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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地走上前去,到那书桌前停下。此时,她与连锦年仅一桌之隔。
书桌是父皇在世时留下的,乌木的桌子,边边角角上都用金包了,嵌了大大小小许多珍宝。上边铺着一条大红色的子罗棉布。那笔洗笔架,砚台镇纸依然是在原来的位置。
她抬眼打量四周,眼神空洞。
一切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恍惚间似乎回到父皇在世,自己还是公主的时候。
抬手轻轻摩挲着那乌木镶金的桌子,她的嘴角漾开甜甜的笑,隐在纱巾里,无人看见。
"这御书房……"她轻轻地,"好熟悉呢。"
连锦年心中猛地一抽,从位子上惊起"沈贵妃……"
"好像……也许是在梦中吧,"想起来,那真的如同一个梦一般,"小的时候,常常在这里玩。"
心中是难忍的剧烈疼痛,恍惚间已然伸出手,想要去拥抱那个薄弱的身子,那眼中淡淡的希冀的光芒,是想起从前的事了吗?
"臣妾的父亲,喜欢和臣妾玩捉迷藏……"每次都躲在这张桌子底下,她一下子就找到了。
父皇,那时候的父皇,真的只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罢了。
"清儿……"若早知有今日,他真的应该带着她便远离了这皇宫,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就该带她走的!
"皇上。"忽地仰起脸,眼中淡淡的希冀已然退去,只余清冷的目光,似乎要一剑刺到他的心里,"臣妾听说,皇上是因为臣妾的长相和前朝德馨公主极为相似才宠爱臣妾的。"
连锦年一愣。
"是吗?"她盯着他,见他没有回答,便举手轻轻摘下面纱,任那张脸暴露在连锦年面前。
连锦年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回过头去。
"所以,如今臣妾这张脸毁了,皇上便……"情到伤处,竟无语凝噎。
屋子里是难耐的寂静。
半晌,连锦年才缓缓道"夜深了,沈贵妃先回去吧。"
"我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若水轻若无闻地低喃,泪眼迷蒙地望住连锦年。
你爱沈若水,是为了华清,我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连锦年心中惊痛!
"侯德宝,送贵妃娘娘回宫!"惊慌失措地,只能选择大吼来掩饰自己的无助与对眼前女子的怜惜。
"不用了。"若水亦是大声冷然地,一字一句坚决,"我自己会走,我会离开,远远的。"
再不见你。
望着那决然离去的背影,连锦年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
清儿,我何尝不想紧紧地拥抱着你,何尝不想看到你甜美明朗的笑容。只是,这后宫之中,唯一能保护一个女人的,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皇帝的冷落。
啼春殿。
园子里是寂寥的春色。
几枝梨花开得正好,似乎下了决心要让园子里热闹些。却没有鸟儿清脆的啼唱。
自从上次在花园中,连锦年"表明态度"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来看望过若水,连鸟儿,都识时务地不来了。
若水愣愣地靠在窗棂上,眼神空洞。
已经是五月份了。
那时的这个时候,她肯定是在夜清宫里了吧。
不习惯炎热的身体,在这段日子以来都难以入眠。
那一夜,她原想请林远带她离开。
她清楚看见林远眼中闪耀而过的光芒,她心中已经肯定了他会带她走,然而他开口却是"公主,家父求见公主。"
她一愣,林暮将军?
他要见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