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普命人生（五）：算了，不要让她记得我（1/2）

有一部电影，名叫《滚蛋吧，肿瘤君》。

讲述了女主角熊顿在得知自己患了肿瘤后，与疾病斗争的故事。整部电影十分催泪，描绘了友情爱情，以及自我坚强。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怎么办？

头七是什么样子？

爸妈是什么样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的悲痛？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的葬礼会来多少人，我的朋友圈会发些什么。

一年后，除了家人，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我。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让甜甜也这样。

她的父母来了，躲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一场。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从来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姑苏城，而是在医院，在魔幻之都沪上。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家庭，但是面对如此现实，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治，一定要治！”

“卖房子都要治！”

我的爸妈也来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来沪上。

却没想到是来医院。

我拿来了我的银行卡，我所有的积蓄，我要让甜甜接受治疗，我要让她活下去。

我无法想象她活不下去的样子，真的无法想象。

我已经记不清躲在楼梯间哭过多少次，期间碰到很多路过的病人家属，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可以大致猜到。

很多大哥无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友善地递给了我一支香烟。

从来不抽烟的我，浑身烟味。

终于有一天，被甜甜的父亲碰到了，她的父亲叫做陆开达。

陆开达坐在我旁边，递给了我一根廉价的香烟，我明明记得第一日来的时候，他抽的是小苏，短短一段时间他就变了。

“戒了吧。”

“对身体好，也可以省点钱。”

陆开达自言自语，给他自己点上了火，又颤巍巍替我点上了火。

我低着头，吸着香烟，眼眶通红，一言不发。

“你和甜儿认识多久了。”

“将近半年。”

我如实回答。

陆开达定定地望着楼梯间墙壁上“禁止吸烟”四个字出神，他猛吸了一口香烟，点头道：“上次，她告诉我们想结婚了，她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认真的。”

“从小到大，她就有主见，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也很想看看她替我选定的女婿是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了，我没有失望，你是个好男人，好孩子。”

我们两个男人不能露出一丝悲伤，尽管陆开达来了之后，一直保持平静。

但是此刻他颤抖的声音，让我意识到这位父亲的痛苦。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她妈，一直想着，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不远嫁最好，这样可以常回来看我们，结果呢，她说她找了个北方晋西的，哈哈……”

陆光达手指夹着香烟讲述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是笑声里的悲痛太明显了，让人心疼。

“我们两个想拒绝都没办法，毕竟她一直都很有主见，你知道吗？她小时候特别早熟，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

“上了小学，更是……”

“大学的时候……”

陆开达讲述了很多，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但都听进去了。

这是属于甜甜的过去，属于她的前二十多年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陆开达从小时候讲到了甜甜的现在。

“保守治疗吧。”

他突然站了起来，说出了这五个字。

我瞬间抬起了头，通红的眼眶望着他，想讨要一个说法。

“我是她爸，我哪怕卖房子卖肾，都想治好她。”

“可是她治不好了，这是罕见的病型。”

“她不想掉光头发，她更不想变得生不如死……”

陆开达的声音颤抖无比，这个一米七八的汉子似乎就要露出来了。

我也站了起来，声音也是颤抖道：“可是活着才有希望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陆开达一连说了三个我知道，他狠狠将烟把扔在地上，踩灭后说道：“可是她有孩子了，她想生下来孩子。”

“孩子不可以打掉，这是她的希望。”

“孩子，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没有听医生说吗？即使没有孩子，她的治愈几率也是低得可怕。”

“你觉得她以后还能怀上孩子吗？”

“这是她的希望，她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她的希望，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希望。”

“也是你们的结晶。”

“那是我女儿！我肯定希望她活下来！可我得尊重她！”

陆开达最后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他摇晃着我的肩膀，诉说着关于陆甜甜的想法。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靠在墙壁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