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诛心第14部分阅读(2/2)
梅加身子一滞,面不改色道“总有些人乱爱嚼舌根子,奴婢听了,直为娘娘争辩,为此还挨了几巴掌。”
她的手被我攥着,我一边听她嘴上说,一边与她的真心对话。“哦?他们都说我什么了?为何要打你?”
“奴婢……不敢说。”然而在我的目光鼓励下,梅加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她们非说娘娘和一个侍卫有些瓜葛……奴婢为娘娘争辩,一时情急,就把一桶水都泼在那个造谣生事的家伙身上,所以才受了罚。”
我握紧她的手,“梅加,谢谢你这么回护我,自进宫来,就有你处处帮我,照顾我,就像是我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也算是无憾了。我只怕自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因此连累你要受苦。你不如另投他人去吧?”
“娘娘说得什么话,奴婢无论如何也不会舍下娘娘的。奴婢要跟娘娘一辈子!”她说得潸然泪下,可她的内心却早已经澎湃激昂。从前我只当她是未雨绸缪给自己多留一条路子,现在瞧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我这里当做可栖良木,来自民间的我,不是被削发就是被打板子,宇文毓对我更是时好时坏,捉摸不透,对她来说,这样的我,自然是做跳板比较好的。
我干脆闭上眼,“一辈子,那是不可能了。梅加,这两日可有宫里其他哪个主子要你去做事的?你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若是有的话,就只管过去吧,我跟天王说一声,这也算是做主子的能为你做的最后一桩事。譬如张贵嫔、侯贵嫔,她们真若是肯要你,我自是替你高兴的。”
“娘娘,奴婢才不要跟张贵嫔、侯贵嫔,奴婢是铁了心要跟着娘娘的。”梅加被我拉着,说得斩钉截铁,作势要跪下,“娘娘要真是不在了,奴婢也寻口井随了娘娘去。娘娘要是现在就不信任奴婢,那奴婢宁可一头撞死以明志。”
梅加局促地跪在地上,表忠心表得很凄婉,但我知道,是因为我提到张贵嫔,她明显紧张了。我睁开眼,擦了擦她的眼泪,“你也别说死不死的。梅加,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梅加又同我说了一些肺腑之言,恨不能掏心掏肺,歃血明誓。我自是摆出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与她恨不能相拥而泣。
我见时机差不多,便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继续握住她的手,眼波流转,幽幽叹了口气,“其实,谁会想死,还不是这之中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有人想要害死我和他,梅加,我这二十杖责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娘娘?……是谁要害您?”她声音透着一股惊恐。
我捉着她的手,却只能摇了摇头,一鼓作气道“独孤贵妃、张贵嫔、雁贵嫔、侯贵嫔……或许她们都有可能?又或许都不是呢?”我提到这四个名字的时候,都刻意地停顿了半晌,只想试试梅加的反应。
当我提到张贵嫔的时候,梅加的心跳陡然加快,我闭着眼,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的脉搏跳动得厉害,皮阻一下子就冲破了基线,真的如我所料吗?
其实,冷静下来细想,前殿的那场布局也的确不像宇文邕的风格。首先,他不见得知道我和杨坚认识,即便知道,以他的心思,要把我和元胡摩掉包,根本不屑于用这样毁坏宇文毓名声的拙劣绿帽计。毕竟宇文毓想要杀我灭口,方法并不少,除了宇文护这边,根本无需太多顾忌。或许,他和宇文毓或许只是在我被杖责之后,才起了顺便移花接木的心思,想要借这次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行事。
倘若始作俑者不是他们,那么,张贵嫔的确是有不小的嫌疑。
张贵嫔曾经见过杨坚的画像,杨坚入宫做侍卫,虽说只在前殿活动,但难保张贵嫔不会收到风声,她又有梅加做内应,想要设计我自然是比别人方便得多。上次宇文毓当着她的面表示改革宫制,册封我为贵嫔,她的不满都已经写在了脸上,恨不能寻个机会把我踩在脚底。现在得悉我的“相好”就在宫里,她如何会不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奋力一击?
