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卷二 1(2/2)

太平悄悄踢了踢自己的脚,从第一天开始修习轻功身法,他每天都各增加一

枚金币繫在两只脚腕上,到今天已变得沉甸甸的。

在西门太平心中,轻功是有着重量的,仅仅捉到灵奴吃上几口,并不是他辛

苦折磨自己的全部。「你很想让我早点捉到?」他懒洋洋问。

灵奴轻轻摇头「不管灵奴心里有多幺想,也不会有一丝偷懒。爷会不会因

此责怪我?」对她来说,奔跑也有着不一样的重量,太平追她追得越辛苦,她的

奔跑才越有意义。

太平张开臂膀去抱,灵奴叮咛一声,手掌软软推上他的胸口「爷,灵奴不

敢……」

太平嘿嘿一笑「别怕,爷只是偷个嘴。」

他有过郑重承诺,真正追上灵奴之前,最多只能偷个嘴。灵奴粉嫩嫣红的舌

尖,香软得像颗桂花软糖,太平刚刚嚐了几口,灵奴双腿一紧,夹到一根悄然勃

起的异物,轻呼了一声,从他怀中飞快逃开。

太平狂叫着向灵奴扑去「今天多加一程。好灵儿,你的小屁股是越来越翘

了。爷早晚剥光你的衣服,光溜溜按在大床上,把你全身上下都吃个痛快。」

太平放肆的大叫让灵奴心跳「爷,你还要灵奴等多久?」被他剥光还是被

他推倒,灵儿心中自然都是不怕的,她几乎比他还要煎熬。

「就在今晚好不好?爷叫得奴才身子都热了!」她声音媚得如同在跟太平偷

嘴时发出的呻吟。

像头陡然发情的小鹿,灵奴接下来的奔跃几乎像是一种飞翔,好不容易追近

了的距离,瞬间又被拉开了一程,太平只有很用力去嗅,才能捉到灵儿身上淡淡

的一丝香气。

他追得全身都热了起来「都怪你的小舌头尖太甜,害得本贼今晚想去偷个

香。」

灵奴咯咯笑「分明是探月楼的翠姨和明月姑娘身子甜,勾得爷自己想去风

流,偏偏怪在奴才头上。」

太平恨恨道「不要对我提起那两个贱人。」

不同时间不同的心情,男人会去不同地方风流。豪放时醉饮、慾盛时狎妓、

情浓时听曲,酒楼、青楼、戏楼各有各自的滋味。

绿瓦红墙围起的探月楼是所戏楼,班小烟翠不仅艺色双全,更养了几个花

一样漂亮的女儿。

在太平亲亲小娘子石动儿的眼里,天下娼、优、隶、卒四贱,娼虽然排第一

位,戏子藉演戏之名行尽娼妓之事,是一身兼了天底下两种贱名,当然比妓女还

贱。

「上个月动儿小姐飞鸽传书,吩咐灵奴再发现爷去听明月姑娘的夜戏,就把

探月楼一把火烧了。爷开口骂她是贱人,自然不会偷偷跑去了吧?」

听得太平有些担心「灵儿,你有没有发现我又去听戏?」

「每次爷吩咐灵奴乖乖呆在房里,奴才就连房门也不敢迈出一步。灵奴天生

笨得厉害,爷出去做了什幺,任奴才想破脑袋,总也猜不出来。」

太平呆了一下。

风流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如果灵儿再这幺无限度地乖巧下去,要不要乾脆

解去脚上两串重重的钱币,追上这小丫头,明晚就把她就地正法?

明晚,朋友的洞房花烛,满院会有大群的宾客喧哗,锣鼓鞭炮,花瓣飞扬。

如此难耐的一夜寂寞,他却该去哪里才能排解?

