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余波(2/2)
小书童唉声叹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小脑壳。
坐在一旁听看许久的汉子古生,忍不住笑了笑,出声帮垂头丧气的小书童说话,“闺女,人家九歌天天给你送鸡腿吃,还天天陪你,赵无极那小子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充其量才陪你半天,怎么的看起来,你倒偏袒起那个家伙了?”
小姑娘吮了吮油洪洪的手指,摇头道:“爹,不许你这么说赵无极,人家是客人,怎么说也是陪我吃了半天的鸡腿,臭九歌呢,已经是我的极好极好朋友了,可以算是半个家里人,所以怎么看,都只能说赵无极好,爹爹不是说过要尊客嘛!”
小书童一听,耷拉下来的脑壳瞬间像装了弹簧一样,当即回弹起来,眼神熠熠生辉,看着一脸正色的小姑娘,哈哈乐出了声。
话已至此,汉子古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闺女对谁好,心里亮如明镜,无需他这个当爹的再操心什么。
“笑的像个傻子……”小姑娘看眼呵呵直乐的小书童,颇为嫌弃的说了句,就继续“照顾”她手中的鸡腿。
出得张家,走到外面的高山,阴沉着脸,挺直了身子,之前高德那一记重踹,不过是看上去势大力沉,但真正落在高山身上的气力,是临了收了脚的,不过十之其一而已,算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动手教训高山,怎么可能因为赵无极一个屁大孩子几句话,那他高家也太浅薄了!
缓缓走着,同时脑海里不断思量着老爹高德啐骂他的话,片刻后,高山咧嘴一笑,念叨道:“赵无极,今天你死在我们高家父子手里,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高德骂高山那句话里,隐藏着深意,也只有高山才能读懂,“滚回家去,闭门思过”,这句话的妙处在于,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句好话,纯粹的骂人言语,但高山却敏锐的捕捉到其中的“家门”二字,高德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他,在赵家门前伺机等待。
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高德高山这对父子,皆是腹中藏事论事的主,喜欢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对父子的眼光,早已瞄准夜郎村第一家户的名头,赵无极所在的赵家,只是需要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赵家门前,是一片栽种着几株古木的空地,平日里也是村中妇人聚堆的上佳去处,古木葱郁,顶如华盖,洒下大片的阴凉的同时,其中自然也是藏身避体的好地方。
高山快行到赵家门前时,看到树下青石条案上坐着一堆妇人,叽叽喳喳,像是一群令人倍觉聒噪的乌鸦,高山皱了皱眉,转身去到一条巷子,巷子尽头便是去山上的路,高山穿过巷子,来到山脚的一块崖石下,翻开一堆乱石,露出一个遮藏其中的竹筐来,竹筐中有几枚白色卵蛋,像是虫蛇所产。
高山思量后,拿出两枚来,又将乱石复归原位,然后回到巷子,脚尖拧地,踏地而起,跃到一间屋脊之上,在几个屋脊上猫腰奔行一段距离后,高山藏身一处烟囱之后,堪堪庇护住其身形,这才探头向一侧看去,古木下聚堆的妇人正议论的火热,听上去好像是在说张家酒宴的事情!