再加上,梅加的的确确跟张贵嫔有瓜葛,若有她做内应,张贵嫔想要知悉我的动态是易如反掌。
事实也证明,张贵嫔这一招捉j的手段一击即中,让我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二十板子。只不过跑了杨坚,效果不如她设想得那样好吧。
张贵嫔并不只是嘴巴坏,她的嫉妒心一点点地吞噬了她,驱使着她设下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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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终设局
“娘娘,您刚才说有人要暗害您同谁?”梅加的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那里头刻意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我一愣,收回心神看着她,并不吭声。
梅加被我瞧得有些焦灼,但却目光殷殷,“娘娘,梅加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倘若有任何差遣,梅加万死不辞,只愿娘娘保重身体,万不可就此灰心。”
她说得情真意切,我听得却是心里犯冷,“梅加,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
“好。好得很。”我只觉齿冷,却不再吭声。
真正是人心不古。我还没有怎么着呢,她这边就又想施什么计谋了?看来这庚艳殿里,梅加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么?
“娘娘……娘娘……”
梅加的脸忽而变得有些狰狞和焦灼,她痛苦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我所捉住的地方。
我低头一看,只见我的手背青筋暴露,手指死死地捏着她,想来是把她掐疼了。我慌不迭地松开手,可一时间我的手如同痉挛,像一只被剥干净的鸡爪子,扭在那里。我慌不迭地揉搓着右手,原来手心里头全是冷汗。
“娘娘,您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挥手示意梅加退下,身子向后一靠,放松着身体,把手按摩了两下,终于渐渐恢复正常,只是又有些心悸的感觉了。我心想应该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而使用测谎仪又太过频繁,所以比往常吃力一些吧,想必过几天就会好的。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瞧见梅加抹着泪退了出去,我的耳畔却只回响着宇文护的话,对于伤害过你和有可能伤害你的人,要先发制人,绝不手软,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到底姜还是老得辣,知道这个世上,绝对没有发善心这样的好事。
张贵嫔和梅加这一茬,就是那不知何时会放出的冷箭吧。我纵有息事宁人之心,她们却人心不足,不肯放过。想要安心活下来,只怕是个不小的奢望。想要去打探虎符的下落就更加难上加难。
我虽对宇文毓说过,人若不犯我,我必不犯人,可这句话的意思也可以说成是,人若已犯我,我必犯人。
我摸了摸宇文护给我的这枚金牌,想起他说的,这不是一块盾牌,而是剑的屏障,只有先发制人,主动出击,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命来,心里头一个主意在渐渐向上浮起,虽让我背心凉凉,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此番进宫,绝对不能再麻痹大意,张贵嫔这二十大板我想不还给她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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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加回来的时候,手里头捧了许多新摘的菊花,她说放在房间里头,心情会好些。她还把已经炖好的龟肉汤端了出来。
氤氲的肉香飘至床边,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热腾腾的肉汤往我这边走来,温和地对我说道“娘娘,趁热喝了吧。”
我早已经酝酿出眼泪来,顺着递到我面前的瓷碗,迎着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我的眼泪恰好滴入浓浓的肉汤里。
梅加捉住了契机,心疼地关切,“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抽噎道“梅加,我心里头有一桩事,一想到……就,就寝食难安。”
梅加连忙把碗放在一边,面色凝重而认真,“娘娘,若您信得过奴婢,不妨对奴婢说,奴婢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我难为情地低下头,“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可我现在急得火烧火燎,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梅加,我想找人带封口讯给人。”
梅加怔怔的,半天没吭声,我对她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补充道“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简单,可做起来却实在让你为难。你只是个宫女,想要到前面去送信,风险太大。你若办不到,我找别人去送信,也并不妨事的。”
“不,娘娘!”梅加急急道,“娘娘把这样的事交给旁人,只怕存了风险。还是奴婢去妥当。”
“梅加?”
梅加握住我的手,给我勇气,“娘娘,难道您连梅加都信不过?”
我缓缓地点点头,收回目光,咬牙下定决心,“好。梅加,有你这般对我,我死而无憾了。你想办法帮我送句口讯给一个叫做杨坚的宫伯下士,他是我远房的表兄,你就跟他说这宫里头不大太平,让他还是早些请辞,回乡去吧。”
梅加沉吟片刻,建议道“奴婢若是贸然去找这位姓杨的侍卫,跟他说这样一番话,他只怕不会听从吧。”
“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梅加一咬牙,“这样劝诫的话,恐怕只有当面说才好。只是,娘娘现在这副样子,料来是不好相见的。不如娘娘给个信物,写张字条,奴婢送去给杨侍卫,他才能相信奴婢。”
“这样啊?”我斜了梅加一眼,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心可真够黑的。“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的手有些不听使唤,拿不了笔,梅加,你就代我写封吧。”
梅加也不傻,生怕把自己绕进去,“可是杨侍卫一瞧字迹,不是娘娘的,如何肯信我?”
