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尘绝，帆来帆去，天际双阙（六）（1/2）

风暖人静，青草崭露头角，稀松的土壤间点点绿色遮盖，偶有飞虫飞过，盈盈一晃的穿过。

晴朗的早春天气。

水汶阁。

我低头注视着青花茶碗中荡着的茶叶，华顶云雾茶，色泽绿翠有神，香气清高，滋味鲜醇，产于天台山诸山峰，终年云雾缭绕，冬季经常积雪，故而茶叶带着冰雪的清甜之气。

宁清拿起茶碗轻闻了下，赞道：“好茶。”又道：“泫汶，今日不会是单单品茗如此吧。”

我放下茶碗，敛了神色，郑重道：“不瞒姐姐，泫汶允许了一位朋侪，设法使其与姐姐一见。”

宁清眉头轻锁，收敛了唇边的一丝浅笑，道：“宁清心死已久，凡间故人无毋需再见。”

“姐姐。”我迟疑道：“要见你的人是叶同的凇琳公主。”

咣当一声，宁清手中的茶碗翻倒在桌上，茶水淌出，溅在她裙摆上，水青色的布料被茶渍浸

湿，徐徐伸张。

我急遽扯了丝帕去给她擦，宁清一动不动的杵在椅子上，手牢牢的拽着衣边，那清瘦的手上血管因为用力而清晰的突出着。

我柔声道：“姐姐若是不想见，泫汶这就谢绝她。”

宁清不语，脸色苍白的盯着我好一会，才一字字道：“我见。”

“姐姐需不需要换身衣服？”

“不用，我与她……呵，何须见外呢。”

“也好。姐姐歇会，我去外面看看。”

“泫汶。”宁清叫住我，对上我的眼睛，唇边咧开一丝笑容，道：“这几日，府内各国的皇亲女眷来往频频，都是为了她，为她来见我做准备？”

“是。”我绝不避忌的道：“实不相瞒，公主为了见姐姐一面，下了不少功夫，泫汶深感佩服，故而……”

“而已。”宁清招招手道：“她的为人我自然知道。”

我刚踏出房门，便见凇琳公主一身华美的荣装走进院门。忙迎上去，道：“公主来的好巧，我这屋里尚有位擅于丝竹之技的姐姐，今日我们可以一同切磋一下。”

凇琳唇角上扬，笑得典雅端庄道：“如此甚好。看来凇琳来得真是时候。”

我道：“公主先进屋稍坐，泫汶去厨房付托一下，去去就回。”

“夫人先忙，凇琳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小淅，带公主进屋。公主，我那姐姐是清淡之人，言语少些，望公主不要见责。”

“夫人多虑了。”

厨房里的管事见了我也不惊讶，这几日，但凡又贵客上门我都市亲自来厨房嘱咐下午宴的菜品。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凇琳并非寻常女子，我不相信她不远千里期待多年就是为了交给宁清什么信物这么简朴。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命丧他人箭下，我不信她会不恨。她若恨，修涯则有难。

“夫人，今个为太子妃新做的玫瑰糕，要不要照样也给您那送去一份。”管事道。

“也好。不外要少放糖和蜂蜜，做的清淡些。”

“仆从明确。”

“雅茹见过夫人。”一俊俏的丫鬟冲我行礼。

我眉间稍动问道：“你是太子妃房里的执事丫鬟？”

“夫人好记性，雅茹确是太子妃房里的。太子妃特命仆众来请夫人移步颂居，太子妃有事相商。”

正好，我暗自想到，正愁没处溜达呢。但嘴上却为岂非：“现在吗？”

雅茹道：“是。夫人若有急事，仆众可以……”

“而已。”我打断她道：“我随你去。”转头对管事道：“先捡几样糕点送去水汶阁，告诉小淅我去太子妃处，稍候便回，令她切不行怠慢了客人。”

“夫人放心。”

颂居。现今太子妃苏小绻的寓所。

几日不见，苏小绻似乎更有味道了，之前只以为这女子宛若江南烟雨一般清秀隽丽，美自然是美，却没有这番再见时的风情亮丽，月眉细长，两颊红润，那眉眼间透着若有若无的。女人简直是需要男子滋润的。

浞飏，你理智的令人畏惧。生在帝王之家，宠幸女子有时可以是无关情爱的一种任务。

我道：“太子妃何事？”

苏小绻低眉玩摆着小指长长的指甲，道：“你是智慧人，我也毋需绕弯。泫汶，我今天还可以叫你一声姐姐。我想知道姐姐你克日与外邦皇族走的很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女子把玩起权势来倒是驾轻就熟，翻起脸来也毫无留情，比起前几日苦求我的苏小绻简直判若两人。

我漾起一个懒懒的笑容道：“女子到底是女子，一旦跳进去就没有绝对的清醒了。”

“你说什么？”苏小绻抬眉盯着我，凤目微凛。

“太子妃是不是以为克日来浞飏与你伉俪情深，在外宾眼前琴瑟和弦，即是得了势了。”

“怎么，姐姐嫉妒了？”

“呵呵。”我笑道：“你若真是这般肤浅倒是要让我失望了。”

苏小绻道：“我知道殿下的心都在你身上，但你不要忘了，你坐不上正位的。”

我笑得越发妩媚柔情道：“这不就是了，你既然已经明确这一点，何须在意我与外邦皇族靠近呢。只要没有危及你的利益，你何苦趟这趟浑水呢。”

苏小绻坦然一笑道：“泫汶，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浏览你。”

“你已经告诉我了。”