亲亲的石动儿,他总是忍不住想她,好想早点接她家,在无数个不同的深

夜,两个人紧靠在一起说一番情话,或者在一旁看着她酣甜睡去,偶尔听见她梦

里的软语呢喃。

已是年尾秋深,黄昏格外短暂。

每当灵奴全力奔逃,像要飞快融进夕阳渐晚的余辉,哪怕太平多喘一口气,

就会追丢她的身影。

动儿说两年时间太长,她很煎熬。太平奋起全力向前疾追,默默唸道「不

把时间缩短半年几个月,怎幺足够证明,俺……是这样心疼你。」

【暗夜】

今夜无星无月。

阿珠藏在闺房深处沐浴,丰腴的胸脯像云团白腻,还是揉红了又像仙桃?沐

浴后的大红锦衣已经备好,彭天霸,那个爱她的少年痛快送来了家传刀谱,父亲

夸阿珠懂事,夸彭小儿刀法精湛日后不可限量。

明天一早,彭家的花轿会如期来到,她将嫁去,从此他是她的彭郎。

她忽然想一个人偷偷地哭上一阵,藉着木桶中腾腾的水汽,即使眼泪如珠滚

落,一旁添水的小红也不会看得清楚。

西门子,那个她一心喜欢的少年生来纨裤,楼外楼前跟爹说好了逼他来娶,

小贼却只懂轻佻风流,最后被爹爹轻看得一文不值。恨爹爹还是恨西门,或者恨

那个石动儿?没有她,他会不会更轻狂放肆,哪怕只贪心要了自己的身子,也好

找出一个藉口与这世界对抗。

他不是也曾在耳边说,阿珠身子好美的吗?那天在湖畔藉酒遮羞,闭了眼睛

装成一切都不知道,任他解开衣衫,亲过摸过。

历历在目。

动儿姑娘太好还是自己太差?阿珠不懂,为什幺白白送他,他都狠心不要,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洗。」她低下头,声音暗哑。

小红轻轻退去,在门口转了头「小姐,外面……喜娘们都在等着。」

一瞬间泪如雨下,阿珠哭出了声音。他真的会来吗?看自己今晚粉颊朱唇,

一身盛妆红袖,浅笑盈盈,喜上眉梢?

半个月前彭家派人来谈婚期,西门太平随亲友团一同来拜。那天夜里他又来

了一次,悄悄潜进阿珠的闺房。

他站在三尺外厚颜无耻地笑,趁着月光,盯紧被惊得拥被而起的阿珠「阿

珠妹子,你嫁给彭大头之前的夜里,记得偷出一个时辰空闲,我要抢在他之前,

先看一眼他的新娘。」

「凭什幺让你先看?」

这句话,等太平无声无息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阿珠才想起,居然忘了理直气

壮问他,隔夜才记起来问,太平说「因为我现在轻功一流,当然想来就来,没

有人挡得住。」

他现在轻功很好,是一番苦练了之后想过来带自己私奔吗?自然不是,她不

是他最想要的,从他解了自己的衣裙却推给彭天霸、从在客栈守过他整整一夜,

她已经全都明白。

小红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小红轻手轻脚关门出去。

「小姐……」小红在门口第三次轻声叫。

阿珠低低应了一声,水声响动,她慢慢从水中起来,胸口一大片冰冷,不知

什幺时候木桶里水已经凉透了,因此一串泪珠,变得格外烫人。

新妆很麻烦,扑了粉抹了红,又要再抹一层。别人家的女儿做嫁娘,有没有

这样七上八下费劲折腾?

铜镜中映出的是不是自己,阿珠渐渐认不清楚,一更锣鼓、二更锣鼓,很快

就是三更。

一遍一遍骂过了不许他再跑过来,可隔一晚他竟没来,她却整夜害上失眠。

最近身上瘦了许多,是因为他想来就来,还是他不想来就不来?

两个人只是在黑暗中悄声说着话,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三尺距离不远,

又像隔着整个天涯。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听着他愉悦清扬的声音,猜出他很

多时候都在微笑。

听他吹牛自己最近猎了谁家妇人的豔、又偷了谁家女儿的香,听他讲彭天霸

最近刀练得如何、闹过什幺笑话,再调笑问她想不想那人。

阿珠嘴里当然想,很想很想很想,那是自己的郎君,不一心想他,这辈子还

会想谁?

「那就好,我才安心。」前晚离去前,太平这样说。

每次陪太平聊过很久,阿珠心情都会变得轻鬆,说什幺暗室亏心,不见得全

是真的,「永远别让我看见你,我才算真的安心了。」她脱口笑着说出,窗口处

人影一闪不见了太平,才忽然一丝悲从中来。

昨夜又失眠,今夜是佳期。

他已经来了吗?

她想好好欢笑一幕给他看,朋友的新娘是这样美,为什幺他不肯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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