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只悔少轻狂，不悔离家远（1/2）

张攸前前后后在交址十余年，最初从参将到副总兵的那敌训。纳了方水心为二房，回朝之后再次挂印到这里当了镇守总兵官，先后也收了三四个侍妾。这几个女人有的是下属搜罗来的当地交人，也有的是贬谪此地的犯官后人，也有买来的女子，本想着随这位总兵牢靠过活，谁知如今这头顶的天骤然坍塌。她们自然最是凄惶。

如今张攸虽说有所好转。但她们谁不知道这一路回京路途遥远，说不得会生什么，因此心里全是忐忑不安。

这天，听说上头三老爷和大少爷要见她们，一众女人想到这关系着自个的未来，也忘了从前明里暗里的争风，进屋之前竟是相互搀扶了一把。

一面是接待前来探望的文武官员，一面是打人回京报信，一面是准备回京事宜，一面还要日夜侍疾尽孝，不外是数日，张就已经消瘦了一大圈，眼窝也深深四陷了下去。眼前这些女人父亲都未曾向京里的他和母亲提过，不外是各人相互心中有数，因此他只扫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睛。

“如今我和三叔要侍奉父亲回京，前时父亲稍好时，嘱我好好安置你们。他说了。若是有愿意一起走的，便随我们回京去，父亲也会给你们正了名分。”顿了一顿，见众女都在犹豫。张又淡淡地说，“若是愿意家去或投靠亲友，也请只管明说，列位侍奉父亲一场尖亲绝不会薄待。”

话说到这个份上，四个侍妾你眼望我眼，面色却是截然差异。就在先头那会儿，她们还在担忧这位长令郎因为心伤父亲重伤而迁怒于她们。如今总算是放下了心事。然而。休说前往北京这路途遥远，就是张攸能否挺已往也未必可知。她们又没有生育，若主母以后或是卖或是用其他手段打了她们，还不如早作决断。

于是，一个明艳秀丽的女子便第一个盈盈行礼，用显着带着几分生硬的汉话说：“我是当地人，如今若是随着大帅回京，兴许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所以我想留在交州府陪着怙恃。”

“大少爷体恤，贱妾也是南方人。不平北方水土，企图去蒙自县投靠姨母过活。”

“贱妾也企图去投靠亲友，”

“我预备回乡去祭扫祖坟。”

听四人这么说，张就点。了颔首，旁边就有两个仆妇各捧了盘子上来。每个盘子上都有两个绸布袋。人手一个分匀了，张就启齿说：“这里头是一百两银钱，转头你们可以兑了铜钱或是宝钞他用。除此之外，你们的饰钗环，也可以全都带走。要留在当地的可以回去了，至于要出了交址去投亲探友的，到时候不如随着我一块走，省得路上遇险。”

此言又引来了众人一大番谢谢。等到人全都退走，张不禁颓然长叹。看着旁边一直未曾言语的张掉说：“三叔，这一回真是多亏你在。否则连这点事情都备办欠好。父亲在交址镇守多年，除去那些粗笨的工具和宝钞以及御赐金银钱之外，竟是身无旁物。”

“这些钱值什么，你爹的性情我还不知道？想当初回开封送礼时就是如此，不分好歹工具就是一箱子，他素来不管这些银钱账面上的事，究竟俸禄和勋田的生产都是送抵家里，你母亲管着。那些象牙犀角玳瑁等等虽然值钱，可你看看他那么收着。就知道他没把这些当一回事，总不能用这些遣散人吧？怎么样，你都预备好了，明日上路？”

“嗯，如今只等三弟回来。”

“井么事要等我回来？”

张越掀开门帘进屋，见父亲和张都在，忙不迭地行了礼，随即歉然解释道：“雄师快要进兵了，外头事情多。我竟是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对不起二伯父和年迈。”

“三弟你再这么说，我就要无地自容了。”

见张似乎欲言又止，张悼就冲张越点了颔首，捏词出去看看一应事宜打点得如何，出了门去。他一走。张就深深吸了一口吻，肃手正色朝张越深深一揖。面临如此光景。张越先是一愣，随即就隐约明确了过来。

“年迈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张却没有连忙答话。只管是白昼，但屋子前头放着厚厚的双层竹门帘。四面窗户上也糊着厚厚的防蚊纱，显得异常昏暗，只有那盏簌簌跳动的油灯照亮着兄弟俩身前这么一小块地方。默然沉静了好一阵，张才艰难地说：“从前祖母故去的时候。我虽以为伤心，也品出了祖母待我的好，可终究爹还在，家里仍有顶梁柱，所以我和二弟都以为有主心骨。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直到如今我才知道，那天塌了究竟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