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愁云惨淡（2/2）
我顾不得慰藉妻子孩子，派人护送她们回府，转过身去搜捕袁尚。高览亲自带两千亲兵在夫人的卧房外护卫，进去个苍蝇也不问青红皂白一刀杀了。
随处也找不到袁尚。
我叹了口吻道：“我知道他在那里。”
我来到袁尚的房门外，听到他和一个女子的争吵声，心想一定是他的夫人。快走几步推kai房门，眼前的一幕，让我启蒙。袁尚屋子里的人竟然是貂蝉。
貂蝉衣衫缭乱发髻蓬松，脸上有好几道刮破的指痕，xiong前的衣衫被撕扯，露出xue白的肌fu，似乎受了侵犯。她见我进来就像看到救星，连忙扑上来痛哭。
袁尚盘膝坐冷笑了一声，眼前一个矮几，手中一杯酒：“你赢了——可是不要自得——”说着端起酒喝了。
我闭了闭眼，yao牙道：“老三，我们是亲兄弟，你何苦这样对我，我死了，你真的兴奋快乐，当了上将军又怎样，你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用你管——我——哥——我，二哥心——”袁尚的脸突然铁青，脖子比大tui还粗，眼睛耳朵鼻孔全都流出热血，样子恐怖无比，砰的一声扑到，压塌了身下的矮几。竟然仰药自尽了。
审荣带兵从外面闯进来;“主公，叛军已全部伏诛，三令郎——”审荣一眼看到地上四肢软瘫惨不忍睹的袁尚。
貂蝉还在我怀中抽噎。我把她交给审荣，走到袁尚身边，蹲下去，揪住他的脖领厉声道：“你起来，快起来，你就这样一死了之了，你要杀嫂子，连自己的亲侄儿也不放过，袁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冲着袁尚的尸体高声吼道：“我们是亲兄弟，老三，你就忍心——你忘八，你为什么要仰药，你让母亲怎么能受的了，忘八——”
我的两只手攥紧他的衣领，就像攥着两条死蛇，嚓的一声，把他身上的衣服撕扯，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让我差点窒息。地上的酒壶骨碌碌的一阵转动，有人指挥似的滚到我脚下，酒壶摔裂了，酒洒了一地，浓郁的酒气混淆了香气袭击我的神经。差池！这差池！我在心里狂吼，酒里没有毒！
袁尚猝死，用的肯定是鹤顶红、孔雀胆之类的剧毒，这些毒药，融合在酒中，泼洒，一定会发生焦臭的味道。
脚下这壶酒芬芳清冽，浓郁醇厚，绝不是鸩酒。
不是鸩酒！我拿起酒壶来闻了一下，又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嘴里，辛辣、刺鼻，但绝没有毒药的异味。行医多年的我可以肯定酒中没有毒。那么——
我想也不想就抄起地上的羽觞。青铜兽角杯中浮起一层淡淡的绿，绿的像磷火，又像幽灵的眼睛。虽然我的化学很糟糕，但也知道羽觞和某种药物发生了化学反映，令这杯酒发生了质的变化，这种变化侵入了袁尚的经脉，夺去了他的性命！袁尚要仰药自尽为何不直接往酒壶里下毒，还艰辛的涂抹在羽觞上？岂非是被人灭了口？他临死的时候，一直叫什么，二哥，小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貂蝉哭的撕心裂肺，我叹了口吻从起来，招呼审荣：“给三令郎换一件衣服，找人来给他梳妆，准备棺椁治丧下葬。”
貂蝉扑到我怀里失声道;“将军，如果你晚来一步，貂蝉今生便无面目见人了。”我全身毛孔收缩，皮肤一阵收紧，打个冷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是？”貂蝉jiao躯一颤，悲声道：“jian妾是被三令郎捉来的，他，他意图对jian妾不轨——”一个意识闪电般在我脑中掠过：“你什么时候来的，三令郎要仰药你可知道？”貂蝉眼神中闪过惊惶：“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刚刚有没有别人进来过？”
