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问题的草药(改)(2/2)

徐一真见叫不起他们,便也不在多做什么:“今我回府,你们一人带我转转,熟悉一下府里事物。一人去叫其他奴婢下人来见我。”

“是!”

两人对视一眼,便有了决议。右边这个转头回到府里,去叫其他人去了。

左边这个则朝徐一真一礼,领着徐一真入了府中。

临进门前,徐一真转头交代六爷:“还请六爷先留在马车上,照看下我兄弟。”

六爷一笑:“好说。”

推门而入,迎面是影壁,上面镂空雕刻着月影夕照的图案。

绕过影壁,是第一进院子。左厢房两间,右厢房两间,正北是正北的位置分了左中右三间房。正中间房稍大,左右各是间耳房。

耳房的外侧,是一扇月亮门。穿过月亮门,是第二进院子

院子里有口水井,左手边是马厩,右手边是厨房,正北是两间房,一大一小,彼此相同。

院子的西南角开了一扇小门可以通向外面,是下人采买,过泔水粪车之类。

北房左手边是一扇垂花门。

穿过垂花门,是第三进院子。依旧是左右各两间厢房,北屋三间房,一大两小的布局。

徐一真只走马观花看着,啧啧称奇。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好的房子是我的了。这要在后世,就相当于北京城二环以里,不得上亿啊?

再回到第一进前院,以站了一排人,统共六个,三男三女,差不多一院子两个。

对于其他人宅邸,从老爷,到妻妾,再到儿女,区区六个下人根本不够。徐一真却觉得忒多了,毕竟偌大的宅院,只住他一人。

最多再加上小倪。

“你们仨,”徐一真指着三个男的:“去马车,把车上病人抬到厢房安置,切记手脚要轻。”

三人应是,便离开了。

又吩咐仨女的:“散了吧,”

三人应是,也一一散去了。

猛然间,翻身农奴把歌唱,封建社会地主的腐败生活,说来就来了。徐一真不知如何反应。他甚至不知该怎么吩咐下人。

这六人,为奴为婢,但看样子也不过十几岁罢了。你让他看着十几岁的小孩写作业可以,让他吩咐十几岁的孩子干活,总有种罪恶感。

但要说不欢喜,那是假的。

但欢喜过后,但更多的是害怕。

一个乞丐,即便救了皇孙、皇后,赏赐官职、三进院子、丫鬟下人、马车、田产、金银,是不是有点过了。

一个乞丐,若是赏赐几十两纹银,那已经能谢主隆恩了。若是百十两,那简直皇恩浩荡了。若是几百两,行三跪九叩之礼都是应该的。

至于官职,田产,则无可无不可。

这并非徐一真妄自菲薄,而是人之常情。

正如一个将要饿死的人,需要的不过是一碗吃食。至于这吃食是一碗掺了米的石子,还是鲍鱼海参,对将要饿死的人来说,并没有区别。

乞丐,缺的是什么。现代乞丐缺的是德。而明初的乞丐,不仅缺德,还缺钱。

他们反而不缺吃食。且不说出了金陵城随便去河边挖个泥鳅摸个鱼就能管一天饱,单说城里达官显贵这么多,只须不要面皮也饿不死人。

对缺钱的乞丐,赏钱,性价比才最高,何至于赏赐宅院、田产甚至官职呢?

因为所谓针医世家?

别闹了,都近十年前的事了,除了偶尔拿出来给自己披一张不算绚烂的皮,让自己不算太难看,谁都不会当真。

皇上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洞彻人心世事,就更不会当真。

那他赏赐这么多,图什么?

朱元璋可不是慷慨的皇帝。他送你一分利,意味着你要给他出十分工。

徐一真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挂在吊炉里的烤猪,滋滋冒油一脸惊恐的看着磨刀霍霍的食客,不知道他的刀会下在哪里。

小倪被抬进厢房。下人行礼后便退下来,只六爷还站在床头。

小倪脸色暗沉,好在呼吸还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号脉发现,肾、脾、心都有亏虚,倒已不会危及生命,之后缓缓调理也就是了。

徐一真迟疑了一下,终究没再下针。

针、灸之法,以及从其中延伸出来的刮痧、指针、推拿、拔罐等等治疗手段,核心逻辑是依靠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勾连五脏六腑,损有余而补不足。

比如五脏,若心有病,心只有三分力,而肾有七分。下针相应穴道之后,肾脏去二分,心便加二分,两者都是五分,症状便减轻了。

但要想治愈,则需要时间。一面通过针灸,使心肾平衡减轻症状,一面通过呼吸吃饭等从外界摄取,使心肾都恢复如初。

这就是为何针灸之法需要数个疗程治疗,还有各类禁忌的原因。当然这只是个意思,实际还要复杂得多。

很显然,针灸不适合消耗之症,以及在身体大损之后,比如癌症,比如中毒。

许多年前一个艺人,癌症晚期居然针灸。针灸的是个草菅人命的庸医。打从下针那刻起,她的命就算交代了。

小倪便是这种情况。

之前中毒时间还短,下针还可以。此时中毒有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又已经下针,再继续下针就怕有危险了。

他在昏睡。

此时昏睡不是坏事。昏睡的过程也是身体自我修复的过程,只要之后确保脉象平稳,不再有其他症状,等他身体恢复差不多了,自然会醒。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这也是无奈之举。实际上中医对于中毒并没有什么好解决办法。或者不如换个说法,中医根本没有毒的概念。

所谓“是药三分毒”,连永州之野的异蛇,触草木尽死,这么毒,也能去死肌杀三虫,更遑论其他了。

相传鹤顶红最初被配置出来,是为了治疗中风半身不遂的。你这找谁说理去。

相对方剂解毒会容易一些,用与毒药药性相反的药,药量同样能够毒死人,或许能够解毒,但也有可能,毒上加毒直接升仙。

如果方剂还有点反抗能力,针灸就直接无用了,甚至很多时候适得其反。

徐一真之前的作为,现在想想尽是运气。大概小倪中的不是如同鹤顶红一样的剧毒,只是因为小倪本身体质弱,之前才濒死。

但再想靠运气下针,怕不是分分钟把小倪给整死。

“走吧。”徐一真招呼六爷。

临行前又吩咐下人们:“你们好好照看他,不可有一丝怠慢。若是他有什么新的症状”,徐一真想到这儿,脑海中闪过一个地方:“就去请保生堂的大夫来。”

六人齐齐行礼,应是。

一路来到宫门前,便见王公公正等在这儿。

“王公公,”徐一真抱拳行礼,礼数周到:“皇上等急了吧?我这就跟你面圣。”

“哎呦我的徐大夫哎,还面什么圣啊。”王公公拉起他手,亲切的拍拍他手背:“您不必去面圣,直接去给皇孙、皇后诊病。”

他当先走在前面:“想必皇上此时也到了,咱快些走吧。”

这正和他意。既然是药材问题,而且连宫外都有问题,那给皇孙皇后熬的药很难指望没有问题,只不知问题有多严重。

这反而是最让人紧张的。

若知道个大概,虽紧张,但也只是紧张。偏像现在这样,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有哪些问题,问题大不大,最让人煎熬。

两人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

不一会儿来到坤宁宫,此时坤宁宫中已经挤满了人。不仅有照顾皇后起居的宫女,皇上、太子也在。

徐一真连忙跪地叩首:“草民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等徐一真行完礼,皇上一指床头:“快给皇后瞧病吧。”

徐一真顺手指着方向看去,心就一沉,皇后正睡觉。

睡觉没关系,但此时已是戌时,睡觉就有另一番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