高山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那两枚卵蛋,瞅准方位,猝然抛出,两枚卵蛋划过天空,落在古木枝桠之中,而后不出所料落在了妇人头上身上。
“哎呀……”只听两声破锣嗓子的妇人惊呼,高山就知道自己这一手小小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
树下,两个被卵蛋砸了一头的妇人,边整理头发,边啐骂:“畜生就是畜生,下个蛋都不会找地方,害的老娘回家还得清理……”
一阵啐骂声中,妇人各自散去,直到看着妇人背影各自进了家门,高山这才从屋脊上跃下,一阵风似跑到古木下,拔地而起,躲藏到了树上。
这边张家酒宴,也到了尾声,有个别人已经抹嘴离去,手里拎着吃剩下的酒菜,赵无极今日可是极尽出风头,在酒桌上挨个找人敬酒,张家、虢氏、佘家、褚氏、崔家等,凡是村中有头有脸的家户,赵无极都上前打了招呼,敬了酒水,如此一圈下来,酒劲上涌,早已是头重脚轻,走路晕飘的状态。
高家,孙家,金家,赵家,四家被安排坐在一桌,金家家主只不过漏了一面,只与几人客套两句,就与张无根打了招呼,提早离去。
因此,吃喝到最后,这一桌也就只剩下高德,孙厚土以及醉醺醺的赵无极,孙厚土因为在酒桌上和赵无极拼酒的缘故,也是吃了不少酒水,加之酒量不佳,在刚才张无根挨桌敬酒时,又吃了两杯下肚,到得眼下,已经是酣睡之态,比起赵无极更是醉的厉害。
“无极,你这酒量着实可以,来,再喝两杯,不醉不归!”高德执杯,与赵无极手前的酒杯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醉醺醺的赵无极,听得有人找他喝酒,也不管是谁,就执杯仰头,将酒水灌进肚腹,一拍胸脯,“爽不爽利?”
汉子古生带着自家闺女从桌旁经过,看眼桌上几人的状态,止步问道:“高家主,用不用搭把手?”
高德笑道:“多谢古兄弟,我还可以,只是不知道无极如何?”
“谁,还有谁,不服再喝!”赵无极一拍酒桌,晃悠悠站起身来,打了一连串酒嗝,随即“唔”的一声吐了出来,腥臭之物飞溅,跟在汉子古生身旁的小姑娘皱眉捂鼻,扯了扯自家爹爹衣襟,汉子古生也就不再说话,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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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我送厚土老弟回去,你先在这里醒酒!”高德说罢,搀扶起趴睡在桌上的孙厚土,二人晃晃悠悠,一路离去。
酒宴之人,已然散去多数,张家有人过来问过赵无极,皆被摆手拒绝,之后任其坐在酒桌上,醒酒。
不知过了多久,赵无极头脑变得少许清醒了些,就跃下酒桌,脚步趔趄地走出了张家。
出得张家,被一阵小风一激,赵无极打了几个寒颤,酒劲也无形之中散去了大半,看了看已然灰沉的天色,赵无极才知道自己已经喝过了头!
路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闭门关窗,有些睡的早的已然熄灯入睡,甚至能听到若隐若无的打鼾声。
“村头的老更头没来,杂货铺子的老寿头没来,山上的那个鸡大爷也没来……”赵无极掐算着村中有谁没出现在酒宴上,思量着其中的种种牵涉。
“高山那个蠢货,还想和老子做对,修行小爷不是你的对手,但这种酒桌上的营生,小爷让你十个,也不是数!”赵无极回想起高山被重踹的画面,只觉得心中好不快活,自然知道对方为何看自己不爽,赵家家主,即便再怎么无足轻重,但搁到任何一个人头上,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名声!
“恨也没有用,老子就是比你早当家做主!”赵无极嗤笑不已,暗自想道。
走到自家门前,刚想撞门叫人开门,却觉得一阵尿意涌来,只好晃悠着来到树下,悉悉索索解开束带,对着古木开闸放水!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天而落!
“呼”的一声,一记势大力沉的刀劈,就要斩落在赵无极头颅之上!
幸得赵无极放水时,有个仰头望天吹口哨的习惯,当他看到一道身影从天而落撞入眼帘时,根本顾不得提裤子,当即就地来了个驴打滚,狼狈闪身躲开!
“什么人?”赵无极尿意全无,从地上站起身来,脸色难堪至极,冷冷问道。
从天而落的身影恰好隐藏在树荫下,站得稍远一些,就看得不甚真切,加之赵无极酒意上头,就更加看得模糊。
“呵呵……”树下身影,并未回答,只是冷笑两声。
赵无极闻之,脸色骤变,当即大声喊叫起来:“高……”
一记刀光飞来,洞穿赵无极脖颈,生生将喊叫打断。
身影借着夜色,跃上屋脊,飞檐走壁,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