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廷议（1/2）

水乐年间。朱林但有未决之事。往往是以御封送文渊口斤杨荣等人提议，斟酌取定，真正开廷议的时候少少。洪熙时由于朱高炽和杨士奇等人亲善，一贯也是如此。如今朱瞻基即位，因文官往往都是三朝以致四五朝的老臣，张太后便嘱咐凡事多有大臣议决，这廷议的次数就徐徐多了。只人数不拘多寡，但一般来说，内阁众人和塞夏都是必到的。

赛夏刚刚解了部务，虽今日两桩也是要紧军务，却都未曾与会。六部便只有兵部的张本和张越，礼部尚书胡淡，尚有户部的一位侍郎。

由于麓”军务悬而未决，天子又将自将巡边，两件事合在一块，这一日的廷议便弥漫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氛。居中而坐的杨士奇环视了一眼众人。随即说道：“今天的议题各人都知道了，先即是麓”军务。一者，进兵照旧退兵；二者，如果派援兵，谁人领军。”

“麓川思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叛乱了，一而再再而三，反重复复没个。消停，官职名义能给他们的都给他们了，此番又吞并南甸和芒市这好几个地方，足可见狼子野心。退兵绝不行行，不光不能退兵，还得尽快派将增兵。”

说话的是杨荣。相比上次的不置能否，这一回他一上来就是不容置疑的口吻。原本要说话的礼部尚书胡淡被他这话噎得一愣，随即面上就露出了深深的恼色。

“说得简朴，这兵从何来。将从何来？之前打交趾，是从广西和云南两地调的兵，黔国公打了败仗，一半是因为用兵不慎，另一半不外乎就是因为云南的兵已经是疲兵！南疆的战事横竖是于大局无碍，思氏也不敢再往东进，何妨暂且撂在那儿，须知国库有限，不是无底洞！尚有，黔国公镇守云南。京师眼下只有那有数的几个公侯伯，派谁已往合适？你可别说什么从五军都督府随便拉个阿猫阿狗已往，否则增兵还不如不增！”

张越自个曾经去了一趟交阻，一听到胡凝说云南的兵是疲兵，他马上面色一凝，心想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且不说沐员在蒙自县按兵多日不动，等到前方大局已定，这才派了戎马徐徐入交，而且总共加在一块也没几多人。再说了，云南不比其他地方，从都司到总兵府，所辖兵员不少，那里就都成疲兵了？

只这会儿别人都还没一个个说完，再说胡淡后头那半截说得不无原理。他也就没有吭声。这几天他一直在思量麓川军务，刚网听了杨荣那番话倒是隐隐约约有了想法，这会儿索性自顾自地琢磨。然而，他还没想多久，旁边的尚书张本就突然咳嗽了一声。“胡尚书，这所谓云南疲兵的事，在座所有人只怕都没有张元节知道得清楚。照旧让他说一说，究竟是否有这样的可能。至于黔国公沐昆”他回京的时候也正好见过。其人性情如何，再战是否有掌握，另派他人为将是否合适，也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张本说着就转叉看向了张越，脸上露出了一丝凡人很难察觉的到的笑容，随即又低声增补了一句：“你虽年轻，但谁也不如你真正去过交阻和云南。所以你但可直言不讳。倘若有建言也只管说出来，这是廷议。而且事关军略，咱们兵部本就是责无旁贷。”

通常老尚书张本不哼不哈，并不是多言的人，这次却摆明晰态度，竟是不管他怎么说都市力挺，张越倒是多了几分惊讶。见其他人都是眼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他沉吟片晌，就直截了当地说：“此前交阻用兵，征调的主要是广西和贵州的军马，而黔国公领兵驻扎蒙自县，原本就是为了保粮道以及后路，备不时之需，所以，云南的兵谈不上什么疲兵。至于黔国公其人。恕我直言，黔国公并不是事事争先的性子，所以将兵未免进取不足，但他究竟是国公，贸贸然另派其他勋贵前往，他的体面很可能下不来。而且，

张越顿了一顿，字斟句酌地说：“在滇人眼中，除了昔日的黔宁王之外，即是如今的黔国公，倘若问他们旧封号西平侯，他们甚至都市茫然不知是谁。只凭黔国公和一个沐字便能震慑了云南大部，所以，若是增兵滇西南，总得忌惮到这一点。麓川思氏不光野心勃勃，而且内部经常不稳，朝廷扶持了一人，部族中往往会泛起起义势力，远远不如南甸芒市等地安宁。所以，要南疆长治久安，拔除这颗钉子是须要的，只是要选对人。”

这是极其公允的话，纵使是胡凝早先不满张越批判了自己的疲兵之说。但也挑不出行么刺，只是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此外我不说了，只问一句，谁挑担子去和黔国公搭档？”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如今五军都督府能担任领兵重任的就是那么寥寥几人宁阳侯陈憨、阳武侯薛禄、成山侯王通和保定侯孟横，后两者照旧没履历过大阵仗的第二代勋贵。而且，要去担任沐晨的副将，在云南地界上接触，谁会乐意？

杜祯一直沉吟不语，倒不是因为谁都知道刚刚启齿的是他女婿，而是因为他也在犹豫这人选。勋贵能加恩的都已经加恩了，这带兵已往。胜则劳绩酬答有限，败则一世英名尽失，再说都已经不是习惯征战沙场的那拨人了，挑不出人很自然。此时现在，他忍不住看了看张越。却现张越正在看另一个偏向。顺着那眼神，他就看到了面沉如水的杨荣。

是了，张越曾经对他说过，黔国公沐员对朝贵多有馈赠，杨荣便曾经数次为其婉转陈词，这次要不是沐晨一战倒霉就要退兵太过纰漏，杨荣只怕仍会向着沐昆。而且，张越刚刚着重指出要选时人”

既是翁婿又是师生，杜祯对张越的想法向来知之甚深，电光火石之间就迸出了一个念头。见其他人还在争论哪位公侯伯更合适，他就淡淡地出口说道：“既然从五军都督府里挑不出人，何须一定要让勋贵带兵？从贵州或是四川选一只戎马，然后选一个醒目军务的人已往坐镇，名义则是协理麓”军务，岂不是胜过再派一员副将？”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马上面面相觑。

文武相佐是向来战时的惯。岂论是三次北征亦或是张辅南征交趾，总有文官随军咖江那只是参赞，勋贵究竟是品，哪怕是贵为尚书的文官，到那里也只是被支使得团团转。只不外，黔国公沐晨听说是敬礼士医生，而且对于朝贵向来是极其热络，逢年过节，在座的这些人谁都未曾少过礼物。但问题在于，麓川差异于交趾，差异于蒙元，这地方寻凡人都不熟悉，派谁已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