“无妨。我与他有一句暗语,只要你加上那一句暗语,他就会相信是我写的了。”我说着,把床边搁着的一匹手帕叠成一只小老鼠,放在她手里,“喏,你把这个给他,他就会信你了。”
梅加笑得有些勉强,显然对这个毫无特征的信物不大满意,可她若不当着我的面写下这几个字,又如何取信于我,“那娘娘要如何写这封信?”我说,“你就写六个字,天色变,速回乡。至于暗号嘛,你就写上‘诛心’二字好了。”
“诛心?写上这个,杨侍卫就相信是娘娘写的了吗?”梅加怀疑地问道。
“不错。”我莞尔一笑,飞快地打消她的疑虑。
梅加一咬牙,慷慨赴死般地接过了手帕捏成的小老鼠,“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我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拜托你了。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来。”
第六十三章 月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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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梅加就有了消息,把那只小老鼠重新递回到我手里,我满怀期望,“他答应了么?”
梅加摇摇头,“奴婢昨天夜里亲手把东西交给了杨大人,可是杨大人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还说要亲自过来瞧娘娘的伤。”
“胡闹!这里是,他如何进得来?”我气呼呼地说道,“你既然见到他,难道没有告诉他我的处境吗?”
“正是因为说了,杨大人才更加不放心。我看娘娘非得见他一面,亲自劝说才行。”梅加急人之所急道。
我沉思起来,“我何尝不想见他一面,只是他进不来,我出不去,这里头的人个个都虎视眈眈,我如何敢见他?”
“娘娘倘若信得过奴婢,奴婢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是与前殿的连接处,离庚艳殿也不算远,方便您和杨大人相见。那里是个废弃的小隔院,平日就没有人。不如就约在那儿?”梅加说的时候,不停地拿眼瞧我道。
我费力地考虑了很久,最终一锤定音,“好,我信你。就去那儿!梅加,你再写封信给他,约他亥时在那儿相见。”
梅加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这信要怎样写?”
我想了想,让她补充道“信上书,旧日终难忘,恩怨一朝了。与君约亥时,不见亦不散。落款就写上我的名字好了。务必要把信交到他手上。”
梅加郑重地点点头,当着我的面写下这一行打油诗,她的字迹很清秀,在写诗的时候,笔锋却收发自如,毫不拖泥带水。末了又想起什么,探头问道“就这些么?”
“就这些。”
“难道不用加上什么暗语吗?”
我莞尔一笑,倒险些忘了,想象着阅读此信的人,连连点头,“当然要。”
梅加把白绢晾干收好,转身出去的时候,我最后叫住她,“梅加,你这么帮我?就不问理由么?真的不怕惹来一身臊?”
“难得娘娘这样看得起奴婢,奴婢甘愿为娘娘做事。”梅加答应地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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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快过完的时候,我就已经换上了梅加替我准备好的衣裳,假扮成去拿药的她成功地从庚艳殿门口把守的太监眼皮底下走出去了。
梅加则假扮成我早早地熄灯睡下。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我提前到这里来守株待兔,没想到黑夜里头,那个人已经早到了。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也怕被人听见打扰了这里的夜色,“陌陌。”
我走上前,夜色下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我已经咧口笑开,“天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宇文毓有些懵懂“你怎么知道朕会来?”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我当然知道他会来,换句话说,我本来约的就是他。
其实第一份情书给梅加,她压根就没有交给杨坚,没有我的笔迹,没有信物,又是劝导杨坚离开的信,万一杨坚看了那封信,真的不吭一声地离开,那张贵嫔的如意算盘岂非就落了空。
梅加得了第一封情书,定然是去找张贵嫔汇报,在张贵嫔心里边,上次是跑了杨坚,证据不足,这才让我苟延残喘地活过来,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