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碧水间第36部分阅读(2/2)
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太迷人了,有种勾魂夺魄的美,也许因为她身上那段令人捉摸不定的清香,也许因为她一百七十公分的高挑个子给人太多的压抑,面对与自己比肩的表姐,一向大方的白云反而变得生分起来,痴痴骀骀地,好容易才叫了她声“表姐”。她,一个已然长成的姑娘,拿着眼睛似乎硬逼着白云叫,可被叫了之后并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只是涩涩地、妍妍地浅笑,一对清澈的眸子也游游离离的。白云的心突兀难安起来。
在娘亲怀里尽情打了几个滚,——疼得宓情芳尽喊“宝贝”,——江宁才才抬头,小心问“妈,老爸在不在家?”
江婷这类事见多了,本不好笑;这回却不禁笑了起来,无意地把眼儿睃那白云……白云见她此刻还知道笑,顿时觉得她亲切,离自己近了。
“丫头,你爸爸有点事出去了,可能到晚上才回得来。”
“但愿他永远给外面挂住腿……”江宁放心了,倏而又变了面孔,极近哭诉道
“妈,你知不知道宁宁可想你了?学样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妈,你是不知,学校的那些人都是些杀人的货哩。这些老师布置作业,发放试卷,就怕题量不多,就怕你有时间偷偷蹓出去玩,就怕没将你累趴下。唉!这些家伙,真是些耍你没商量,浪费观众表情的角色。妈,读书真没意思,宁宁决定不读书了。其实宁宁也不笨,就是他们老师不会教。现在宁宁都快要疯了。妈,你快捏捏宁宁的脸蛋,看看瘦了不是?就是他们老师把你的宁宁剥削成这个样子的。宁宁不想读书,只想拼命地玩。望眼欲穿的5天半哪,你可要保证老爸不查作业。办法很简单的,只要照宁宁前天晚上电话里说的即可万事大吉了。宁宁不会叫你白辛苦的。事成之后,这就是你的了。”说着,果真从包里拿出一个彩带包扎的锦盒来。江宁忙一瞥老妈的脸,看她感动了没有。
“看到了吧。这就是宁宁给你预备的。妈,你看宁宁多有孝心啊。读书辛苦得要死了,仍那么记得你。”
宓情芳心给撕碎了,紧搂住女儿,哀泣“丫头,好好玩,天塌下来,妈给你顶着。”白云和江婷双双难过起来,心里不是滋味。
“宁宁觉得你应该将他永久性驱逐出家门——”江宁有点得寸进尺。
“……”宓情芳困难万分,但哄她道“行,就将他逐出家门,永远不再回来。”一面将这段慈爱深情的目光拢向白云。
白云见了,忙去问候。
“云儿,都比姨娘长得高了,还是儿时的俊模样。”宓情芳喜慰地笑了,拉着外甥进去。
通过院楼,进入院子。院子很大,围着楼房前前后后,都种上了许多各类各色的树木花草。树木已婷婷如盖撒下成片成片的阴影。花草摇曳生姿,穷尽妍态。还引入了一条两米宽的溪流,旁边置有砧石,很有意趣。墙角停放着两辆轿车。白云对轿车的研究和学问有限,只认得一辆是奔驰,一辆是宝马。来不及多看,白云便被拉入了大堂。到了大堂,白云还没来得及观看它的宏大规模和豪华装修,首先看见的是一位很陌生的人。白云历过些世面,也稍稍练就了一双富贵眼,一见便知此人是有钱,或者有权,或者两者兼有的那种,绝不会是个平头百姓。白云自然地压低声音发问“这人是谁?”江婷压低声音告诉“上门求老爸办事的。”白云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家亲戚呢。”宓情芳宓情芳仪态万方地上前,客套道“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面吩咐江婷倒茶,款待客人,因说“我还要去厨房看看,失陪了。”那称作易先生的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显得彬彬有礼“管理这大的一个家,真够操心的。我这儿没事,您请自便!”江宁上前笑容可掬,打个招呼儿,“叔叔好——”白云见了,心想上门即是客,尊重客人是应该的,便学模学样唱个喏“叔叔好。”易先生和蔼可亲的,平易近人的,瞅着赞道“都是极好的。”以为白云也是女主人的儿子,暗影里却想有钱人啊,就是生得多!此时,江婷瞥了茶几上茶杯里的茶,都成了他的肚中物,再次满上了。白云是最见不得生人的,尤其是别人家的生人,尤其还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生人,因为他难以忍受那种欲吐难言欲说还休的氛围。因此,见了江宁要走,见了江婷知会了声“我去厨房帮帮忙”——也要走,白云也不管来人又会给晾在一旁,三步并作两步,趱行,生怕落单。
