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所谓见面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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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出头的杨士奇并不是屋子里三位客人中最年长的一个。沈氏兄弟相互年岁相差了近二十岁，长兄沈度以一手楷书见长，论年岁比杨士奇还要年长十岁，于是刚刚落座的时候他硬是被杨士奇谦逊至首座。此时端详着张越，他不由捋着花白的胡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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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山贤弟，别人都说你冷面冷心，我却知道你冷面倒是实情，冷心却是未必，只不外你游戏人间也就而已，可你居然还混在人家族学里头当塾师……你这个门生我也听民望说过，唔，年岁轻轻倒是沉稳。张越贤侄，你可有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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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都是师长，而且照旧大有来头的师长，饶是张越素来不是怯场的，这会儿也颇有些紧张，但紧张之后便随即释然——若不是杜桢真正认同的友人，他怎会如此轻易见到？于是，在沈度投来炯炯的眼光后，他便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尚无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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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四年再次见到张越，沈粲少不得好好审察了一回，此时便笑道：“宜山兄，你这自得门生虽说还小，可他既然中了秀才，明年指不定就要去加入乡试，你这个当老师的早就该送他一个表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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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预备等他及冠的时候赠他表字，否则只恐他幼年生出了骄矜之气，到时候反而不美。究竟，少年得志者能真正有大作为的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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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杜桢看向张越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深意，更是从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摆了摆手，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杨士奇和沈度：“民望贤弟虽号称神童，少年却是尝尽人生艰辛，更悬腕练字于壁上，如今的成就即是来自于昔日。民则兄和士奇兄所受的磨砺就更不用说了。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出自朱门贵户虽然能省却无数功夫，却未必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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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然说得严厉挑剔，但张越知道其中字字句句都是在申饬提点自己，于是连忙拜谢。沈氏兄弟这时候便笑言杜桢严师出高徒，一直默然沉静不语的杨士奇却终于开了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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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山贤弟待人素来冷淡，若非是真正投缘之人，他可是从不剖析，更别说收作门生了。民则，民愿，他今天在咱们三人眼前引荐，这护犊子的心可是一清二楚。这尊长头一回见晚辈，你们谁身上备了晤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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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和沈粲都被杨士奇一番话说得愣了，待到反映过来便齐齐大笑。年岁一大把的沈度笑过之后，便冲着杜桢连连摇头：“要不是士奇揭穿，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冷面人居然会如此护犊子！而已而已，这晤面礼我今天可没预备，总欠好拿身上那些俗物凑数，赶明儿你带着你的自得门生上我家，我这儿倒是可以给他先容几位良师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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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年迈一个样，今儿个实在没什么晤面礼可送。不外，士奇兄既然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了宜山兄的心思，索性就送他这自得门生一个表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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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粲这一说，沈度便从旁赞同，杜桢但笑不语，至于张越就更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了。此时现在，杨士奇却也不推辞，微微一笑便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便回转身道：“物极必反，水满则溢，贤侄这个越字便有些矫枉过正之义。盈则必亏，若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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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若是持盈二字？”沈粲本能地插了一句。旋即便哑然失笑。“我倒是忘了。昔日盛唐玉真公主即是字持盈。这二字虽好。却失之于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