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2/2）

约莫等了一刻钟时光，藩司街西头的牌楼底下便传来了一声嚷嚷，不多时，就只见十几骑人蜂拥着几辆马车驶了过来。最前头的那几个。男子在藩司衙门前的八字墙前勒马，为首人一个一声叱喝，众人便整齐戈一地跳下马来，赫然是武士做派。见此情景，期待了好一眸子的左右参政参议等属官便迎上前去，一马当先的左参政徐涛笑容可掬地与他们外交了几句，却因为为首那人的一句话，他的脸色蓦然之间僵硬了下来。

“有劳列位大人久候了，我家大人途经怀远驿，一时起意进去瞧了瞧。要晚些过来！”

天下驿站多得很，但怀远驿却是与众差异。此驿建于永乐三年，只接待四夷来贡的使团番人，从不接待其他的官员，就连驿承驿丁等人都是另设，待遇远远优厚于寻常不入流的杂佐官。这些来自占城遢罗等南海诸国的番人大多脱手夫方。那些异国铸造的款子银钱随手就赏，于是这驿承之职也不知道几多人眼热。如今的驿承马芳也就是因为和市舶司提督太监秦怀谨搭上了关系，这才得以稳稳当当干了三年。

既然是招待番邦来宾，驿站自然修得轩敞气派。除了驿承署之外，四重院子总共有七八十间屋子。基本上能应付所有往来番人的需求。只如今不是海船忙碌进港的时节，这里也就比从前冷清了许多，所以这会儿虽说是不速之客进了这怀远驿，马芳仍然不敢怠慢。待听到对方说是市舶司那里先容过来，乃是想要与番人做生意的江南客商，准备探询一下番人那里的情形，又拿出了秦公公的信物，他不禁暗自庆牵没失礼。

在这个位子上能比前几任驿承都做得时间长。即是多亏了他这审慎。此时命人倒茶来，他便在主位上头坐下，先简短先容了几句，看对方听得仔细，他少不得卖弄了起来。

“这位令郎，不是我夸口，和番人打了三年的交道，我对于这些人熟悉的很＃旱是番使，但其中一多数都是蒙混的，不外是贪图咱们天朝上国的犒赏！就拿如今住在驿站里头的这拨人来说，他们都是锡兰的商人。带来的那些宝石在当地不外是遍的可捡的货色，可拿到这里就值钱了，再说，朝廷给他们的价是市价的一倍。如此谁不愿意来？”

马芳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红宝石给扑面这位年轻令郎瞧看，见他饶有兴致地反重复复端详着，他便解释道：“这红宝石看着似乎也是宝物，只不外，这些玩意小民黎民瞧着兴许还成，真正的豪富人家却瞧不上。您瞧瞧这颜色，这块淡紫色还算是好的，其余甚至就只有一丁点淡红色，基础不值钱，相比之下。锡兰的蓝宝石和猫儿眼却是好工具”

别人说得口若悬河，张越认认真真听着。心里也少不得掂量。广州距南京四千余里，距离京师七千余里，他这一路实在是走得够呛，而乍然从干燥严寒的北方来到了湿润炎热的南方，他一时半会实在难以习惯。而且，初来乍到的他也没在这儿看到日后那种什么都敢吃的豪爽。就是广州府，富庶富贵和苏杭等的仍是大有差距，更不用说和南北二京相提并论了。

“对了，听令郎的口音，似乎是南京人？”

张越这些年走南闯北，各地的话都能说一些，刚刚便有意露出几分金陵官话的腔调，此时对方一问，他心里可笑，但仍是佯装漠不关心所在了颔首，这才把手中那红宝石还给了马芳。谁知那马芳压根没有收回工具的意思，却笑呵呵地推了回去。

“令郎既然是南京人，又能让秦公公荐了过来，一定是门第卓越。我这儿正好住了一拨番商，如今正在等合适的风回去，带了不少极品的紫檀、乌木和沉香等等好工具，我可以从中牵线搭桥。令郎走通秦公公蹊径也泯灭不小吧，这笔买卖成了，您也可以多孝敬那位一些，这抽税上头便可以蒙混已往了

张越此次选中了到广东上任，也是看中了广东的地理位置和前景。究竟。天高天子远，不会事事掣肘样样难行。而他对市舶司也早就递了条陈。可是，此时听着马芳经心起劲的游说，他不禁徐徐皱起了眉头。大明的摇役很重，钱粮实在却比不得唐宋，尤其是对于商人来说。三十税一的税率简直是九牛一毛。而且，这些和番人生意业务的商人更是富得流油。

“那么，马大人能否指兵，若是我和番人以货易货，什么工具最合适？。

“这还用说么，令郎人在南京，自然是绸缎！绸缎轻巧，却又值钱。另外，西洋诸国的天气闷热，这轻纱也是极其好卖的工具。至于另外的么，那自然就是瓷器和茶叶了。茶叶有朝廷禁令摆在那，不太好搪塞。瓷器却无所谓”若是能弄到好的漆器，那却比瓷器还值钱！”

“原来如此，子得有马大人提醒

只管对外洋商业的利润油水等等清清楚楚，但张越照旧耐心地询问了个仔细，期间又不动声色地夹了些要紧的问题。而马芳说到兴起，忍不住更是卖弄了起来：“要说利润，尚有一样是最大不外了，那就是人”

就在这时候，外头徒然之间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继而大厅前头的竹帘一动，有好些人涌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一个瘦长脸的无须中年人。

“这天下的事情真是新鲜，竟有人敢拿咱家的名字招摇撞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