“侄子,小侄女请留步!”背后的人带着急促的万分在呼喊。白云情知他也在呼喊自己,可是如果江宁都不停留脚步的话,他绝对会充耳不闻。“叔叔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易先生抓住了江宁和白云的手,各挜入了一个红包。尽管刚刚分明觑着他转身包红色的动作,可仍有说不出的讶然和恐慌。尤其当接红色都接顺了手,接得没感觉了似的江宁接过了她的那只红包,那人将两只手合力对付白云以至于红包扔都扔不走之时,白云的脸逼得通红通红,口里的气只有出没有进,晶莹的细汗也冒出来了。江婷忙喊救兵“妈,快过来!”“我……我不是……她的儿子!”白云如鲠在喉,好容易说全了这句话,却哭了。宓情芳赶过来,风风火火的,瞧科顿时明白了八分,搂住了白云,向易先生笑道“都怪我疏忽大意,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亲外甥,我姐姐的儿子。”乘着他一错愕,白云纵身一跳,跳出了这个尴尬的圈子。易先生得知眼前的这个男孩原本是女主人的外甥,又见他们亲热非常,心想这也是个宁敬勿怠的人物,便说“送出去的又收回来,这不合规矩;这点意思,算不了什么……”宓情芳心想如此确实为难了人家,便转身喊白云“云儿,难得这位叔叔一片好意,你收下吧。”白云迫不得已,伸手接过,还得道谢。宓情芳招呼道“易先生,午饭下人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一面低声对江宁说“丫头,带你表哥去将书包放了,快点下来。”一面又在白云手心捏了两下,以示稍安勿惊。江宁应喏上二楼。白云此时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恨不得处处跟着她,寻求她的庇护。
“你家好恐怖哦!”到了她的卧室,——里头却有两张床,——白云放下东西,仍能察觉似乎心房仍在怦怦的跳动,后怕地说。江宁抬眼笑道“这也叫恐怖?别人家的孩子都这样收。”便去拆那红包,检查了一遍,是五百,因道“勉强凑合吧……”钱便捅入裤袋,红纸便扔入了垃圾篓。一个红包扔到怀里,江宁看他愣坐在床沿上,仿佛无趣得很,说“这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拿着。”白云挡开她伸过手,说“还是你拿着。这种钱表哥拿着心里会不踏实。”“你不拿宁宁也不拿!”江宁受了侮辱似的,气呼呼地扔到床上。白云低头望了多久,也就想了多久,恐众人在餐厅久等,又恐表姐,姨娘乃至姨爹见了这只他嫌弃的红包都会有想法,最终重新拾了起来。还说“表哥收了还不行嘛?生什么闷气!”江宁这才恢复了笑意,拉着他去房内的盥洗室洗净手,吃饭去。
易先生终于走了,他走了白云便少了心头上的一块疙瘩。白云谁的气也没生,毕竟他们谁都没错。因为在芝麻点大的事的解决也要靠关系走门路的世道,别人家的孩子都收红包,惟独自己家的孩子不收,自己家要吃亏。白云心澈然洞明起来,当姨娘以“我跟我家先生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送走客人返回来后,便问
“这位易先生造访有何公干?”
宓情芳冷笑道“公干?还‘私干’呢。”陪同孩子们坐下来,——白云在其右,江宁在其左,江婷搬了个机子打横,——然后详尽地说“他想在两条国道的交叉位置建造一造豪华的休闲山庄,可是这块位置有一片县林业局直属的埚凹林场的一片红豆树,这就涉及到树木的合理砍伐和有效保护了。按照规定,涉及林业局资源的任何私人征地,在向国土资源局审请时还须特别出具省林业厅的特批材料,如此县国土资源局和县林业局才敢批,那张批纸也才有效。这样手续相当复杂。再者,埚凹林场的那片纯一色的红豆树是国家飞稀有保护植物——”
“才飞呀,怎不是一级?”江宁听了咂嘴咂舌。
江婷冷冷地道“说你不晓得你就不晓得。飞都不是十分好搞,二级弄了几棵就得判刑。一个年过六旬的老汉为给老婆治风湿病,将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桫椤当成中草药,砍了14株,结果被民警抓获最终判了刑。因未在林业行政主管部门办理珍贵野生植物采集证的情况下,挖国家二级保护植物蕙兰11簇60株,西峡一村民被批捕。还一级呢,你真想死得快啊?”
