边暗暗责怪自家伙计忒不机灵,一边无奈的点头。
得了自家掌柜的示意,郑五便清了清嗓门“道长啊,你还真问对人了!这镇上的事儿,我是门儿清啊!不是我夸口,这我说第二,可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不敢瞒道长您呐,我们镇上这几日还真有那么几件怪事儿!”
郑五说得那叫一个起劲啊!连隔壁大妈田里鸡毛菜被黄鼠狼偷了的事儿都说出来了。听得张平脸都绿了,连连使眼色,奈何人家说到兴头上了,那里还理他。
倒是纪启顺面色还好,做了个“停”的手势,笑道“恩,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这回真是有劳你了。”
郑五大手一挥“嗨!这算什么啊,更好玩儿的事儿多的是呢!”
张平张嘴就骂“你小子还起劲了!麻利的给我出去,不然这个月的月钱全给你扣了!”
一听自家掌柜发火了,郑五自然只得扁扁嘴退了出去。
张平叹了口气道“道长你看……我这伙计实在是……”
纪启顺摇摇头道“无妨,也算是帮了我点小忙。”
这话却不是客气,方才郑五一通七扯八扯虽说废话是多了点,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直到现在为止,山上的那些人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大约也是才到齐云山没两天,甚至可能是今天才到的。
想到此处她不禁暗暗叹息怎么这么背啊,才来俗世就不安生。不过她也并不去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是以她定了定神,低头一掸衣袖“恩,大致情况我知道了。不知现下俗世的局势如何?我记得中午时掌柜曾说过现在世道不太平,还望你详细告之,这事关游历去处。”
张平稍微沉吟一番便道“其实现下的局势还是比较分明的,申国坐大、燕国势弱、魏国则是按兵不动。现在就是申燕时不时的就要打几仗,原本两国还算相持不下,但是这一两年来燕国渐渐的败多胜少了。”
“大约还是因为燕王的病吧……”张平顿了顿,猜测道。
纪启顺一愣,她离开俗世多年自然不知道,便问道“病?什么病?”
“这……”张平有些为难道,“我却是不知道了,燕王的病似乎是两年前开始的,开始只是咳嗽,现在已经连饭都下不去了。似乎是肝气郁结,吃什么药都是没办法……”
纪启顺颔首,悠悠想到堂堂燕王居然肝气郁结到连饭都吃不下,看来燕国要完不过换个角度来说,燕、申两国现在闹得不可开交,自己那位父亲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只是分一杯羹。
却听张平接着道“虽说申、燕正打仗,但是魏国还是一派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不过多年前在下曾经听说过一桩关于魏国的轶闻往事……”
纪启顺“哦”了一声,随即道“说来听听。”
“应该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魏国曾经有过一次大旱。”张平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那时候真是民不聊生啊!在下当时就已经在这里了,不过蜀地并不严重,比起其他地方是好多了。”
“后来幸有一位老仙人仗义出手,在东都祈雨三天,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到这里纪启顺已经知道张平之后要说什么了,果不其然——
“魏王曾经想要留那位老仙人在东都做魏国国师,但是那仙人并没有答应,只说要寻一位有缘人。谁知那有缘人竟然就是魏国的一位公主,后来那位公主就被仙人带走了,说是去蓬莱仙山求仙。”
张平话音一顿,笑道“当然了,这仙人也好、蓬莱仙山也好,在下和道长都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纪启顺颔首,心中却是大窘。
“我们知道是蓬丘,但是魏王什么的不知道啊,恐怕他们以为自家公主也成仙人了呢!哈哈,所以很有可能不是什么作壁上观,而是觉得自己有个大靠山前途无忧呢!”
纪启顺还是点头,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恩,这些我大致知道了,你可知道现在沙漠中有哪些小国?”
张平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纪启顺是在猜测“浅丘陵的那位王”的身份,略微思考一下便道“还是波斯、金、东胡、高丽这些,不过近几年来金似乎不太安分。”
纪启顺若有所思,稍稍沉吟便含笑道“此番多谢掌柜了,还有一事想要麻烦一二……”
半圆的月亮高高的悬在天上,洒下丝丝缕缕的莹白光辉。
叶锦坐在路边的山石上,看着面前走来走去没一刻安生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说王二毛!你能别走来走去吗?再走下去我得晕过去了。”
那个叫做王二毛的人猛地就转过身来,对着叶锦骂了一句“老子想走就走、想跑就跑、想跳就跳,要你管?”说着就还真的跳了一下。
随后就有稀稀落落的笑声从别的地方传来,原来在这条路的暗处还藏了两个人。
叶锦抬起头来,月光滑到他脸上,照亮了他俊朗的五官。他皱着眉看了一眼王二毛,低声喝道“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我现在是你的长官!我说什么你必须听,不然就是违反军令!”
王二毛斜睨着他“哟,长官你好啊,俺好怕怕啊!”说着也昂着头瞪了回去,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的面孔。
叶锦白皙的面皮上浮起一层怒气带来的红晕,咬牙道“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敢处决你!”
“哎哟,你们都来看看啊,叶长官要处决俺了!”王二毛脸上不再是单纯的讥诮,带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