隔着衣服，我清楚地感应貂蝉的xiong口一下巨震，像骤然而起的惊雷，又像是jing神的巨锤。她的额头起了一层细微的冷汗：“没——似乎是有——有一个丫鬟，给他送酒来了——”
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急道：“是谁人丫头？”貂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丫头太多了，jian妾都分辨不出来。”
这也有情可原，上将军府的丫头，简直是太多了一点。分不清谁对谁，也极有可能。
袁尚也许只在其中的一杯酒里下了毒，这也说得通。可是如果我在细心一点的话，就能发现，在矮几旁边的墙角，尚有一只滚落摔裂的青铜羽觞——
甄宓、蔡琰、甘夫人、都受了惊吓，几天里都缓不外劲来。袁睿和袁政年岁还小，虽然其时怕的要死，可事后，给些糖果糕点，哄一哄，逐步的就忘了，又在下人的陪同下，围着花园追逐嬉戏，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尤其是袁睿，他的眼神不光不见怯懦，反而更趋轻灵尖锐，有点像鸷鹰的眸子。袁睿对我说：“父亲，娘亲对我说，钢刀架在脖子上也要yao牙挺住，打掉牙，合血吞。往肚子里咽，不能哭。孩儿的父亲是个英雄，孩儿长大了也要纵横沙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娘亲说的——”这话让我大吃一惊，三四岁的袁睿，显然不明确娘亲教育他的真正用意。要害是甄宓，这个不普通的母亲，已经开始教育她的孩儿，如何成为首脑人物了。
我心痛无比的看着甄宓，两只手臂死死的箍住她纤弱的腰肢，一心想要把她融入我的xiong膛。甄宓发神经一样高声笑，笑得我头皮发麻，这可不是她一向各人闺秀的作风，岂非受惊太过了？我两只手平展开来，手心从背后贴着她的后心想感受她的战栗。
甄宓突然嚎啕大哭，yao我的肩头，死死的yao出血来，不停地厮打我的前xiong后背，进而给了我两个重重的耳光。“为什么要下跪，为什么要死，良人——我的心好痛——我情愿自己死掉，也不想看到你对他奴颜媚骨。越发不能看到，你比我早死——”
我悲声道：“我能怎样！你们母子死了，我能活吗？什么上将军，什么王霸大业，基础就不及你们重要，我受不了，他砍你一刀，比杀我一百次还让我伤心惆怅，荣华富贵我可以不要，却不能舍弃你和孩子。”
甄宓失声痛哭：“你只知道伤心惆怅，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拔刀自刎，我只想从城楼上跳下去，我其时好恨你，恨你——”她垂着的手臂圈转到我身后，反抱住了。整个身子突然又颓然无力的坠落下去。竟然再次昏厥了。
袁尚下葬的那天，母亲哭的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我也没法子劝解，只能默默的叹息。我对袁睿和袁政道：“去，去给三叔灵前叩头。”
袁政扯着稚嫩的嗓音嚷道：“他还要杀我们，政儿不去。”袁睿也把小脑壳摇起来：“不去。”
我厉声道：“放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们三叔，是至亲骨血，去，快点。”袁睿和袁政没想到平素温文尔雅的父亲今天竟成了这副凶样子，简直想要吃人。两个小家伙心里委屈极了，想起母亲从来没有嚷过自己。便无声的哭了。
我这样做是有用意的，一定让这两个小子知道，什么叫至亲骨血，以免袁氏自相残杀的家风延续到他们这一代的身上。
两个小子哭成了泪人，委屈的喊：“娘亲，娘亲。”于是两位娘亲，便很不满足的怒视我，然后做了孩子的政治思想事情，才让两位令郎去袁尚的灵前磕了头。
丧事已毕，午后，骤风突起，铺天盖地，像一把无形的大扫帚把冀州城的哀怨愁云全部卷上上空，送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