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休费精神劳梦役(2/2)

果然,三郎见众人看过,便让奎九儿退下了。

“天下健儿参军,只有大肇须刺字”

三郎继续说道。

“六师兄可刺字?”

智全宝摇了摇头,

“咱不是自己投军,乃是奉师命应邀助军,虽只是厢军都头,但是有武举选人资格,中了武举便是官身而领军事,便是咱们道门师兄弟皆是如此,岂能刺字?”

“不错,咱们今后即便从容,也是正经走选人科举,但是天下诸多健儿若从军岂能少得了刺字?”

“难道说这三人乃是军人?”

风鸣问道。

三郎点头继续说。

“大肇军制,世系禁军刺手背,应募禁军刺耳后,发配充军黥面,刑徒应征黥额,厢军刺上外臂,义勇刺上内臂,不一而足。唯一一处,因为地处边疆,与群虏混居,因此刺上臂。”

三郎顿了顿,

“两位师兄,只怕这几个死的都是咱们京兆府西昆仑的乡党,因为唯有西昆仑弓箭社义勇刺上臂,还是团花刺成,乃是‘京兆义勇弓手,忠粹实用’几个字。”

三郎祖籍京兆,又都在西昆仑学艺,这才辨认出来。

“这么说,这几人乃是逃兵,而且有人专门为他们隐藏行迹,消除隐患?”

“几个贼人也就罢了,若是逃兵,”

三郎顿了顿,

“父亲说过,兵贼兵贼,兵若成了贼,那贼就能成兵啊!”

几人心下一凛。

宗放这话很有意思,也很直白,若是贼人聚在一起,终究是贼,一盘散沙罢了。可是兵却不同,若是兵落了草,三人为伍,便能百人为众,就可以千人成军,乃是揭竿造反的征兆。因为军队不是民间,即便是看似散漫的厢军,也是尊卑有序,上下听命,唯军头将种马首是瞻的。

“只是几个义勇,当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吧!”

柳瑒看几人面色凝重,便把疑问说了出来。

“三郎,莫要小看京兆弓手,这些人的战力,说实在话,便是中人之姿率领也胜过大晟世家部曲的!”

三郎跟随父亲学习,眼界自然开阔,他这话说出来,便是宗放的口吻,绝不会妄言。

这么一说,柳瑒也倒吸口凉气。

大晟士族部曲的战力可比朝廷郡兵强得多,之所以士族忠心于王室,只是因为士族各自为战,不能团结一心,更因为龙氏王族掌握着十万精锐禁军,饶是如此,彼此也是不相伯仲。

“咱们且细看看,”

风鸣分了工,几人往骡车收拾射来的箭矢,几人找这三人所用弓箭。

两相比照,果然,骡车所中箭矢皆为此三人所发,其余的中者寥寥。

“确实是好手,索性也没派来几个,”

智全宝这话不是毫无依据,若是院子里也是这样的身手,不至于没有一合之力便全交待了。

“咱们回庄子说话,这里交给别人。”

夜色更加稠密。还是尽早回到庄子里,不必节外生枝的好。

于是智全宝亲自叮嘱奎九儿处理此事,取了七八个足两银馃子塞给他,让他招呼众兄弟料理此地,最后全都换乘马匹,用马车的舆马换掉骡子,五匹马,两辆车,十一个人继续赶路。

奎九儿打定心思跟着智全宝做事,自然是小心安排,仔细戒备,银馃子自己留了两个,其余的用随身带的剪子铰了,确保每个人利益均分。

一行人回到庄子,直接来到几个人居住的小院,仝氏兄弟第一次来,也不着急找居所,而是全都到这院子里的正堂聚集说话。

这个院子得了智金宝的交待,不得安排下人在此,几人便是出去,这里也是元二儿亲自盯着。看许多人回来,元二儿吩咐弟弟招呼,自己则去禀明智金宝,这东门大官人此时还未歇息,就等着自己兄弟回来。