江宁伸了伸舌儿,才有些不敢小觑。
宓情芳接着说“正因为这是国家飞保护植物,且这样大面积的红豆树全国也没几处会有,所以必需这省林业厅这道关,所以其中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这位易先生从别人嘴里打听得你姨爹市里,厅里,省里都有方方面面的熟人,就希望帮上这个忙。”
白云才不愿这事等找上门呢,撇撇嘴说“那干嘛不找别人?”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交游省厅的。”江宁骄傲地笑道。
“这倒也是嗬!”闻名不如见面,白云由不得重新定位姨爹、姨娘的能量有多大了。
“凭借你姨爹和姨娘的身份情面,一级二级不敢说,区区飞原本是可以当场一口应诺下来的。但姨娘还是没明确表态,其中除了这事确实棘手之外,还因为那片红豆树树极其稀有,砍伐一棵尚且少一棵,更别提在此开家休闲山庄了。那要给当地带来怎样的灾难啊?”
白云可着心里,说道“是啊。开山庄哪儿不好开啊?偏要那开。“
“就是,叫老爸别答应,叫他开不了张。”
“你们慢慢听我说。你们可能是没到过,所以不清楚。在那儿开酒店,开休闲场所的地理优势的确十分明显,先前姨娘驱车路过时便格外留意这个地方。两条国道上的车辆日夜川流不息不说,前方一百米处有一个加油站,离市城仅有三十分钟的路程,离县城也不到十五分钟。一旦山庄开张,方圆五十里独此一家。且这里的环境优美。林场背后是一个蓄水库,两面不远是悬崖峭壁,十分有玩头。要舍得重资开发,就能积休闲、旅游两项功能于一身,日进斗金,成为全市的一处旅游休闲景点。而且,红豆树喻义非凡,身份高贵,是国家飞保护植物,本身就是一张最打得出手的牌,就像黄山的五大夫松,井冈山的的翠竹,只此处有,只此处正宗,原汁原味。所以,他易容口口声声说‘要搞特色山庄’,并铁了心要在此安营扎寨,相当程度上就是因为这有红豆树。这个人跟姨娘谈了许多,可以看得出是很有商业眼光和头脑的。也正因为这里优势明显,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在众多的人虎视眈眈,却又因诸多的瞻前顾后而踌躇不前时,不惜代价,果断出击,一举拿下此项目。他说,现在县国土资源局和县林业局都给了他明确的答复,只要省林业局搞好了,他们那儿就好搞。否则,便不会冒这种风险。姨娘也好心奉劝过他,这确实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可他刚愎自用,固执己见,一点听不进去,彼此就有些谈不拢了。”
江宁嘻嘻笑道“整个县能帮得上忙的不会就咱们一家吧?”
江婷说“这时代钱赚,商人都变得自负,总以为钱是万能的。婷儿是在想,一旦那儿休闲山庄建了起来,那片红豆树林也就成了私人的了,被肆意践踏而无从过问。”
听了江婷的话,白云说“以前我们相思湾的山着了火,白霆哥哥打119报火警。县城里消防大队的女接线员嫌太远,给我们这样的回复——‘对不起,这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就把皮球踢了回来,令人蛮郁闷的。”
江婷又问“妈,这事重大,你跟老爸说了一声没有?”
宓情芳莞尔一笑,答说“妈也知道这易先生见事不谐,肯定还会打电话给你爸,你们还没来就先行打过去跟他说了个大致。那时,你爸还在跟众人应酬,来不及说什么,只是说中午回来再仔细商量。妈听他的语气,猜他也不是十分肯帮这个忙。”接着又说道“姨娘见气氛不谐,而他又有些不知进退,就以要接两个孩儿为由出来了。”
这时江婷略带羞涩地接着话头儿说“妈,你这么说,难怪易先生要硬塞给云儿一个红包了。瞧,刚才害得云儿多窘——”想及好笑之处,不禁笑起来。
“他说,我不是她的儿子!我不是她的儿子!”江宁学着白云的口吻怪声怪气地鬼叫。
宓情芳笑道“姨娘也没说多错,只是让他产生了歧义而已。再说,云儿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孩儿,收他一个红包也收得。”说着,将那秋波儿一送。
江婷和江宁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
白云羞涩的,心中却甜蜜蜜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