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踩人，人捧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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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开国的那会儿，武将带兵征战，杀敌之外对黎民也，更有大批幼童被阉割送入宫中。之后天下太平，洪武帝朱元璋严禁武将随意掠幼童，于是就有不少养不起孩子的家里私自阉割。陆丰六岁上头就被自己的父亲阉割之后送入宫来，熬油似的熬了二十几个年头，如今乍见宫外十丈软红，他徐徐就流露出了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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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素来即是人踩人，在宫里卑微的时候，他奴颜媚骨伺候着那些大太监，等到飞黄腾达，下头自然有好些小太监伺候。可之前踩的都是那些和自己一样扯着公鸭嗓的同类，再满足也是有限，如今能在那些掌管一地以致一省的文官眼前搭架子，那才是一等一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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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站在青州府大牢门口，望着那阴森森黑漆漆的牢房，又闻到那种说不出是馊照旧臭的味道，陆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说是太监，又身世清贫，但他素来有洁癣，身上收拾得极其清洁，若不是生怕不招天子待见，他恨不得在衣服上熏香，盖下那股挥之不去的尿臊臭。瞧了瞧自己那双今早刚刚换上的簇新薄底鞋，他便转头看着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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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大人，这趟事情虽是以您为主，可大牢这种地方不是善地，不若交给底下人去核对也就而已。再说了，人都是杜大人和你抓的，怎么可能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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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杀人大事，照旧亲自去看看的好。”情知陆丰是不愿意去大牢，张越笑说了这么一句就建议道，“此次的案卷凌大人已经付托送去了前头签押房，不如陆公公去那儿先审阅审阅？叫上小吏在旁边诵读，既省力又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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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敢情好，咱家听小张大人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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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如此一说，陆丰马上笑得连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心想随着这一位做事情还真是没话说，轻松的活计归自己，重活人家全都包揽了，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转头他一定要好好使劲替张越说一番好话，没看张谦靠上英国公利益多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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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丰带着随行两个小太监大摇大摆地走了，张越这才微微一笑，旋即虚手一抬对知府凌华做了个手势。搭档了小半年，相互之间甚有默契，凌华二话不说就先进了门，张越带着彭十三紧随厥后，其他属官则是知机地留在了外头，只有几个差役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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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缧绁乃是洪武年间新建，为防监犯逃跑，整个缧绁造得四四方方极其结实，地上一层，地下尚有一层。自然，往地下挖土成本太高，这地牢比起上头的四十间牢房要小得多，总共只有五间监房。由于大明律重杖刑流刑，徒刑的情形较少，这牢房很少泛起人满为患的状况，但这一回却是从地上到地下都塞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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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原本就闷热，缧绁里密不透风，人满为患地塞了数百人，自然是什么味道都有，地上也是污水横流。只管如此，知府凌华也顾不上这些，眼光朝栅栏里头一个个耷拉着脑壳的监犯扫了一扫，他便转头看了看张越，低声说：“咱们到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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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册的核对自然有四个差役署理，张越只不外是想找个地方和凌华说话，究竟有些事情让人居中代转实在不利便。有那五百京营军士随从，他不用担忧清静问题；有陆丰随行，他这个钦差更是名正言顺；然而，他要私底下见什么人却难上加难，究竟走到那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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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一句话叫做慈不掌兵。但凌华这个文官也不是什么心软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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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杀就是那么多人。他只是心里头稍微有些不舒服。可只要想到如果这些人真正闹起来死地就是自己。他仅有地犹豫也会如潮水般退去。他甚至谢谢张越这一回挡了大关连。就连杀人都一手包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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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差役逐个牢房核对人地时候。他便和张越一气走到了前头差役休息地地方。这里早就清空了地方。没有一个闲杂人。兼之鼎炉里放了些花花卉草之类地叶香。倒是中和了外头那刺鼻地气息。和张越面扑面地在桌子两头坐下。他便不安地问道：“听说汉王世子请得圣旨。三天之后要亲临刑场。是不是要都司衙门再调些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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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心想这是预料之中地事。若汉王府之前被朱棣那一通申饬就此消停。那才是奇哉怪也。当下他便笑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刘都帅已经从卫所调了数百人。再加上我随行地京营精锐。只要在城门口仔细盘问。绝对出不了事。再说了。我昨天刚到。三天后便开刀杀人。纵使有丧家之犬想要营救。急切之间也没法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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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华见张越镇定自若。心头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吻。又商量了一番三日后地部署。他突然想到谁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地太监。忍不住就诉苦了起来：“谁人陆公公实在是让人看着就厌烦。不外是一介阉人而已。偏生经常挑三拣四。说话阴阳怪气。真不知道你怎么忍下来地。这阉竖不得干政原本乃是太祖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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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用此辈。实在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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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你在我眼前说说还好，到外头可不要流露出来。他才三十岁就已经升到了从四品，以后约莫还要受重用。”张越轻飘飘一句话岔过了话头，又问道，“今年夏粮收成如何？这该播种的下一茬是否已经种下去了？我留下的谁人刘工匠如今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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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粮收成还算可观，大豆好些地方都已经种下了，但大多数地方仍在张望，究竟这事情得一步步逐步来，倒是山蚕不少人家已经开始试着养了，究竟咱青州府内其它的没有，就是荒山最多。那位刘工匠成日里在各处乡间跑，人家都送了他一个大匠的名号，他倒是自得得很。幸亏有那位喜儿女人在旁搭手，否则他腿脚未便也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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