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2/2)

“阿姐,等明个我发了例银就去给阿姐买个比这还好看的!”

不待丽娘回答,时靖之便出言嘲讽,“你的例银和俸禄加起来都不够。”

“我,我,”他当值不久自然没有兄长攒得多,比不得,说不过,时朗瘪嘴,拽了丽娘的衣角,“阿姐,阿兄他又欺负我!”

燕柒公子倚在马车上,面上三分微醺,手执一把紫金皮鞭,偶尔见马停了步伐便扬下下鞭子,鞭风不厉,打至马背上声音也是清淡。

许是物似主人形,骠肥体壮油光水滑的马匹耸搭着眼皮,懒洋洋得抬眸,眼白多眼黑少,甩了甩尾巴,晃晃悠悠得向前挪了几步,一副散漫无骨的模样。

对于这与人步比也慢上许多的步程男人亦是不恼,宽大的衣袍或卷长风,或迎风而舞,他只轻抬胳膊从后摸了一壶酒,摘了酒塞,拎着便往嘴里送去,倏而挑眉眼皮微掀,举着酒壶晃了晃也未见半滴滴落,便无趣得甩开了去,通体碧玉莹润的酒壶在车舆上滚了两滚。

燕柒公子俯下身子,未束的长发倾泻,执鞭的手拍了拍马头:“好马儿,你自己寻个好去处饱腹便可,你家公子可我要歇息了,莫要吵我。”

马匹喷出鼻息,晃了晃脑袋,也不知是否听懂。

燕柒公子说罢便往后仰去,衣袍卷起漂亮的弧度又松松软软落下,整个人已经倒在车舆上铺就的精美驼羊绒毛毯之上,蓬松的的软垫将他弹起又下陷。

顶上华美的圆伞遮去并不灼热的阳光,八个檐角各挂着两只绣工极好的香包,流苏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

马儿到底深谙主人习性,慢悠悠得又走了约一柱香的功夫,便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埋头吃起草来。

繁花未开至荼靡,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偶有凉风从泉上而来,也不过是为燕柒公子的睡眠环境更添几分清新雅致。

夕阳徐徐而落,薄红将泉水映染。

徐徐清风将长草吹动,风声瑟瑟,吹来便多了几分寒凉。

车舆上的人长睫轻轻颤动,未待他醒来,便是一阵马蹄嘈杂。

听见动静,燕柒公子皱了皱眉。

便见着那方骑马而来的众人中,一个侍人连忙下马,轻手轻脚得上舆,膝行而至燕柒公子身侧,小心得搀扶他起身靠在自己怀中。

“卑职时朗来接七皇子回宫。”又一道声响,少年晴朗的声音扬声禀告,姿态不卑不亢,躬身未见卑鄙。

燕柒公子蹙眉,一双细白柔软的手便已抚上他额角轻轻柔抚,逐渐舒展了眉宇。

狭长精致的凤眼微掀,声音带着初醒的微沙,他轻声道,“走吧。”

“喏。”

一前一后十数高大侍卫将华美马车守护,燕柒公子敛眉轻睨了身侧与马车同行的单薄身影,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水漱了口又喝过温热的醒酒汤,漱口后喝了清茶才开口:“今日怎么是时小将军来?”

“卑职兄长今日休沐。”时朗作答。

“哦,劳烦小将军了。”懒洋洋得接话间,燕柒抬袖打了个哈气,睡眼惺忪,在侍人怀中寻了舒适的位置,那双半眯的眼又垂了下来。

“卑职不敢当。”时朗冷声应道。

“嗯。”轻语若鼻息。

燕柒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尾音懒洋洋得,时朗回头看他果然又是一副昏昏欲睡之状。

心下徒生几分不愉,继而又是无奈,七皇子这心性他早就知道不是,那么多年也该是习惯。

只是阿姐就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七皇子未曾束发,墨发如墨披泄,剑眉漆黑入鬓,丹凤眼形状极美,黑棕色瞳眸深邃含笑。鼻梁如玉山高挺。上唇极薄,下唇丰厚,唇角天生微勾。

除了天生好颜色之外,即便此刻昏昏欲睡之态亦是清贵高华。

皇子容才闻名遐迩,贵女趋之若鹜,与阿姐也是相配,只,皇子风流不羁亦是举国上下无人不知。

阿姐她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的人无疑是让他恼的,却也实在生不起气来,他就像一阵风,不受拘束,再潇洒不过,谁又能让风停留呢?

想起阿姐温柔的眉眼,心下不免憋屈。

时朗送人入了皇城,眼见着马车入了宫门,辞别了守卫,这才调转马头向北巷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