凤尾埠的小院是用不得了。

但是仝氏兄弟若也是住进来,反而浪费了几人之前的功夫。

这事儿就交给了元三儿,等天亮了,便去找信得过的牙人,在城内外都找上两三处宅院,所谓狡兔三窟,遇到这等敢下杀手的敌人,还是多留后路为妙。

智金宝进来与众人相见,说了些话,才安心去睡觉,临走告诉智全宝,营丘郎君让他们兄弟今日准备筵席,招待客人,看来营丘郎君已经明悟芦颂与智家的关系,只是又安排智金宝出面,再邀请些头面人物作陪。

智金宝拿不定主意,才等着兄弟回来商量。智全宝把这话告诉芦颂,芦颂却知道这是营丘郎君好意,乃是让他尽快融入当地氛围之中,也怕芦颂觉得自己怠慢了。

既然如此,智家兄弟便知道分寸。

而今日发生许多事,几个人商议来日重新分工,既然风鸣已经在追踪这管事上暴露行踪,索性便由他和六郎陪着芦颂出席。

智家兄弟受命置办筵席,元氏兄弟也需伺候着。

于是宗三郎、柳瑒、三娘三人做一路,负责查探内城,其一,这管事便是逃入内城,其二,左判衙内大摆筵席,右判必然遣人窥伺,如此便给了三郎他们可趁之机,其三,柳晏只是略窥内城便有许多发现,今日不如更深入其中,或许更有收获。

而仝氏兄弟依旧辛苦些,便是追查使团动静,尤其是注意使团除了购买木炭食盐石灰之外,沿途有哪些常出没的人突然消失了,又有哪些陌生人蹦出来。

这等查访之事,仅靠他们三人当然做不到,但是仝家自然有仝家的手段。三郎只要结果,如何去做,由得他们放开手脚。

于是也不惊动其他人,九个人便凑合休息。三郎与风鸣便在内堂吐纳修行,将床铺让给仝氏兄弟,再寻鬼瞳,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去哪休息去了。

天微微亮,仝家兄弟便出发了。

又过了些时候,三郎等人也不用朝食,便往归德城而去。

其余人也开始准备了。

三郎他们没有骑马,实在太过招摇,乃是乘船到了凤尾埠,租了骡车进城。没想到,在埠口又遇到那日卖售朝食的人家,便又买了馒头,肉饼,那船娘接过宝钱依旧是那样乐呵呵的合不拢嘴。

等到进了府城,已经是巳正,三人打算不急着进内城,先绕着内城墙走走,尤其是钟鼓楼之间这块区域,内城三座城门都在其间,那逃跑的管事便是居住在南门外西面宅院,那这边区域还住着什么人呢?

元氏兄弟一大早便去了承明楼置办筵席,按着约定,元三儿会让手下伙计,领着靠谱的牙人在教场瓦子等他们,虽然南门大街以西是福昌县,但是牙行可没那么泾渭分明,尤其是东门大官人这等迅速崛起的豪商更是牙行座上宾,智全宝又是黑白两道皆能做主的,这些牙行更是想着法的巴结。

牙行为了租卖房舍真的是什么隐私招数都用得上。就拿三郎面前这个牙人,看似忠厚老实的像个教书先生,谁能想到便是这厮为了压低房东报价,竟托元三儿从仵作房搬了横死尸首到那房中,应是要挟恐吓把价格压了下来。

也不知是元三儿为自己辩白,还是为这牙人辩解,也是此人,因为内城豪门强取豪夺外城人家宅院,还是他出谋划策,请动元三儿一分为八,等那户人家拿钱远走后,再让人来寿安县打官司,本来打算花三成钱强买这宅子,最后反而出了两倍价钱,最后这牙人把这笔钱分做三份,如此那户人家也不算亏本。

说来说去,这是个老奸巨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做事毫无下限,偏偏胆子奇大,还一副老实模样。三娘听闻后,直说可惜,如此人才该加入刺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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